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撞见打赌值日生(12)

小厌微微叹息。

倒不是小厌对他有额外的怜惜,就算是谷依然颐气指使着,她也不太想下手。

这位被厚重的、遮盖下来的杂草发型与玻璃镜片掩盖的特长生被霸凌并非是毫无缘由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为什么才能够站在这里读书——作为显赫名门巫马家不光彩的“私生子”。

不仅在任何隆重的场合都没有他的席位,甚至没有人会把这位半路出现的私生子,和他的那位袭承爵位的准大公兄长相比较。

如果不是入学伊盛兰德学院,这样显眼的姓氏与连天的无需多猜的流言蜚语,恐怕根本就没有人得知他的存在。

谷依然天然厌恶这位在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身旁如蛆附骨的私生子。

尤其是当他像唱反调一样地选择支持了使她出糗的慕容松。她更把最近的怨怼施加在这位所有贵族都不待见的私生子身上。

——在外界看来是这样的。

恶毒女配这么做的逻辑在原书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码归一码。

然而小厌知道: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被孤立者实际上就是犯病的准大公——他哥巫马相介。

在原书之中,到中后期才揭露「巫宫」的真实身份,显而易见,完全就是为了给女主的善解人意、打动隐藏身份的准大公铺路。

古早小说,不,乃至今日都十分热门的情节——受人欺辱的落魄男主实际上是学院主人级别的大人物。

攻略也有模板可以套,具体战略主要分三步走,一:女主关照被欺负的特长生,二:从他人口中得知他是巫马家的私生子,不仅没有歧视孤立,女主反而出手相助,三:在某次宴会上女主被人为难,巫宫闪亮登场,通过众人的反应才得知他实际上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巫马相介」。

之后就是喜闻乐见的贵族学院双王修罗场,路人甲小厌显然是没什么戏份的。

但唯独这事,她在还没交往的时候就知道了。巫马大少爷对外声称身体抱恙,很少来学校。但巫宫的课倒是基本满勤。

毕竟巫马相介就是用「巫宫」的身份追得她,发现没用以后很快就表露真面目,用巫马相介的脸展开攻势,因此在正式交往后,二人的关系在小厌的建议下也自然保密。

他那特殊的家族遗传精神疾病让他总是沉浸在无端的痛苦当中,后来甚至产生了社交障碍,稍微亲密点的关系,一旦超过两个月都让他感到抗拒与反感。

这是无法控制的,甚至影响到他的日常社交,然而一味地封闭自己可不是好的解决办法,毕竟他是大公官邸的未来主人,不可能不与人建立联系的。

无法自然地以准大公的身份来到学校长时间就读,偶然地,他尝试换一个视角,是否这一切都会好些,令人意外地,结果效果出奇地好。

当他扮演别人的时候,这种微妙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能够与人社交,甚至能够偶尔以巫马相介的身份参加校园生活,这会让他感到轻松,可以逃避。

在作为巫宫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主要身份,在做回自己的时候,一旦感到社交勉强,就切换回巫宫。

按照原书,他在这么演的过程中找到了真爱,找到了与人联系的真谛,他愿意为了保护女主,而接受成为任何人,愿意以巫马相介的身份与她相处下去,可谓治愈系之我感动了贵族学院的病弱少爷。

故事回到主线开始前,角色扮演大侠还没来得及开心一学期,恶毒女配谷依然和她凶神恶煞的跟班就盯上了他,巫宫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巫宫每次被欺负,基本上都是小厌代为执行,一开始只是撞肩膀的程度而已,后来在谷依然被撞喷泉事件后,针对就直接衍生到堵在空休息室,进行训话了。

小厌的底层角色,主要体现在负责留下来收拾残局。原书里没写,难也不难,容易也不容易。

比如要帮他把刚泼脏的脸擦干净,以防被巡检问话;把他的书包从喷泉里捡回来,拽着他威胁他不许跟园林协会的人说;看着他代为值日,以防他故意做差导致全组受罚,最后走的时候负责关灯做样子……

