第21章 皇都篇·进宫

【锁春楼十层——阮暄和房间】

砰的一声,阮暄和的房门被大力推开,高嘉煜焦急的声音传来:“暄和!你还好吗。”

而此时,被楼以明带回来的阮暄和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正躺在床上休息。

见到高嘉煜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守在床边的楼以明将阮暄和扶起来,靠在床边。

嘴唇还是苍白得并无半分血色,阮暄和看着高嘉煜的模样有些好笑:“我还没死呢,能不能不要一副哭丧的表情。”

若平日里,高嘉煜高低得摇着折扇反驳。

可今日看到半死不活的阮暄和,难得没有还嘴。

阮暄和看了一眼身后的司文依棠,恰巧对方也在看她。

司文依棠嗫嚅了一下,小声唤了唤她:“暄和……”

阮暄和笑了笑,她知道司文依棠想说什么。

两人视线无声的交流被高嘉煜打破。

一屁股坐到床边,连伤员阮暄和都得给他挪挪地方。

高嘉煜打量了阮暄和半晌,还是疑惑不解:“不对啊。”

阮暄和偏头逗弄他:“不对什么。”

“你脑子没坏啊。”

一句话让阮暄和变了脸色:“你最好能说一句我爱听的。”

高嘉煜还是一脸狐疑:“你没事去找狄忠拼什么命啊。”

说完,他又自顾自回答:“莫不是看到你殿下我被谋害,气不过找狄忠出气。”

高嘉煜觉得自己的想法对极了,不由点头。

果然我人格魅力放光芒。

听到这种想法,阮暄和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淤血还没吐干净。

距离下月初没有几天了,高嘉煜这小子也快要回宫了。

阮暄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单纯地不去深究这其中关系。

她偏头看了一眼守在自己身边的楼以明。

察觉阮暄和的视线,楼以明上去,回握住她的手。

“高嘉煜,记得你之前同我说的,各派长老离奇死亡的事情吗?”

阮暄和开口,高嘉煜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这幕后的凶手……是我。”

话音落下,现场一时之间瞬间安静。

楼以明握阮暄和的手也紧了紧。

高嘉煜笑着,这笑容有点勉强:“别……别开玩笑了暄和,这怎么可能。”

能坐到个派中长老的地位,个个都是武功不凡的高人。

况且身边绝对不乏其他人的守护,怎么可能被阮暄和一个人就都给击杀殆尽了。

阮暄和垂眸,肩膀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她不禁用手按住:“这世上有一种燃烧内力的功法,能在短时间提高自己的内息,击毙敌人。”

她抬头,对上了高嘉煜震惊的眼神。

缓缓将右手手腕递了过去:“不信,你探我脉搏。”

高嘉煜没有伸手,他信了。

记得和阮暄和初识时,她内力极高,放眼年轻一辈人中,无人能及。

虽然她毫无背景,也没有名门高派的头衔,但是高嘉煜还是死皮赖脸地想要将人拉拢到自己手底下做事。

可是渐渐地,阮暄和的武功好像日渐降低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实力也不逊常人。

高嘉煜觉得,阮暄和是经营这酒楼偷懒了,疏于练功才这样的,却从未想过。

原来,这竟然是一次次燃烧内力的结果。

嘴巴张了张,高嘉煜发现自己没能发出声音。

良久,他清了清嗓子:“为什么这么做。”

“十五年前,天玄门被安上了一个魔教的帽子,武林众派集结讨伐。一夜之间,天玄门上下数百人,无一生还。”

高嘉煜不敢看她。

曾经他老把魔教魔教的挂在嘴边,自己还活着真是万幸。

“我亲眼目睹父母死在我面前,这么做,只是为了复仇。”

宽阔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头:“你平时挺聪明的呀,怎么这个时候犯浑了,复仇有的是机会,犯不着这个时候拼命。”

高嘉煜的语速很快,想掩盖自己紧涩的喉咙。

阮暄和摇头:“下月初狄忠就会随着二皇子高宸一道进宫,我没时间了。”

唰的一下,高嘉煜站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阮暄和。

有点疼,阮暄和蹙了蹙眉。

楼以明发现,瞪了一眼高嘉煜。

发现自己行为欠妥,高嘉煜撇嘴,就是没道歉:“进宫了怎么就没机会了!我之前就让你随我一起进宫是你不愿意去!”

高嘉煜此刻心底明白极了,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

阮暄和看他,心软对于一个皇室中人来说,不算是一件好事。

“是啊,所以我一开始就是有目的接近你的。”阮暄和不去解释自己提前下手的原因:“我根本就是想利用你!”

