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的苍穹裂开一丝缝,晨曦洒下,天微明。
见此天色,赵卓率先离开,听从杨师的吩咐,前往两个渡口调查相关事宜。
周明洋和杨清就着些酒食稍微吃了点,当做早食,而后便去楼上客房休息。
留下四名凤炎军士,任由杨轩调遣。
杨轩对此笑了笑,有四名凤炎军士帮忙,接下来的布置就好办了。
他让任正去请周明洋而来,言中的‘主持大局’仅是托词罢了。
久居庙堂高处的三品要员精通政略或军略也罢,让这些大人物处于民间布局查案,他们或许懂,但经验近乎无无。
但好话虽都爱听,明面上是让周明洋主持大局,最终的下棋人还得是他自己。
只是,有周明洋在背后坐镇,他可谓底气十足。
又有凤炎军帮忙,他亦能放开拳脚。
这,才是他请周明洋来的真正目的。
“老任,你先睡会。”
任正一夜未眠,今日夜里又要为从密县隐秘而来的凤炎军带路,任务重,还是补足睡眠养精蓄锐为好。
“那,杨师,我先去休息了?”
任正打了个哈欠道。
杨轩笑着点头,任正这才出门回屋而眠。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至日落。
四名凤炎军士坐在酒桌旁,听着杨轩细声交代着什么。
期间,任正早就醒来,敲门进屋给杨师打了声招呼,便是出了客栈骑马而去,准备带领潜伏而来的凤炎军士于入夜后在澜河某角落登船入支流,最终与七处支流上的巡捕汇合并暗藏埋伏。
日暮时分。
杨轩语气一顿,扫视一眼四名凤炎军士道:“去吧。”
闻言,四名凤炎军士同时起身,低头抱拳,一声不吭,面容肃然,转身便走。
……
……
澜县。
已是入夜。
万家灯火中,城内热闹非凡。
城南中段,是县衙的位置所在。
县衙附近不远处,约莫向北2里,右转,有一条较为宽敞的巷道。
此巷道几乎无人来往,只因此处遍布县官府邸,又有衙役把手,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是为禁地。
此时。
四名衙役正守卫着巷道入口,尽皆带刀,虽刀不出鞘,亦显森严。
“呼~”
倏忽,好似一道清风拂过。
最边上的一名衙役皱眉,抬头看了看天,左右望了望风,皱眉道:“你们感觉到什么没有?”
话落,另三名衙役扭头,尽皆一脸疑惑。
“什么?”
“刚刚是不是有道人影从天而过?”
“哈!我说你是不是眼花了?咱们在这守了一天,除了前头街上的人,一只鸟都没有,要是一个人从天而过,我们岂不会不知?”
这名衙役皱眉想了想,旋即眉头舒展,晃了晃脑袋:“好吧,是我想多了。”
另三名衙役笑了笑,再次恢复守卫时的姿态。
这四名衙役身后幽幽的巷道中,在每处府邸前挂着的灯笼所散着昏黄的光亮下,偶然有黑影将地面上的光亮盖过,仅是一瞬,光亮再次恢复,显得十足的诡异。
张府,是县丞的府邸。
府邸不算大,约莫五亩地。
此刻,东侧院墙,一道黑影翻过,转瞬间消失于院落,直奔后院主屋。
从隐秘处绕过众多丫鬟和仆役,来到主屋门前时,黑影轻轻开窗,一跃而入。
须臾,黑影又翻窗而出,从主屋一侧拐进,彻底消失无影。
与此同时。
澜县县丞张然从县衙回府,身后有数名衙役守护,直至府门前,衙役行礼告退,张府管家开了门,张然在一众仆役和丫鬟的恭迎下,迈步进了自家府邸。
“沐浴。”张然说道。
“是,老爷。”数名丫鬟躬身应道,旋即转身离去,准备热水和沐浴所用之物。
张然向后院走去,两名丫鬟亦步亦趋的跟着。
迎面走来一妇人,张然露出笑颜。
“老爷回来了?”
“回来了。夫人今日可好?府中有无事宜?”
张夫人抿嘴一笑道:“老爷安心,妾身看着呢,能有什么事?”
“那便好。”张然笑容满面。
张夫人宛然道:“老爷劳累一日,快快进屋宽衣,妾身伺候老爷沐浴。”
张然点了点头,在张夫人挽着臂膀下,夫妇二人迈步进屋。
两名丫鬟立在屋外守候。
仅是一瞬,屋内传来一道惊呼。
紧接着,屋门被打开,张然一脸严肃却又有些惶恐的看着两名丫鬟道:“今日有谁进了屋?!”
两名丫鬟相顾一望,皆是一脸茫然,旋即神色紧张道:“老爷,今日就和往常一样啊。”
张然神情漠然道:“除了你们这些伺候夫人的丫鬟外,可还有人进屋?”
两名丫鬟摇了摇头道:“没有。”
“老爷。”张夫人看向张然,面色难看。
张然摇头道:“夫人且去,老爷我需要静一静。”
张夫人欲言又止,张了张嘴道:“是。”
“砰!”张然进屋关门。
他来到桌前坐下,借着烛光,从手中拿出一张纸条。
其上写着:小心魏均。
魏均是谁?
澜县县令!
这纸条是从哪儿来的?
为什么要让他小心魏均?
难道……
张然双目微微一鼓,眸光泛起惊色,压抑着声音咬牙道:“魏县令要加害于我?”
此念一出,他猛地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沉静下来。
“先要知道这张纸条是从何而来的。”
“难道是府内有人作祟?”
“这不可能。”
“这么多年了,如若府中有人心怀不轨,早就生事,不该在此当口来这么一出。”
“而且,很多仆役和丫鬟都是精心挑选,且忠心耿耿,真要知道些什么也只会亲自跟我相说才对,不该如此。”
“那么,另有其人闯入府邸特意送上这纸条?”
张然微微皱眉。
“且还附上一句话来警示于我?”
“若是县令想害我,说明这人是在帮我?”
“可是,为什么要帮我呢?”
张然不解,皱眉思索。
“魏均此人表面上爱民如子,实则内心贪婪无度。”
“从15年前上任澜县县令一职,一坐就是十五年。”
“表面上看是百姓挽留且自认能力不足,又兼掌管银矿事宜让府城满意,这才连续几次有升迁之机都被魏均婉拒。”
“实则,他是看上了此处银矿。”
“从上任之时,筹备三年,从十二年前至今,连续三次蓄水覆没军饷船队,借银矿之便,主动为南沙营解围,又借解围之机,多准备二十艘商船,然后暗度陈仓,将银子运往江南。”
“也依此,贪墨了数千万两白银不止。”
“虽不知魏均为何要将银两运往江南,但听魏均准备告老还乡,便知魏均过段时日就要南下江南做富家翁了。”
张然叹了口气道:“在此期间,先是以重金诱惑我,再跟我联手诱惑秦县尉,从而我和秦朗就上了贼船。”
“如今魏均准备辞官还乡,只等府城上报州城批准。”
“虽说推荐我当澜县县令,可会不会只是托词?”
张然低头看了眼纸条道:“让我小心魏均,若是魏均真想害我,那么在州城允许他辞官的文书下达之前,我应该无事,就怕他真在辞官之际,派杀手暗害于我,还有县尉秦朗。”
“真要如此,我和秦朗就是死人,那银矿的秘密除了魏均外将无人可知。”
“真会如此吗?”张然面色纠结,旋即脸色一沉,“魏均此人奸诈,也不知他是如何网罗到众多江湖高手的,事关身家性命,不能赌!必须要试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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