还有更多就懒得数了。总之她就像无形的执行善后一体机器,十分兢兢业业。

后来小厌逐渐感觉不对,她发现自己成为巨大他们这个巨大角色扮演类游戏的一环了,因为巫宫似乎把当成她贴心防沉迷陪玩了。

他在某一天跟她表白了。

未曾想到自己的路人甲事业会引入另一个路人甲编制,小厌果不其然地露出十分不解且厌恶的表情。

巫宫在某天诚恳地说小厌我知道你不容易,你已经很努力地从谷部长手下保护我了,你帮我值日,给我拿新的干衣服,下手极轻做做样子,平常班里人都迫于谷部长的权势,也只有你跟我说话,和我一起吃午饭,我都看在眼里,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为难你,我只是想表达我很喜欢你。

小厌脸都吓白了,说不是的,我只是想看你有没有憋坏招。巫宫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说没事,我都理解,这个身份不适合恋爱我还有一个,那个才够劲呢。次日他就光明正大地降临学校,车后座放着满座的香槟。

很快,为了防止被谷依然知道巫马相介在追求她的跟班,小厌几乎是投降一样冷着脸接受了巫马相介的交往请求。

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被霸凌着他还能够笑眯眯地跟自己约会,觉得这样也不错的。小厌评价是变态能不能离我远点,但似乎角色扮演也有真爱,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偶尔想要这种不被人在乎的感受,请把我分开来看。而且有些时候,准大公的身份并不方便我和你相处。”

如果说是因为他本身就喜欢被人霸凌的感觉,所以他尝试交往了那么多的女友,从没有动真心,因为她们闲的没事干不会虐他骂他玩的话,小厌心想他怎么不爱上谷依然?

后来想了想谷依然一般不怎么亲自上手,一般是跟班代上手。她又装作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了。

小厌被快穿局分配的对象是女配的路人跟班。她不能够为了身份的顾虑,而忽视自己作为跟班,对谷依然这位大贵族的更深畏惧。

比起巫宫,她应该更怵谷依然,毕竟她算是某种程度她的情敌,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如果让小厌来说她的回答是不如都滚,但是特长生小厌此刻得到大小姐一记冷酷的眼风,这时候也只好把食盒盖上,从桌子上站起来,默默地走上前去。

清瘦的少年尽管站在台阶下,也要比少女高出一个头来,让人想起瘦峋的竹。

对上他那双淡漠低垂的冷灰色双眼,小厌面无表情地轻轻地踢了一下这位少爷的膝盖,倒不是示意他跪下来,只是单纯觉得他站这么高肯定要被谷依然找茬。

果然,少年只是轻轻地、几乎不留痕迹地扫了她一眼,眼底的冷轻而易举地就透过眼前身材娇小的少女穿梭到她身后的主使者。

他缓缓地低下眼睛去,这样安静的反应,早已经习以为常。

谷依然最见不得他这幅无论怎么样折辱似乎都无法摧毁的样子,明明自己坐在更高的阶级,巫宫这样低微的身份,却凝着一种根本不该有的漠然。

她气上来,道:

“你看我干什么?少摆出这副样子来…不是你和慕容松的话,我的婚约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样子?”

听到这,如灰尘一般隐没在角落里的少年冷淡地抬起眼睛。

谷依然看着他抬起眼睛时与巫马相介微妙的重叠,不禁恍惚,反应过来这莫名又屈辱的一刻,她的脸一瞬间煞白,像被劈中,颤着嘴唇,“小厌,给我打他!”

小厌平静:“打哪,依然。”

谷依然白着脸,“打他的脸脏了你的手,你给我掐他的脖子,掐死他!”

