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居然已经五点了？

就算阿壮读过的书再少，他也不会失心疯地认为，现在是清晨的五点。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的五点。

“这里几点天黑？”

阿壮死死地拽住同一名女性，语气分外急躁地问道。

“六点。”

闻言，阿壮猛地甩开了那名女性，他主动上前一步，用力地拨开了那些纠缠着的躯体，打算来到阿强的身边。

多亏了这么多年的体力劳动，让他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借着这身肌肉，阿壮成功地突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副强壮的体魄，用武之地竟然会在这里。

只见阿强浑身不着一物，躺在四楼一间房内的大床上，因为过度的放纵，原本绕在他脖子上的那条毛巾，已经歪斜着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尽管阿壮用暴力驱赶了大多数的人，仍然有两名女性，盘踞在阿强的身边。

其中一名坐在他的肚子上，正在前后摆动着自己不算纤细的腰肢；另一名则是趴在他的肩膀位置，卖力地□□着他的皮肤。

经过数个小时的历练，阿壮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无视掉这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和声音。

他一把掀开了盖在阿强脸上的毛巾。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阿强原本黝黑的肤色，此刻已经彻底变得灰败，甚至有点儿惨白。

像是干涸的大地，经过太阳的曝晒之后，寸寸皲裂开来。

阿强的嘴角，不断地溢出白色的浮沫，即使阿壮毫无医疗方面的知识储备，他也能够明显地看出来，阿强现在的状态，不太正常。

事实证明，他的表兄并不是超人，经过几个小时的榨取之后，更是陷入了生命垂危的状态。

阿壮立即蹲了下来，控制好力道，不轻不重地扇了几下表兄的脸：“阿强？阿强！快醒醒！我们要赶紧走了！天快黑了！”

“走……”阿强费力地撑开眼皮，目光涣散，“我不走！这里、这里……是天堂，我要一直待在这儿……”

“命都快没了，还天堂？”看着表兄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阿强气不打一处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阿强似乎想要看向开口的人，但他的瞳孔，早已失去了焦距，努力了好几遍，都只是徒劳。

“不……不……”

他从喉咙中挤出扭曲的音节。

“好。”阿壮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怒气，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执迷不悟的表兄，缓缓地站了起来，“那我走了。”

“保重，阿强。”

阿壮推开屋门，停顿了片刻之后，终于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这个吃人的鬼地方。

因此，他再也没有机会听见，在他远远地离开之后，面部已经开始浮现青斑的阿强，艰难地从嘴边，吐出了自己的下半句话。

“不……不……不要丢下我……”

——

甫一踏出艳楼的大门，寇栾就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被他嫌弃的甜腻香气，在艳楼内弥漫着的浓厚脂粉气的对比之下，都显得无比清新了。

净化完肺部的空气之后，寇栾在艳楼正前方的空地上，随意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就盘腿坐了下来。

“你要留在这儿？”

狡黎走到他的身边，嘴上虽然在提问，眼中却没什么疑惑的情绪。

“嗯。”

狡黎高大的身形，在寇栾的位置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寇栾抬头扫了对方一眼：“你帮我看好时间，五点左右提醒我。”

“好。”狡黎也坐了下来，“在等人？”

“差不多吧。”寇栾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击着自己的膝盖，“具体点说，是拦截女玩家，警告男玩家。”

闻言，狡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再交谈，他们安静地坐在地面上，如同艳楼前的两尊门神，一动不动地守卫着这片地方。

没过多久，两抹熟悉的身影，就由远及近地闯进了他们的视野。

“偶像！”

人还没看清，激动的嗓音，就已经先一步响起。

寇栾微笑地着看向朝他飞奔而来的姬雪。

姚芳华看起来比她镇定一些，正小步地跑在姬雪的身后。

“偶像，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刚刚抵达寇栾的身旁，姬雪就迫不及待地发问道。

“等人。”

寇栾的笑意不减。

“小雪，你看！”终于追赶上姬雪的姚芳华，用一只手小幅度地扯了扯姬雪的裙摆，另一只手指向正前方的高楼，“这是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

听见姚芳华的声音，姬雪终于舍得把视线，从偶像的身上移开。

“……诶？”姬雪打量着眼前的建筑，眼中逐渐漫上了惊讶，“这栋楼好华丽啊！”

她忍不住感慨道。

比起白朝中随处可见的低矮建筑，整整有五层的艳楼，确实算得上是雄伟壮阔。

“所以，我们能在这里玩什么？”

