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阮暄和住处】
笃笃笃——
“谁?”听到有人敲响了房门,阮暄和循声过去。
吱呀一声。
房门被阮暄和打开,看到对面之人,不禁眼底含笑:“大晚上你这是在干嘛。”
楼以明连忙进了房间将门关好:“说了要来看你,自然是要来的。”
很自然地坐下,拉着阮暄和将人带好自己腿上坐着。
“想你了。”楼以明撒娇。
“王子殿下,这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阮暄和不禁有些好笑。
“那又如何?暄和不想我吗。”话说着,楼以明就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食盒:“这是什么?”
“这个啊,是给你的。”阮暄和顺势起身将食盒递了过去:“打开看看?”
心上人送自己东西哪有不欢喜的,楼以明开心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两个月团:“这是……”
“明天就是祭月节了,想着做给你吃的。”
“你做的吗。”楼以明高兴,抬手就去拿。
这月饼很小,一口就能吃完。
“本来想明天给你的,今晚你来了就顺道吃了吧。”阮暄和期待的看他:“好吃吗?”
细细品味了一下,楼以明吞了下去。
他抬头看着阮暄和正期待盯着自己,缓缓开口:“暄和啊……你是不是把盐当成糖了。”
“我……”,阮暄和有些语塞,抬手拿了另外一个月饼咬了一口。
确实很咸。
齁咸。
真佩服楼以明能面不改色地吃完。
阮暄和连忙给自己端了杯水:“这么咸你还吃。”
楼以明顺手将阮暄和咬过的半个给吃了:“很好吃。”
“那是我咬过的。”阮暄和有些脸红,奈何对方已经给放到嘴里了。
“你咬过的甜。”
楼以明笑着,解锁情话新技能。
嗔了他一眼,阮暄和也不去接话。
“为何专门给我做月饼?”看着空了的食盒,楼以明问道。
坐到楼以明身边,阮暄和拉住了他的手:“祭月本是和家人团圆的日子,如今你一人孤身在皇都,家乡远在千里之外,想必一定很思念自己的家人吧。”
闻及此,楼以明没说话。
其实,这里便是我的家乡啊。
“楼以明。”
“嗯?”
“若你回不去了,你会难过吗?”
阮暄和开口询问,做了质子,自由就是奢望了。
若两国长宁,他也许会有回去的机会。否则,也许他只能一辈子困在这皇宫里了。
“有你在,我不会难过。”
阮暄和握着楼以明的左手,想到他之前讲过的故事:“对,你还有我,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吧。”
也许那边,也不会有人希望他回去。
楼以明去看她。
我的媆媆啊,你不也是孤身一人吗?
怎么还在为我难过呢。
真傻。
他抱住阮暄和:“对,有你。”
将下巴抵在楼以明肩头:“若有朝一日你能离开皇宫,我带你去千云山庄看看吧。”
“好。”
……
叽叽喳喳地鸟叫声吵醒好梦。
窗外一阵刺眼的光线传来,阮暄和忍不住用手去挡着。
楼以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晚间因为太困了,迷迷糊糊阮暄和就睡着了。
今日晚上,便是皇宫的祭月晚会了。
各宫上下都在准备着,自然高嘉煜的延阳宫也不例外。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阮暄和走去开门。
“邵云?”看到来人,阮暄和笑着:“倒是有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多谢暄和大人记挂,如今殿下在宫内,自然没我这个侍卫什么事情。”
阮暄和点头,高嘉煜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就算有人想害他,自然也不会选择在皇宫动手。
“找我何事?”阮暄和开口询问。
邵云将手里一个信封递给阮暄和:“今日一早有人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给我?”阮暄和去接。
邵云递过来的是一个信封,不过这信封重量不轻,里面不像是单纯放着信纸。
刚准备打开,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暄和。”
“司文姑娘。”将信封收到袖子里,阮暄和笑着上去打招呼:“之前南荣王子的欢迎礼改成了祈福礼,我还以为你没进宫呢。”
“暄和不必见外,唤我依棠就好了。”司文依棠上前:“今夜是皇宫的祭月节,三殿下也是趁此机会召我进宫来的。”
说到祭月节,也不知道高嘉煜准备得怎么样了,阮暄和拉着司文依棠:“如此的话,那依棠就随我一起去看看殿下吧。”
邵云适时开口:“殿下在寝宫,我带二位去吧。”
【延阳殿——高嘉煜寝宫】
“殿下你看谁来了?”阮暄和拉着司文依棠进了内室。