“你!”心里知道但是真相被血淋淋地说出来,还是不太好受。

高嘉煜咬紧牙关,想开口反驳,但是看到对方虚弱的样子,还是没有说话。

司文依棠看了看深受打击的高嘉煜,想上前拉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的手。

高嘉煜神色动了动。

突然,他从袖口掏出了个东西。

随性扔给了阮暄和。

“女官手牌?”阮暄和不解看他。

“不是想利用我吗,本殿下给你这个机会。”他恢复了往日骚包的样子:“这次我用皇子的身份命令你,拒绝我就是抗命。”

阮暄和气笑了:“真是蠢得可以。”

“我就是蠢。”头一次听高嘉煜将骂自己的头衔接得这么理所应当。

他摇了摇折扇:“养好了身子就随我进宫,以后你就是本殿下宫内的女官,你的一言一行,皆要听本殿下安排。”

本殿下……笨殿下……

生怕阮暄和拒绝,高嘉煜耍完帅,立马出了房门。

阮暄和拿起那块儿女官手牌,指腹摩擦着上面的纹理。

房间里,楼以明还在。

阮暄和侧目去看他,俏皮偏头:“王子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

知道阮暄和是故意逗他,很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看到楼以明笑了,阮暄和眼睛里也亮晶晶的。

“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你……万事小心。”

“好,你也是。”

……

而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楼以明进宫的时候。

【皇城中】

众臣随行,一人于前。

浩浩荡荡的人群围满了朝中重臣。

而阮暄和,身着一身明色金缕绣女官服,头上是专门的女式发冠挽住头发,脑后垂下几缕金色异形流苏,整齐干练。

身旁的高嘉煜有些站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偷偷和阮暄和低语:“南荣洲这个王子架子也太大了吧,这么久了还不来。”

不错,今日皇宫中这盛大的场面,就是为了迎接漠北王子南荣洲的到来。

“行了殿下,慎言。”

阮暄和小声提醒,默默按住了高嘉煜准备抬起来打哈欠的手。

视线瞥到另外离两人不远的一男子,玉冠半束着头发,身上衣袍被微风吹乱,但是从始至终,一动不动。

那男子,便是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六皇子——高子渊。

在二皇子高宸和三皇子高嘉煜两人斗得火热时,只有六皇子高子渊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

听闻高子渊的生母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宫女,生下来高子渊之后不久就生病去世了。

嘟——嘟嘟——

厚重的号声传来,声音贯穿整个皇宫。

是漠北专用的号角。

“来了来了。”高嘉煜兴奋,视线朝远处望去。

远处的号角声由远及近。

伴随声音而来的,是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

主位的皇帝看到车马进来,缓缓抬脚上前。

他身后的皇子妃嫔及各路大臣也纷纷跟在身后。

马车旁,沈星宇走了出来。

他一身漠北服饰,长发的发尾微卷,向后披着的头发间还缠绕着几根小麻花辫,几缕彩色的发绳萦绕着。

难怪他一脸奶气,原来尚未及冠。

阮暄和看着一脸严肃的沈星宇,心下偷笑。

伴随着他的动作,最前面的马车前,帘子被掀开,沈星宇抬手去迎:“王子殿下小心台阶。”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干净的长靴。

伴随着长靴主人的动作,衣袍就落下遮住了靴子。

现场似乎有人轻轻嘶了一声。

阮暄和听得真切,因为她也忍不住惊艳。

从认识楼以明开始,他似乎终日里都是一袭素衣,从来不曾换什么花哨的衣服。

可今日的他,确实和印象里的模样大不相同。

漠北的服饰带着独属于他们民族的特性,鲜艳、张扬。

进城的这一段路途不近,这么长时间的久坐,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未见半点褶皱。

阮暄和打量着,心里想着这是什么布料如此好,改明儿问问。

彩色花纹的服饰穿在他身上华而不艳,仔细看去,似乎是狼和鹰的动物花纹,又像是一种古老的漠北文字。

漠北人不像中原人喜欢束发,他们更偏向编发。

瀑布般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编在脑后,因得楼以明以已经及冠,隐藏在头上的小麻花辫少了彩色的发绳,多用了些银环做装饰。

不过今日随行的漠北使臣不少,放眼看去,楼以明的五官其实更像中原人,多了几分不属于漠北的秀气。

浅茶色的目光很快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阮暄和和他对上了,但又被他很快挪开。

阮暄和嘟嘴,装什么嘛。

“洲,见过陛下,陛下圣体金安。”楼以明上前,右手置于胸口,行了个草原礼。

伴随着王子的一句话落,跟随他进宫的使臣们纷纷行礼。

“见过陛下,陛下圣体金安!”

