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
哗啦啦节奏的雨声环绕,水滴溅落屋檐叮咚起声响,山脚的村落被平缓而沁冷的夜雨包裹着,带着凡世特有的烟火气。
顾萧寒刚睁眼便是此场景。
夜雨蒙住光微,只能浅浅辨别事物形状,他费劲撑起身子站起来,一切都觉得陌生。
就连他对他自己,也陌生。
头痛欲裂,男子单薄着里衣强撑站于门前,伸手摩挲门把,用力一推。
无尽黑暗与雨水冲他袭来,眼前的暗夜和他内心的迷茫融合了,他的鬓角微湿。
“我是……谁?”顾萧寒麻木擦了擦被雨水溅湿的脸盘,自言自语道。
刹那间一道锐利的光芒穿刺他脑海间,无数细碎而链接不起来的记忆仿佛被这一道光影割裂,他突然吃疼蜷缩捂头,不自觉说了声:“剑?”
不过语落瞬间,四周寂静下来。
云层闷在半空,风也仿佛消失般。
“挞挞挞……”
一道稳健节奏的微弱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在寂静只余雨声的夜中异常突兀。
顾萧寒蜷缩着抬眼望向远方,就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慢慢向他靠近,一步又一步,灵动轻巧,如误闯人间的精怪。
他好像快看见人影了,她带着灯笼撑着伞,漫步在夜雨中,无比自由。
一道刺眼的光芒炸现,瞬间清晰了她的面容,杏眼红唇,恍若携着一片神光而来,眉眼带笑,如下凡的神女圣洁。
“砰”的一声,闷在云中的雷终于响了。
他的心也跟着响得砰砰跳。
“你醒了啊,”挑着灯笼撑着伞的虞邀月惊讶望着对面男子,在语言关心和抱起他进门的两个选项中选择了前者:“你还好吗?”
顾萧寒愣愣地望着她,回过神来道了一声:“还好。”
大抵是发觉自己目光有些唐突,顾萧寒收拾收拾自己站了起来,可起来后才发觉自己穿的是里衣,过于不妥,便不自觉后退一步。
但就是这一后退,他本便脑袋昏沉,这下头涨得更加厉害了,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腿脚一软就要往前摔倒。
一只白皙纤弱的手接住了他。
虞邀月看着苍白着脸盘的剑阁剑尊,虚弱地得仿佛再一秒就要无力回天,她不过是出去片刻,一回来人竟快不行了。
考虑到他死了任务就完成不了了,她便不加思索一把就将他拦腰抱起。
“哇哦。”系统十分幽默地活跃下气氛。
“……”虞邀月职业性微笑,接着便极其顺手且快速地将顾萧寒抱到榻上,还默默将他移到最里边,给自己留了些位置,坐下。
两人的距离十分之近,顾萧寒恢复后恍惚着神色想起刚才的拥抱,他脸涨得通红,神情僵硬地卧在榻上。
沉默蔓延了许久,病弱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你是?”
虞邀月打量了下对方,内心生出几分疑惑,这剑尊神情状态都不太对劲,该不会被打傻了吧?
于是她试探性地忽悠:“你觉得我应该是?”
顾萧寒闻言愣了一下,他抬眸瞄了她一眼,不自然地接着:“朋友?”
“兄妹?”
“亦或者是……”他低哑着嗓音沉顿着,但又很快且小声说了个:“道侣?”
“……”
虞邀月和系统沉默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病弱男子微微垂眸,语气带着些歉意:“把你忘记了,对不起。”
“……没关系。”虞邀月难以言喻看了他一眼,内心和系统蛐蛐:“不是,这一战这么激烈吗?连剑尊都失忆了?”
“我不造啊!”系统泪眼朦胧。
虞邀月眨了眨眼,忽然恶趣味上来,很快勾起嘴唇,对着顾萧寒作出叹气状:“其实,如果真要追究下来,咱们可能真的算道侣呢。”
系统:?
“只不过……”她将手捂在心上,话语间都是无奈:“你痴于修炼,竟为了有更好资源转头榜上富婆……啊不,转头与山头那门主的女儿订下婚契,将我们二人婚约弃如敝履。”
“后来啊……”虞邀月满意地看着对方露出愧疚神色,接着道:“你过于倚重外物渡劫失败了,被雷击落下来,我想着咱们之间还有些情分,便救下了你。”
“你摸摸你的后脑勺感受一下是不是有雷击过的痕迹?”
顾萧寒点点头。
虞邀月了然地微微笑了下。
有就对了,你修雷霆剑域的,能没有过被雷劈吗?
顾萧寒听罢后沉默了许久,他愧赧得不敢和虞邀月对视,只是垂眸轻颤,然后说了声:“抱歉,是我的错,我会弥补我所做的一切的。”
语气慎重,神情庄严。
可还没等虞邀月应下这令人满意的承诺,身后便传来“砰”了的一声。
放着小狼屋子的门已经敞开了,妖域之主端正坐在门前。
它虽是狼身,但眼神情感却十分丰富,隔着老远虞邀月都能感觉到它看她目光中的意味深长。
虞邀月……虞邀月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但她接着便见妖域之主张开了嘴,它肆无忌惮地露出自己锋利的獠牙,深邃的眼眸里满满是威胁。
它估计在想着趁他病要他命。
顺带着也解决掉她。
宿敌之间的不平衡让其中一人想赶尽杀绝,但是虞邀月不许啊,回过头朝着顾萧寒道:“我会治疗术,先帮你治疗一下?”
在得到对方的许可后,虞邀月跃跃欲试。
“你说我的到来会让这躯体跟着我的特性变化,这不巧了吗?试验的机会来了。”她对着系统说道。
话语刚落,虞邀月的头上直挺挺地蹦出一只草。
如今她头上的菟丝草极为弱小,茎干也没有生机勃勃的青绿色,但它还是顽强地挺直了自己的身躯,虽然有一丝猥琐的外强中干、狐假虎威味道。
不过是植物就有着治疗的功效,虞邀月整理整头上看起来让人想笑的菟丝草,抬眸对着顾萧寒说:“挨近我一点,我要开始了。”
雨已经停下了,屋内一盏烛光稳稳发着光。
阴影中的二人距离愈发近了,少女面露严肃伸出手,缓缓朝向榻上男子。
顾萧寒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里准备,可当那双手慢慢移动最终定定按在只隔了一层里衣的胸膛时,他还是没按耐住心跳,任由它快速跳动,让人莫名慌张急躁。
可罪魁祸首面无表情地尝试着,大概看出了他有一丝奇怪,便疑惑着说:“怎么了?是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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