姬雪同样伸出手，指向了眼前的建筑，语气格外的天真烂漫。

“……”

作为被询问的对象之一，寇栾瞬间陷入了沉默。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下一秒，他果断地选择了转移话题。

“我们按照划定的区域，走了好半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姬雪不在意寇栾的回避，开始认真地回忆道，“后来，还是芳华提醒我，我们可以尝试着问一些时间以外的问题，既然公大昨天说了，让我们好好玩，我们就决定问一问有关‘玩’的问题。”

“于是，在你们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当地的居民，给你们指明了来这儿的路？”寇栾若有所思地猜测道。

“嗯嗯。”姬雪点了点头，“偶像，你是不是已经进去玩儿过啦？里面究竟有什么？”

“里面……很有趣。”

还没等寇栾想好怎么回答，狡黎就抢先笑着说了一句。

寇栾立即用警告的眼神，扫了一眼身旁的人。

为了避免狡黎抖出更多“劲爆”的内容，寇栾稍微酝酿了几秒，就开始了讲述。

他的绝大部分说法，都和他现实中的经历，保持一致。

当然，对于其中一些琐碎的细节，他毫不犹豫地决定隐去——

比如他和狡黎在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由于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寇栾在讲述的时候，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心虚。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他之所以会产生这种情绪，全赖身旁人的所作所为。

寇栾顿时就隐瞒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听完寇栾的讲述之后，姬雪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巴。

良久，她才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

“偶像，你太强了！”姬雪一把拽住寇栾的胳膊，“居然连这种毒，都能硬扛过去！”

闻言，紧挨着姬雪的姚芳华，立即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的眼中明晃晃地写着“你对你的偶像滤镜太深了”这几个字。

面对姬雪角度刁钻的吹捧，寇栾轻咳了一声，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心虚，似乎又缓慢地爬回了自己的心脏。

“……还好还好。”寇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个毒比较单一，只要能够撑到时效结束，就能毫发无伤地渡过。”

“你们有感到任何不适吗？”

见姬雪还想开口，寇栾赶紧转移了话题。

“我吗？”姬雪指了指自己，“好像没有诶……芳华，你呢？”

“我也没有。”姚芳华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寇栾顺利地验证了一个猜测，“看来，这种毒只针对男性。”

“偶像——”

姬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作为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人，寇栾立马就明白了对方心中的小九九。

“不用问了，五层我们都看过了，没有男性的工作者。”寇栾特意将“工作者”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好吧。”

姬雪讪讪地点了点头，目光中竟然隐隐地透露出了遗憾之意。

“啊！”

正在沉思毒药源头的寇栾，被这一声高亢的尖叫，瞬间打断了所有的思路。

“又怎么了？”

寇栾无奈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偶像，我有一个推理。”姬雪一扫几秒前的遗憾，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点，“既然毒药不毒女性，这栋楼也和女性无关，那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一局游戏，对于女性来说，不具备任何威胁？”

“呃……”

寇栾倒是从未想过这一点。

“俗话说得好，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既然我们连混的地方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需要偿还的东西。”

姬雪越说越自信。

“也许——”寇栾微微皱起眉头，“有这种可能？”

即使姬雪的分析有理有据，寇栾却隐隐地觉得不太对劲，但他暂时找不到反驳对方的理由。

再加上最开始的时候，他根据这局玩家的配比，预测出这局游戏的难度不高，姬雪的观点，确实很符合他的判断。

“太好了！”见自己的想法，被偶像给予了肯定，姬雪愈发兴奋了起来，“偶像，你放心！这一局游戏，我一定好好打辅助，带你们平平安安地出去！”

“好。”寇栾勾起嘴角，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走吧。”

“走？”姬雪却是一脸迷惑，“咱们一起进艳楼？”

“……不是。”沉默了片刻，寇栾摇了摇头，“是回去。”

“啊？现在就回去？”姬雪略显诧异，“偶像，你们不是在等人吗？”

“已经等到了。”寇栾笑了笑。

“诶？”闻言，姬雪更诧异了，反应了几秒，她才终于明白了寇栾的意思，“你们在等我们？”

“嗯。”

“不用再继续等等刘郁他们吗？”姬雪想起了她的“知己”。

“不用。”寇栾回头看了一眼艳楼的牌匾，“有叶谧在，刘郁不可能进得去这里，时间不算晚，正好回去做几个实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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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天堂还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