“依棠!”高嘉煜看到人,两眼放光。
直接屏退了还在给自己整理着装的宫女。
看到司文依棠是和阮暄和一起进来的,有些委屈:“怎么你进宫是先去找的暄和啊。”
阮暄和看了一眼身旁毫无表情的司文依棠,开口解释:“依棠是顺路,顺路看看我。”
说着,她朝高嘉煜使了个眼色:“这不,赶急赶忙就过来找你了嘛。”
司文依棠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人,根本没听出高嘉煜语气里的其他意思。
两手抱拳道歉行礼:“是依棠做事欠考虑了,怠慢了殿下,请殿下恕罪。”
高嘉煜和阮暄和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一会儿。
心里叹气,这司文依棠对高嘉煜那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怕是之后长路漫漫哦。
阮暄和可怜的盯了盯高嘉煜。
“我没有怪你啊。”高嘉煜恨铁不成钢,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来的这么早,有用过早膳吗?”
司文依棠老实摇头。
高嘉煜眼神放光:“那正好,本殿下也没有用过,一起吧。”
听到这话,阮暄和也插嘴:“殿下,我也没吃呢,怎么没见你问我?”
“你自己去吃。”高嘉煜赶紧制止,拉着司文依棠就走,边走还不忘叮嘱阮暄和:“祭月晚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暄和你赶紧去忙吧。”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阮暄和咬牙切齿。
又想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早膳!
高嘉煜你好样的!
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邵云,阮暄和叹气:“走吧邵云,只能我们两个一起去吃了。”
……
按照皇家礼制,各宫上下都派了人提前来到了祭月晚会的现场。
阮暄和刚把现场收拾好,准备起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狄忠。
他也随着二皇子高嘉誉进宫了。
阮暄和视线看过去,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自己,朝这边走了过来。
衣袖下的袖子暗自握紧,阮暄和面上笑得和善:“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傲然一切的赤阳宗狄忠长老啊。”
“哼,你个天玄门的余孽,不要以为你傍上了三殿下这个大腿就高枕无忧了。”
对比阮暄和起码面子上还礼貌,狄忠就完全不伪装了。
眼神恨不得将阮暄和生吞活剥。
“彼此彼此啊狄忠长老,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冷笑一声,阮暄和也不去看他:“哦对了,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最好小心些,毕竟这皇宫这么大……”
说罢,阮暄和停顿了一下:“你说,突然发生点儿什么意外,也很正常吧。”
“你!”狄忠气急,说话的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惹得周围的宫人都朝两人这边看来。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他也收敛下来:“你就对三殿下这么自信?若有朝一日他没能坐到那位置上,我看你是否还如今日这般得意。”
听到这话,阮暄和神情危险:“这话,我原封不动奉还给狄忠长老。”
就在两人争论间,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二位之前熟识吗?我看两位相谈甚欢。”
“见过六殿下。”
“狄忠见过六殿下。”
看到来人是高子渊,两人都停止了争论,齐齐行礼。
“抱歉啊,我不是有意打断你们二人的。”高子渊又恢复了平日里谦逊有礼的模样。
狄忠看到来人,冷冷的瞥了一眼阮暄和:“殿下言重了,正巧二殿下也在叫我回去,就先行告退了。”
“如此就不送长老了。”高子渊好好先生的点头。
直到狄忠离去,他的视线才又回到了阮暄和身上。
想到那日祈福礼,阮暄和默默离高子渊远了一些:“今日这晚宴还未开始,六殿下来得真早啊。”
自然是将阮暄和的戒备尽收眼底,高子渊也不恼:“不及暄和,我三皇兄平日里有暄和大人这个得力助手,想必都不用操心了。”
“殿下过誉了。”阮暄和得体的笑笑,并未把对方的夸奖当真。
“暄和大人,为何与我这般生疏?”