长在草原上的民族豪气,声音回荡了一会儿才散开。

皇帝很受用漠北的尊敬,连忙哈哈大笑地上前扶住楼以明:“王子见外了。”

楼以明也顺势起身,他抬手示意,展示身后其他车队的奇珍异宝:“这些都是我漠北上下对陛下的敬意,请陛下收下。”

“漠北王有心了。”皇帝点头,抬手示意:“来人,带漠北的使节下去休息。”

说着,他也看向楼以明:“王子一路舟车劳顿,也先下去休息吧。”

楼以明行礼:“洲领命,劳陛下挂心。”

高嘉煜此刻上前:“父皇,漠北王子远赴我中原,理应更周到才是,不如就让儿臣带王子殿下过去别院。”

闻言,皇帝点头:“煜儿说得对,那就由你带王子下去吧。”

……

高嘉煜引着楼以明离开了现场,阮暄和自然也跟在自己殿下身边。

直到几人远远离开了大殿,到了楼以明要住的宫中别院,高嘉煜才松了口气:“可算是出来了,为了欢迎你个王子殿下,可累死本殿下了。”

阮暄和不禁好笑:“殿下,在忙也是宫中四方馆的官员在忙,您是做了点什么。”

见到阮暄和拆台,高嘉煜生气:“你现在是本殿下的女官,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谁让你反驳主子的。”

高嘉煜腰板儿硬得很。

心里得意,不要以为楼以明来了,你就有人撑腰了。

他一人得意着,身后的两人也不去理他。

阮暄和朝楼以明使了个眼神,两人默契地绕过他朝前走去。

任凭高嘉煜一人在身后叫唤。

距离在锁春楼分开,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这宫中人多眼杂,楼以明只是和她并肩走着:“你身子好些了吗?”

“早就好了。”阮暄和笑着,侧目去打量身旁的人。

楼以明被盯得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噗嗤一声,阮暄和笑了:“只是鲜少看你这身打扮,忍不住多看看。”

楼以明低头轻笑,双臂展开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儿:“既如此,那暄和就多看看。”

这炫耀的小样子倒是有些像高嘉煜了,阮暄和连忙去拉:“好了好了,你收敛着点儿。”

这宫内别院僻静,也很少有宫人会来此处。

到底还是一个敌国的王子,皇帝不会有多看重,说不定还会派人提防。

“如今我在殿下身侧做事,人前你唤我时,多加个大人。”

楼以明扬眉:“暄和……大人?”

阮暄和点头。

楼以明又唤了一声:“暄和大人。”

看出了对方语气里的调笑,阮暄和正色:“好了,和你说正经的呢。以后在宫中,我也不会再提你楼以明的名字了,免得隔墙有耳。”

两人说着话,高嘉煜突然出现:“你是担心我二哥吧。”

这声音把阮暄和吓了一跳,上去就给了高嘉煜一脚。

谁让他没事一惊一乍吓唬人。

“嗷呜!”高嘉煜抱着被阮暄和踩疼的脚哀嚎一声:“我想说你不必担忧。”

高宸在外做的那些暗害手足的事情不光彩极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不被皇帝知道。就算知道阮暄和是锁春楼主,抑或者楼以明之前隐瞒身份提前来皇都的事情,他现在也决计不敢捅破。

阮暄和也能够想明白这道理,她看着单脚蹦蹦跳跳的高嘉煜:“殿下还是担心自己吧。之前对宴会的主办势在必得,如今我看你倒是一点谋划都没有。”

说到这里,高嘉煜苦了脸:“我那个六弟整日在父皇面前出谋划策不少,该有的想法都被他给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提到六皇子高子渊,阮暄和脑海里就闪过了今日大殿外那人。

比起高宸和高嘉煜两人前段时间出宫拉拢赤阳宗,高子渊退而求其次的并未掺和其中,而是早就在皇帝身边,目的就是这宴会。

阮暄和看了看楼以明,想到了之前两人去小陀城时,遇到的柱子一家。

突然,她灵光一闪:“我倒有个想法。”

高嘉煜疑惑:“什么想法。”

“为什么欢迎王子就一定要用宴会,我觉得祈福礼更合适。”

祈福礼,是中原皇室为了祭祀,保佑国泰民安的大典礼。

皇帝看重民生民情,每年都会在秋日来临时举行祈福礼,祈求中原风调雨顺。如今两国战事平息,而时节也刚好快到立秋了,用祈福礼迎接王子,既能展现皇上体恤民情,又不显得怠慢了贵客,一举两得。

“有理有理。”高嘉煜点头:“我这就去和父皇说。”

看着来去匆匆的高嘉煜,楼以明开口:“祈福里的选址,他似乎还没想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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