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去公司了吧?”越凌靠在床头抱着被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还有点没完全消下去的印子。
贺隐溪半眯着眼睛翻了个身背对他,艰难地思索了三秒,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去。昨天和同事约好了吃饼干。”
越凌骤然警惕起来:“哪个同事?”
“……你猜?”贺隐溪慢吞吞地应了声,原本只想逗他一下,谁知道旁边的床垫微微下陷,越凌已经溜下来重新躺好,从身后抱过来,二话不说就把手往那儿摸。
贺隐溪轻轻“嘶”了一声,选择投降:“一个老大哥,说让我们尝尝他妻子的手艺。”
“哦。”越凌好像不是很在意,手上动作也没停。
“唉。”一小时后贺隐溪在打卡机前叹了口气。
迟到两分钟,扣一百。
贺隐溪给刺眼的“迟到打卡”四个字拍了张照片,想到上电梯的时候越凌还优哉游哉地抓着自己亲了一嘴,以至于耽搁了这至关重要的两分钟,于是颇为幽怨地在工位上给越凌发消息:【痛失全勤啊,老板。】
几秒钟后手机的提示音响起:“支付宝到账,十万元。”
“嚯。”对面的同事大哥伸长了脖子,“大佬去哪儿发财了?”
贺隐溪笑笑:“家里人给打的,怕我上班赚不着钱。”
“家里人”三个字脱口而出后,贺隐溪自己又无声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品出些许奇特滋味,像是无意间从地上拔了根草放进嘴里,结果竟然带着些许清甜。
同事嘿嘿笑道:“关心则乱了吧?多给咱们点时间,满大街的钱都得排着队往你怀里跳呢。”
贺隐溪跟他扯了两句玩笑,同时把刚才发给越凌的信息撤回,重新发了条:【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的老板,居然被我打着灯笼找到了?】
--好好工作,中午别加班,一起吃饭
英俊潇洒帅气多金的越总看起来有点冷淡,然后又火速给他转了五十万。
贺隐溪放下手机,笑了笑。
模型测试中又发现了不少漏洞,反复排查的过程有点枯燥,工程师们操控着电脑椅四散纷飞,碰碰车似得撞在一起,试图通过物理方式摩擦出一点激情的火花。
贺隐溪对面的同事大哥从包里掏出秘密武器——大盒黄油曲奇饼干,做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香气四溢。
其他人纷纷伸出魔爪,已经被挤出人群的同事大哥在旁边喊:“喂!你们给小溪留个蔓越莓的。”
最后还有两块,分别做成小猫和鱼的形状。
只剩贺隐溪和小计没拿。
同事笑呵呵地说:“巧了,这俩的模具还是一对,我老婆最喜欢了。”
贺隐溪伸手拿了条鱼。
旁边伸出一只手拿了猫。
同事脸上的笑容僵住:“呃,越、越总?”
“路过看见你们在分吃的,就来蹭一份,不介意吧?”越凌和善地问。
同事疯狂摇头,不敢说还有个可怜的小计没吃到。
越凌咔嚓一口把小猫头咬掉,然后看了贺隐溪一眼,好像才发现新大陆似的说:“你那块是鱼?那咱俩是一对儿啊。”
贺隐溪盯着他看了两秒,然后笑了下:“嗯,好巧。”
同事听着这话头,感觉有点不对劲。
想到之前在摸鱼群里边,张秘书斩钉截铁地说越总和小溪只有兄弟情,何况贺隐溪家里还养了小男生。
同事机智地打了个岔:“嗐,这种模具我家里好几十个呢,这么说我和小溪也是一对。”
越凌:?
小计忽然开口:“越总是来视察工作的吧?我给您介绍一下现在的进度。”
越凌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小计来了好几年,从初创期就一直跟着,对项目的了解比贺隐溪更全面。
贺隐溪认真听了一会,也觉得受益良多,余光却逮到越凌在开小差……装作回复信息,其实用手机偷拍他,还明目张胆地设置成手机屏保。
“我听不懂。”越凌注意到贺隐溪的目光,坦然地小声说,“我学金融的,技术这方面不是很了解。”
“不像你们,”越凌顿了顿,眼神往小计身上瞟了眼,有点发酸地说,“那么有共同语言,他说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都在放光。”
“换成别人我也放光,只是对项目感兴趣而已。”贺隐溪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却被抓住手指捏了捏。
越凌被贺隐溪瞪了一眼,反倒是变本加厉地插入他的指缝,在身后十指相扣。
小计滔滔不绝地说完了研究现状,抬眼一看那两人紧紧地凑在一块,攥了攥拳头,忽然问道:“月底公司团建,越总和小溪去吗?”