“。”小厌沉默了微妙。

小厌开口:“依然,我不敢。”

谷依然气笑了:“有什么不敢的。”

小厌抬起手,象征性地掐了一下,比个大概:“会留下痕迹的。”

是了。

谷依然脑子中猝然燃烧的火焰稍微地熄灭了一点。

以前就算私底下做得再过火,也都用的是一些浅皮肉伤或者根本不留痕迹的欺凌方式,叫他做苦工反而比较多。

谷依然大多数时间仍然顾及着贵族的颜面,不是巫马家的,而是她自己的。

至少她不想留下那样显而易见的伤痕,让周围的人多管闲事,虽然她对巫宫这样恶劣的态度早已让许多人都知道了,算不上秘密。

小厌仍旧负手,冷漠站在旁边,虽然离巫宫只有半臂不到的距离,却仿佛游离局外的幽灵。

谷依然眼珠子一转,坏点子在设定中就没多大容量的脑子里旋转了一周,她缓慢地笑了起来,“喂,你们两个站在那里,站累了吧,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楼层配备的专用休息室。

休息室不止在餐厅旁有配备。作为每层楼都提供给特殊学生休息室,伊盛兰德学院不但配备了休息床铺,还配备了具体的干湿分离淋浴装置,高昂的租用费用和过于豪华的装修使它成了名副其实的特权专用。

门被紧紧地反锁住。

谷依然坐在旁边洗手套,旁边的跟班宣兰已经打好了一桶加着冰块的水。

她双腿交叠,居高临下地看着安静如灰尘的少年,“我这次要给你个彻底的教训。”

“小厌,你去那他绑好,绑完了在门口守着。”

谷依然平静地颐气指使。

看到她冷漠的眼睛,小厌知道今天就算她不答应,她也会换个人闹得更凶。因为婚约泡汤的趋势,她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巫宫个子比她高出两个头来,此刻站在那里却像雕塑或者一个猫咪坐垫一样,又黯淡又出奇地乖,明明看着很瘦,绑他的时候,在陈旧校服下的胳膊却硬得像根铁块。

如果用力的话这种绳子是绑不住他的吧?

这个人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反抗一样。也许反抗根本就没有用,如果身份卑微的私生子敢惹谷家的千金,他恐怕连学都不能继续上了。

小厌不理解他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乖乖的到底是因为他没办法反抗,还是因为觉得不反抗更有意思?总之搞不懂。

虽然现在是在贵族学院给人当跟班的,她的绑人的功夫却丝毫不差,得益于曾经当过劫匪路人甲,她很清楚一个结实又尽量不会留下绑痕淤青的方法。

冷冰冰的手左右翻花,很快就轻巧又便利地把他五花大绑,打入卫生间,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去了门外守着,眼不见心为净。

然而,小厌还没有守一会儿,谷依然尖锐的声音就从屋内传出:

“够了!去把小厌叫进来,我就知道你连泼个水都做不到!要你来有什么用,出去守着门!”

胆小的宣兰似乎被她训得哭了,脸煞白,一边哭一边来到门口,扯着小厌的袖子让她进去。自己则去把那桶水搬到单间的门口,方便拿取。

瘦弱的小姑娘艰难地提着盛满的水桶,颤颤巍巍地走在前面。

谷依然的脸色阴沉,坐在洗手台面安静地看着地面,像在思考问题。

小厌刚一进门,就看到巫宫静静地坐在浴室地板的角落里,手抵着膝盖,这个时候没有那样沉闷畏缩的样子了,反而姿态放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眼睛像是灰色的宝石般晶莹。

谷依然转头:“小厌,你帮宣兰拿一下水桶,等会儿泼到他身上去。”

宣兰白着脸提着水桶,看不出来是觉得受折磨还是已经如释重负了,眼睛止不住地往巫宫身上瞟,只是两只手泛白地发抖。

小厌只是刚刚碰到她的手,她就没拿稳地松开了水桶。

铁桶还没有被握住,就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冰水倾泻而出地全部扑在了一旁正要接桶的少女的身上。

铁质的桶身在地上滚了一圈,最后滚在谷依然的脚旁。

小厌的手还保持着接水桶的动作,被措不及防地扑了半身的冰水,她倒是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拍了拍裙子和小腹上的水。

宣兰则像是吓坏了,脸发青,捂着唇连忙道歉,惶恐地蹲下来用袖子帮她擦裙子。

“对对对,对不起,小厌,水,水桶把手放在太边缘的地方了,我…我……”

“没关系。”小厌低头看着她。

小厌不在乎地想:

你这么做是正确的,不招惹他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而且剧情里被命令去霸凌别人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理所应当的,咱们快穿系统主打的就是一个三观,这样一来小厌遭点罪也没什么了。

于是她平静地回答,拍拍宣兰的肩膀,“没事,你不是故意的。”

谷依然今天的生气不只是说说而已,她在一旁冷淡地看着这一切,自己的跟班做不好事情可不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所谓关心也只是心情使然的一句话的事情。

谷依然开口:“再去接,还没开始自己都被泼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宣兰立马赎罪一样地从地上捡起来水桶,跪在一旁接起了水,小厌则查看了一下旁边的制冰机的余冰,发现只剩零星几块,没有全的了。

凑凑活活地拼凑出一桶没几块浮冰的水,谷依然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没再假手于人,冷漠地径自接过,远远地抽了张纸巾裹住把手。

对上巫宫冷漠的眼神,她稍微地顿了一下,很快就更加生气地将这桶水举起来,干脆利落地朝着淋浴间地上的青年泼了过去。

只不过她的准头不太好,至少有一半泼在了旁边的两个跟班旁边。

“喂…”

小厌被泼了又一头的冷水,稍微抬起手擦了一下脸,又马不停蹄地被接着指使了。

谷依然把水桶重重地扔在地上:“把他拉起来,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装什么装呢。”

小厌伸出手,拎着他的脖颈领口,做样子地把他拉起来,他浑身被打湿的样子有点像脆弱的小鸟,看上去任人宰割,羽毛软着,骨头却硬着,玻璃眼珠在厚重的镜片后面像一把刀。

“这下洗干净了。”

说着,谷依然发现,明明自己是亲自把他搞得这么狼狈,却一点没有解恨,反而心中感到难以接受的空洞与折磨,没有一丝满足,她为这一点升起了更大的愤怒。

“小厌,打他巴掌。”她低沉地说。

不知道这人怎么改主意了。小厌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脸,看他死没死,长没长记性。

“你没吃饭吗?小厌?”她恶狠狠地转过头来。

小厌高高地抬起巴掌来。

谷依然像盯着一把打磨尖锐的剑一样,安静却专注地盯着少女高高抬起在半空的手。

然而少女只是把剑收回了鞘里。

“对不起,依然。”

小厌道。

谷依然看着她的那双平静如湖水的眼睛,没来由地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没有第一时间觉得被冒犯,反而不想听到她要接下来说的话。“干、干嘛”

“依然,你不能再这么做了。”

她哑着声音:“你要拦我?”

小厌平静:“我很冷,这样下去我会感冒,没有办法上下午的课。”

谷依然突然觉得轻松了:“就因为这个?你就那么好学?”

小厌想那倒不是,只是我这巴掌下去你会提前下线,就不能以另一种方式吃不了兜着走了。

泼桶不冰的水这种事还能够遮掩,超出了这位的容忍限度就不太好了,我分手没关系,只是你真的知道他报复人的手段是什么吗?而且每次都是这样不痛不痒地打他,他爽到了显得我犯贱似得。于是她摇了摇头,还是要走。

“没事的,我给你请个假就好了,刚好请一周的假,小组作业你也可以不用写了。”

谷依然摆摆手,不在意地说。

她也没有在意自己的愤怒很快就变成了退一步的迁就,以前都是小厌包揽她的份的,她只是把这份无意识地害怕她生气归结为自己的善良。

然而这次,这位跟班却没有再对她百依百顺了。

“我一直以为你会有一个期限的。依然,它有期限吗?”

少女安静地看着她,眼神是那样地镇静,像雪地里安静望着丛林的一只狼。

谷依然像被定住了,突然害怕她再说下去。

“我今后不会再参与这些事情了。”小厌没怎么在乎她的回答。

室内的氛围一瞬间变得非常安静。

少女的语气平时总能够让人宁静下来,所以她总是喜欢使唤她,就像只有自己能这样对待她,这样才是特权真正实用的时候。

此时,她喜欢的特性却在此刻如擂鼓一样让她字字都击得沉闷,扼住喉咙一样缓不过气来。

“我以后也不会再跟在你身后了,依然。”

小厌站在那里。单薄的身影仿佛和身旁坐着靠着墙壁、冰冷地看着她的巫宫融成一道狭长的枯树影子,一瞬在眼前拉得很长很长。

谷依然恐惧地面对这句话。

她突然指着巫宫,尖叫起来,“都是你的错!”

