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此刻才戌时末,其实并不算晚。
莽水县虽然灯火通明,但不似平常一般热闹非凡,而是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城北一带静悄悄一片,然后这宁静的氛围缓缓蔓延至城南、城东、城西。
“兄台,这什么情况,城北怎么没人了?”
“哪里没人?人都躲在屋里呢!你也赶紧找个地方躲着吧!”
“怎么回事?”
“三十年前的那场虫灾又要来了!”
“嘶——,多谢兄台告知!”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好似恐慌般四散而逃,回到家中屋门紧闭,然后点亮蜡烛甚至是燃起火把。
这一幕,用一句话来概括。
灯火通明,百姓全在家里,街道几乎无人,所有宅子、铺子、青楼、客栈等地全都门窗紧闭。
北城门外。
官道上冷冷清清,秋风瑟瑟,增了份凄凉。
官道附近的宅子全都点满了烛火,将官道照得通亮。
这些宅子里明显有人,但这些人就是不出来,偶尔还能听到害怕的哽咽声和小孩的哭闹以及长辈急切说着“不要哭,不要哭了,虫来了!”的话语。
恐慌就此蔓延。
虽然时过境迁,事情已过三十年,老一辈的人也不会去回忆三十年前的事情。
但是,一个时辰前那飞虫漫天的景象,顿时唤醒了老一辈人的记忆。
一传十,十传百,便出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
这时,“踏踏踏……”的马蹄声响起。
引得宅子里的百姓顿感惊奇,但他们不敢开窗查看,但听外头骑马之人大喊:“县令大人作保,飞虫已死,虫灾已消,各位勿怕,可放心出门!”
话音一落,宅子里头的百姓又惊又喜。
“太好了!虫子都死了!”
“不能吧,那么多虫子这么快就死了?”
“刚刚外头那人定是官差,他都说了有县令大人作保了,难道县令大人说谎,想害死我们不成?”
“对对对,县令大人爱民如子,断然不会说谎,咱们出去看看!”
有些胆大的百姓开门走出,空荡荡的官道场景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四顾一望没见着虫子,于是便欢欣鼓舞地让邻里走出家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北城门外的百姓得到衙役的告示,在胆大的百姓带头下,接二连三的走出宅子。
他们见没了危险,大大的松了口气,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临近北城门的百姓……
“有谁看到虫子没有?”
“没有,我只是听说天上飞着好多虫子朝这边飞来,我就赶紧进屋了。”
“我开始以为是假的呢,见你们都进屋了,我也跟着进屋了。”
“刚刚有官差传话,说明这是真的。”
“是啊,可这飞虫是从哪里来的?”
“不清楚,方向是北面,应该从北而来的吧。”
“等天亮了去问问。”
离北城门30里左右的百姓……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大人应该是捕快吧,漫天的飞虫都追着他跑,太可怕了!”
“我看清楚了,原本那些飞虫是直奔县城方向的,突然一下才追着那位大人跑,然后那位大人让我们散开,要我们进屋关紧门窗,明显是在警示我们!”
“嘶,这么说来,是这位大人将飞虫引走,然后把虫子给灭了?”
“这也太厉害了吧!”
“不不不,你们想一想,飞虫是直奔县城的,如果没有这位大人引走飞虫,那县城……”
话虽然没说完,但百姓们浑身一颤。
如果飞虫进了县城,那县城里的人……他们不敢想象。
“这么说,这大人拯救了全城啊!这位大人是谁啊?”
“不知道,但县令既然派人传话,肯定知道事情始末,等天亮了我们去城门看看有没有贴告示吧。”
“对对对,天亮了一起去!”
离北城门45里左右的百姓……
“无忧山上好大的火啊!”
“越大越好,把那些该死的虫子通通烧死!!”一名老者怒道,好似烧死了虫十分解恨一般。
“哎。”附近一些百姓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这老者的爷爷奶奶当年就是被这虫子给咬死的。
“还是县令大人厉害,不知用什么法子把虫子弄了回去,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不是县令大人!还记得一个时辰前有位少侠和一位女娃来咱们村购买火把和火油吗,应当是他们做了这一切,刚刚咱们听见的马蹄声,应该才是县令大人他们的。”
“你这么一说,还像还真是,可具体是什么情况啊?”
“等吧,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老天对无忧山上那猛烈的火势看不下去。
子时时分,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无忧山的熊熊烈火在卯时初被缓缓浇灭。
……
……
清晨。
雨过天晴。
虽然路面泥泞,但依旧挡不住心中满是好奇的百姓们,大批人流涌向四道城门口,可谓是蜂拥而至。
北城门,有衙役在城墙边贴上告示。
“这位大人,昨日之事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是啊,大人可否说说?”
“是不是三十年前的事又复发了?”
嘈杂的声音让衙役皱了皱眉,他摆了摆手:“安静!”
话落,百姓们逐渐安静了下来,静待衙役出声解释。
衙役捋了捋思绪,只因那位令他十分崇拜的杨大人说:“事情始末,要详尽讲述,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不要误导百姓的判断,不要引导舆论的走向。”
虽然不明白杨大人的具体用意何在,但他定是会按照杨大人的话,将事情详尽说与百姓们听。
“咳咳!”衙役开口,“三十年前,北城门50里外有一个欧阳家族。”
“此家族专门养虫,用来提升功力。”
“此虫名唤噬腐虫,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毒性不大。”
“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毒性是巨大的,叮上两三口,则会悄无声息地死亡。”
“此虫见不得光,遇不得火,否则会瞬间消亡。”
“可此虫偏偏又要些微光而活,需要喂食人肉来繁衍,当时的欧阳家族便时常去江湖一带购买死人皮肉以供噬腐虫繁衍。”
“三十年前的某日夜晚,欧阳家族因操作失误,致使漫天飞虫被释放出来。”
“北城门外离无忧山的较近一带,仅仅一刻钟,其中百姓遭飞虫袭击,致800人死亡,2200人受伤,死伤共3000。”
“最终,当时的欧阳家族利用飞虫喜欢的某种特制香气,吸引袭击百姓的飞虫而回,这才免除了更大的灾祸。”
“这也太可怕了!一刻钟啊,就造成这样的结果!”百姓们惊惧不已。
衙役继续道:“此事一出,当年莽水县的县令大人勃然大怒,为平民愤,兵发无忧山,将欧阳家一族,包括丫鬟和仆从在内的150口人,全部铲除。”
“这……”很多百姓惊了。
或许是他们没有经历过当年之事,今日一听,觉得此事有点不对。
对事不对人,找出是谁操作失误,把这人砍头了就行了,为何要灭全族?
那些仆从和丫鬟肯定是无辜的啊。
换句话说,当年的县令是拿一些无辜之人来平受害百姓的怨恨。
可这样做的话,那就有点不地道了。
因此,很多百姓本能地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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