听到这话,阮暄和无语,本来也不熟。
但是面上还是恭敬道:“六殿下说的哪里话,暄和只是个小官,自然对殿下是敬重的。”
“暄和大人是在意上次祈福礼的事情吧。”高子渊突然旧事重提:“当日我也惊呆了,幸好南荣王子机敏过人。”
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提到那事,阮暄和有些不解。
看出了阮暄和面上情绪,高子渊愧疚开口:“暄和一定是怀疑是我做的吧。”
阮暄和惊诧,这是能说的吗?
当即摇头:“殿下说的哪里话,那明明是三殿下找的能工巧匠特意安排的。”
阮暄和心下打鼓,环顾了四周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
这个高子渊莫不是故意说的,这要是承认了,那和高嘉煜的说辞就冲突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突然,高子渊爽朗一笑:“是啊,还我三皇兄好谋略,竟能想到如此巧妙的安排。”
阮暄和尬笑,您可别说了。
“我还有事,就不和暄和大人寒暄了。”高子渊礼貌拱手作了一揖:“不打扰暄和了。”
松了口气,阮暄和行礼:“六殿下慢走。”
“自然,也请暄和好好考虑才是。”
说着,高子渊离开现场。
“考虑……什么?”阮暄和还预询问,奈何对方已经离开了。
没头没尾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还有事情要做,阮暄和也不去追究了,继续盯着现场的布置。
【晚间——皇宫祭月晚会】
大殿内,歌舞升平,而作为漠北王子,楼以明也被邀请到了这晚宴上来。
觥筹交错,阮暄和安静地站立在高嘉煜身侧,并未有任何动作。
楼以明的目光忍不住看去,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作为高嘉煜的母族,楚紫萍也自然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她给自己斟了杯酒,拒绝了侍女的搀扶,径直走向了一旁楼以明的座位。
沈星宇有些警惕地盯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半挡在了楼以明身前。
“星宇,不得无礼。”楼以明抬眸,轻声训斥了一声。
这宫宴自然都是皇亲国戚,沈星宇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妥,连忙收敛了动作,退了下来。
楚紫萍见状,羞怯地走到楼以明身旁坐下:“王子殿下,楚萍敬你一杯。”
楼以明没有马上动作,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余光扫到了高嘉煜身侧的阮暄和,似乎也盯着这边。
“洲的荣幸。”
对方是郡主,楼以明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拿起自己的酒杯也不去碰杯,自顾自地喝了下去。
楼以明不知道,偏生楚紫萍正是吃这一套的。
见到对方似乎有些凉薄,星星眼更亮了。
一屁股拱开了沈星宇,往楼以明身侧挪了挪。
被拱开的沈星宇:“......”
见对方没有打算离开,楼以明蹙眉:“郡主还有事吗?”
装矜持?
楚紫萍一副我见多了的表情:“今日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王子殿下一定很想家吧。”
“郡主言重了,这宫中待洲很好,我并不想家。”
高嘉煜自然也发现了楼以明这边的情形,赶忙上前:“紫萍休要无礼,快随我回座位上去。”
说罢,高嘉煜作势就要去拉她。
楚紫萍有些不悦:“表哥,紫萍想坐在这里。”
说着,她转头托着脸看着楼以明:“南荣王子也想这么想的是吗?”
楼以明没有理会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阮暄和,对方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
因此,楼以明敛下了眼眸,长长的睫羽扇动。
高嘉煜还没放弃,在这里拉人:“今日宫里长辈都在,紫萍你听话。”
眼看自己就要被高嘉煜拖走,楚紫萍情急,上手就抓住了楼以明的袖子:“我不走我不走!”