越凌下意识往身旁看了眼,见贺隐溪点头,才跟着“嗯”了一声。
“那到时候可以尝尝我的烤肉,很多朋友都说好吃。”小计的目光落在贺隐溪身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贺隐溪笑着应了声,主动把越凌送出去,路上有点疑惑地问:“我还以为你对智能医疗感兴趣才投资的,既然完全不懂,怎么会想到研究这个?”
“不知道。”越凌却给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就是有种直觉……这个也许对我很重要,所以就去做了。”
他看着贺隐溪,歪头笑了下:“也许命运就是让我等你来呢?”
才不是。
贺隐溪心想,如果原主没有发生意外提前死亡的话,他们根本不会相遇。
而自己这个角色本身,就是命运给主角们安排的劫难。
*
五月份天气和暖,正适合年中团建。
时间定在周六,越总很大气地发放了集团名下一处温泉山庄的通票,让员工们自由去玩。
贺隐溪站在露台顶,看着远处山峦起伏,一带苍翠的绿。
迎面是和暖的风,从眼角眉梢掠过,送来前面泳池的喧嚣。
不知道哪个好热闹的同事攒局,办了场竞速比赛,奖品是一对情侣款钥匙链。
越总兴致高昂地去了,像只努力开屏的雄孔雀,要抖一抖漂亮的翎毛。
贺隐溪撑着栏杆在高处观战,看见同事小计也报名参加了比赛,还斗胆选了越凌旁边的赛道。
这位技术人员脱了上衣穿着泳裤,身材居然也蛮可观,看来平时有在坚持锻炼。
哨响的时候,贺隐溪忽然听到身旁不远处传来一声低呼,扭头看过去,是个穿短袖的少年被栏杆上的凸起划伤,正抱着手不知所措,看上去有点慌乱。
贺隐溪偏头看了一眼:“伤口还挺深的,去卫生站消个毒喷点药吧,往东走几分钟就到了。”
“嗳,谢谢。”少年原本是想上来透透气,冷不丁瞧见了格外漂亮的青年,莫名有点拘束和紧张,摩挲栏杆的时候就给划了一下。
这会听到贺隐溪和他说话,耳根有点发红地说:“现在有点来不及了,我一会再处理。”
说着对他笑一笑,转身跑了。
贺隐溪看他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山庄的露天音乐会。
那边建了个小舞台,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免费演出,听众们可以花钱点歌,算是年轻人们在追逐音乐梦的同时赚个外快。
贺隐溪回忆了一下。
刚才的少年穿着黑色无袖和工装长裤,脖子上挂着银色项链,耳朵一侧有宝石耳钉,还抓了个发型,应该不是单纯来玩的。
贺隐溪心想,应该是趁着周末来演出的大学生,看起来和迟宣差不多大。
玩音乐的小孩儿……还偏偏伤了手。
“小溪。”身后传来越凌的声音,“猜我得了第几?”
贺隐溪刚才注意力被分散,还真没看见结果,不过也大概猜得出来:“第一?”
越凌狐疑道:“你该不会没看吧?”
贺隐溪眨了眨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越凌抽查:“那你说第二是谁?”
贺隐溪也不太认识其他人,于是随口猜:“计哥?”
“呵。”越凌拉过他的手,把赢来的钥匙链按在贺隐溪掌心,面无表情地说,“看得这么清楚,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我不是……”贺隐溪叹了口气,举手认输,“我错了。”
说着从兜里摸出钥匙,把小巧的爱心挂链弄好,然后征询道:“给你也挂上?”
越凌靠在护栏上,抱着胳膊没说话。
贺隐溪伸手在越凌的大腿上拍了拍,确认他的钥匙在另一侧,倾身摸了出来,和第二条挂链成功配对。
“……晚上一起睡?”越凌动了动。
“行。”
“一起泡温泉。”越凌说。
“嗯。”
“那走吧,先去看音乐会。”越凌伸出手,被贺隐溪牵住了。
“嗯。”
俩人拐道去卫生站买用品,贺隐溪想起刚才的事,顺手拿了碘伏棉签和纱布胶带。
“你受伤了?”越凌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
“没,刚才碰见个小孩儿把手划了,再碰见的话可以帮个忙。”贺隐溪说,“咱们自己也备点,万一用得着。”
“你倒是挺操心别人。”越凌嘀咕了声。
“举手之劳。”贺隐溪随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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