谷依然像是崩塌了,她紧紧地掐住小厌的肩膀,前后摇晃,“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跟班你知道吗?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就因为这个人!?”

小厌说:“那倒不是因为他才、”

“别说了!!!”

谷依然猛地放开她,“都是因为他!”

谷依然指着巫宫的脸:“鸠占鹊巢!我受够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没有办法让他消失。”

她崩溃地捂着自己的脸。

“都是因为他,相介才越来越少地出现在我视野里,我再怎么呵斥他,他都没有办法消失,我不知道要该怎么办才好了,小厌。”

谷依然无助地哭泣。小厌歪头看着她,想大姐头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她疑惑地想,才发现谷依然似乎知道这件事——

关于巫宫和巫马相介是一个人的事。

只不过她理解的他们的关系,似乎是一个人的两个分裂人格状态的关系。或许在她眼中,如果巫宫这个人格消失了的话,巫马相介就会重新拿回主导权。

毕竟平常巫马相介根本也就没提到过巫宫,而巫宫却提到过巫马相介。

小厌平静地提醒:“依然,你叫不醒装睡的人。”

谷依然好像没听懂。

小厌分神地面无表情地想:其实人格分裂这种已经不时髦了,是自己装的才让人觉得更变态。而且霸凌人能治精神分裂症什么的这种方法真不知道是谁教给她的,这样真的不会更严重吗?

巫宫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谷依然。

他从小厌拍自己的脸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了,倒是不明白自己被泼一身的水为什么却是创造别人痛苦的源泉。

他站起身来,水从他的袖角往下落。

听到谷依然的话,他似乎真的觉得很受伤。没有人喜欢听自己是不被需要的这种话,尽管被拿来比较的是自己的另一种生活状态,被自己漠视的人嫌弃也让人心情低落。

人物与人物的转换似乎只在一瞬间,在他的一个心情,一个动作。

巫马相介微微叹息,缓缓把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低着眼摘下掩盖眼睛颜色的眼镜,露出那双灰中透蓝的好看眼睛。

整个人仿佛雪山后露出的月亮,雾气散后,褪去了阴郁与沉闷。

谷依然认人很快,表情亮了起来:“相介……”

喂。不要变这么快啊你们两个。看着这个场景,小厌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着。

“谷部长,”巫马相介温和地看着她,说着冷淡的话,“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很倒霉。”

小厌有点崩溃了,受不了这种闹剧。这种剧情一般不发生在这种时候的。

谷依然没有气馁,她也不在乎于真爱与否,只是憧憬这段联姻带来的爵位承袭与地位。

这是她和她所代表的谷家多年以来所追求的东西,和巫马家的联姻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了。谷家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女儿,和巫马家联姻,能够让家族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也能够让她理所应当地袭爵。

于是她摇摇头,道:

“我知道,你对我多少有些误解,没关系,你不喜欢我的话,我们结婚就好了。这会是一段令人祝福的婚姻的,我一直憧憬着有这一天。”

巫马相介摇摇头:“我们也不会结婚。”

谷依然疑惑:“可是这是当下最好的…我认为你知道我们的联姻正在被考虑…这也是古贵族之间的传统,尤其是施家和巫马家历来…”

巫马相介说:“我不在乎。”

谷依然有点愠怒:“你怎么说话的。”

巫马相介耐心地,“你忘了你刚刚泼了我一身水吗?”

谷依然解释:“那不是、我只想叫醒你。相介,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个寄生虫,他偷走了你的生活。”

巫马相介微微挑眉,“哦?我怎么不知道?”

谷依然点头,“对的,你不知道它的。”

巫马相介回过头,温和地问小厌:“那在你眼中我是谁呢?小厌。巫宫还是巫马相介?”

小厌冷漠:“你问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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