几人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了,惊动了主位上的人。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注意力都朝他们三人看来。
皇帝抬头,就看到了一幅这样的画面。
高嘉煜拉着楚紫萍,楚紫萍拉着楼以明。
而楼以明,不知道在看哪里。
“煜儿,这是在干什么。”皇帝声音深沉,似乎有些不满几人的随意:“还不将紫萍放开。”
被皇帝叫了,高嘉煜才慌忙松开了手:“父皇恕罪,儿臣看表妹似乎有些醉了,正想扶她回去歇息。”
“我才没醉呢!”楚紫萍大声反驳。
趁她分神,楼以明连忙抽走了被楚紫萍捏住的袖子。
这一幕皇帝尽收眼底,他笑了笑:“紫萍年纪小,不懂事,南荣王子莫往心里去。”
楼以明连忙站起身子行礼,沈星宇也跟着自家主子。
“陛下严重了,紫萍郡主天真率直,洲并未觉得冒犯。”
逢场的漂亮话而已,众人都未觉得有何不对。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主位上的皇帝看了一眼三人,突然开口:“朕瞧着你们二人倒甚是相配,紫萍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不如……”
“父皇不可!”高嘉煜嘴比脑子快,连忙出声。
而皇帝的这一句话,让在坐的众人都变了脸色。
楚紫萍的父母,自然是打量起这个漠北的王子。
而楼以明沉着脸,看着阮暄和。
对方此刻终于看着他了,但是眉头紧锁。
阮暄和这边,之所以如此,是担心楼以明。
若皇帝这话不是随口一提的玩笑,那他就真的是有意让楼以明和楚紫萍联姻。
也许从一开始,皇帝就没有打算让楼以明离开皇都。
这次的事情,只是一个顺理成章的引子而已。
自己的话被打断,皇帝看向高嘉煜:“煜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可?”
说着,他的视线打量了一下楚紫萍和高嘉煜:“往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今日怎的如此。”
因为楚紫萍的父母在场,这话自然不能说得太难听。
沉默半晌的楼以明终于开口:“谢陛下美意,楚萍郡主温婉贤淑,洲自然是配不上的。”
一旁的高嘉煜嘴角抽了抽,你哪里看出她温婉贤淑了。
那么多词儿,偏生挑这个,说你不是故意的都难。
楚亲侯,也就是楚紫萍的父亲。
他在皇帝开口时,脑子就已经在疯狂运转了。
漠北马瘦兵弱,这个南荣王子能被漠北送来做质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只是漠北王的一个弃子。
表面上,自家女儿只是一个郡主,就能和一个王子联姻,这已经是天大的美事。可实际上南荣洲手里并无任何实权,未来变化莫测,今日场的三位皇子,来日谁能坐上那位置还未可知。
若真的上位的是一个主战的,漠北和中原冲突必起,到时候楚紫萍的身份尴尬,又当如何自保。
想到这里,他恨铁不成钢上前,用力拉过楚紫萍。
“父亲您做什么!”被拉开的楚紫萍还有些生气。
原本皇帝赐婚,她一百个愿意还来不及呢。
“闭嘴。”楚亲侯吼了楚紫萍一句,转头看向皇帝:“陛下,小女年纪尚小,情窦未开,怕是要怠慢了南荣王子的。”
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在场就有了这么多反对的声音,皇帝面上有些不悦:“楚亲侯是在埋怨朕没有给楚萍找个好人家吗?”
这话,一下子就得罪了两个人,言下之意,就是漠北王子并非良配。
局势有些紧张,楚亲侯慌忙跪地:“皇上息怒,臣并无此意。”
一旁的亲侯夫人也赶忙上前:“陛下息怒,着实是小女无颜无德,怕轻慢了南荣王子。”
楼以明开口,打破了场上气氛:“陛下,这紫萍郡主年岁尚小,想来楚亲王也是舍不得女儿,才言行有失,今日原本是阖家团圆的宫宴,洲在草原还未见过如此有趣的节日呢。”
“是啊父皇。”角落沉默的高子渊突然开口:“南荣王子不远千里来我皇都,自然是要以礼相待。我皇都妙龄女子众多,若改日南荣王子有心仪之人,父皇再赐婚也不迟。莫辜负了这一桩美谈。”
说罢,他举杯:“南荣王子,我敬你。”
“多谢六殿下。”
现场氛围缓和,皇帝也收了威严:“今日原本佳节,就不提扫兴的事情了,诸位坐下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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