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狡黎点了点头,平静地看向众人,“镇民正在接近我们。”
话音刚落,刘郁就再次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如此来回了几次之后,就连刚刚没敢走到门口张望的刘郁,都看见了院门口那些隐隐绰绰的身影。
于是,众人齐齐整整地退后了几步。
“按照这个距离估算,他们下一次,就会进到院子里。”寇栾分析道,“除非,他们无法进来。”
闻言,已经打算有多远溜多远的刘郁,又稍稍顿住了脚步,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五个人死死地盯着院门口的身影,等待了大概四五分钟之后,只听“咔嚓”一声,第一个镇民,直接迈进了外院。
“退。”
站在最前方的寇栾,立即出声提醒道。
几个人迅速地从外院退到了堂厅,又从堂厅退到了内院,围成半圆的镇民,却依旧步步紧逼。
在这期间,寇栾和狡黎曾经尝试过,接近这些镇民。
但在他们到达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原本面无表情的镇民,却骤然开始发难。
只见对方身上的肿包,纷纷爆裂了开来,脓液迅速地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打算将他们兜头盖脸地围住。
众人都见过这些脓液在王姐身上的效果,处在这样的攻势之下,他们根本没有活着正面突围的可能。
因此,他们只能不断地后退。
然而,内院已经是他们的最后一道防线了。
突破这道防线之后,他们就只剩下屋舍内的那一点点空间。
按照镇民排成的半圆形状,首当其冲的就会是最侧面的两间耳室,然后是两间厢房,最后则是主屋。
眼看着镇民距离他们越来越近,恍惚间,刘郁觉得镇民那一张张面无表情的面庞,似乎都挂上了诡异的笑容。
寇栾当机立断道:“全部进主屋。”
闻言,五个人匆忙冲进主屋。
下一秒,他们却只想径直再冲出去。
伴随着刘郁几乎要掀破屋顶的尖叫,主屋的惊悚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现在,寇栾总算是明白过来,前一晚,住在主屋的时候,那种时时刻刻萦绕的被注视感,究竟是源自何处了——
只见偌大的主屋内,遍布着血红色的眼睛,哪怕是前几日的血红手印,和此处一比,都能够称得上是温馨。
刘郁吓疯了似的跑向门边,打算直接逃出去,他的速度太快,叶谧还处在震撼中,竟然没来得及拽住他。
男孩大力地拉开了房门。
下一刻,他就和一张惨白的脸,几乎面对面地贴在了一块儿。
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显然,现在的刘郁,正处在这个状态里。
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瞬间跌坐在地,盆骨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重重的“砰”,男孩却像是感知不到疼痛一般,鼓起最后一丝力气,抬脚将主屋打开的门,再度踢上了。
“别怕。”寇栾回头扶起他,隔着门,望了望门口的那些镇民,“至少,他们不敢进这间屋子。”
“完了……”男孩喃喃道,视线麻木地扫过室内那一双双红眼睛,“全完蛋了……”
“不会完。”狡黎走到了寇栾的身旁,冲着男孩微笑着说道,“因为这间屋子一直是这样。”
还没等刘郁接话,寇栾就率先反应了过来:“你做的手脚?”
“嗯。”狡黎点了点头,“昨晚,因为你觉得这间屋子古怪,所以我今早醒来之后,拿来了那袋粉末,洒在了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
“你要验证什么?”徐地杰面带狐疑地问道。
“算不上验证吧。”狡黎回答道,“只是单纯的尝试。”
“住在这里的时候,我一直感觉有东西在注视我。”寇栾解释了一句,“而到了白天,这种感觉明显淡了很多,所以这些红眼睛,估计只会在夜里出现,粉末可以让它们显形。”
被一堆血红的眼睛包围并注视着,压迫感远远大于一堆血手印,刘郁至今没缓过劲儿来。
他自己的那一双眼睛,看哪儿都不是,干脆紧紧地闭起,叶谧走到他的身旁,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在他的背后,不停地帮他顺气。
“如果说,之前的血手印,是为了显示马永元的死亡方式,那这些眼睛,究竟是为了说明什么?”徐地杰皱起眉头。
闻言,寇栾没有说话,他正在认真地观察这些眼睛。
“你们看这面墙。”他指了指和大门相对、位于最里侧的这面墙,“这面墙上的眼睛,比起其他地方的眼睛,好像视线有所偏离?”
“……嗯?”狡黎立即走近了几步,仔细打量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它们似乎在看向墙内。”
“一定有特别的含义。”寇栾笃定道。
显然,狡黎跟他的想法一致。
对方静静地思索了几秒,开始用食指的指节,叩击这面墙的墙壁。
“别试了。”徐地杰抬眼说道,“都是实心的,我之前就试过。”
狡黎却没有回答,叩完这面墙之后,他又分别叩了叩其他的三面墙壁。
事实上,这几面墙壁,寇栾也分别敲击过。
因此,他知道徐地杰说的是事实,他相信狡黎,也同样知道。
那么,对方此时此刻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
寇栾这边还在思考,狡黎那边就已经放下了手,眉眼间似乎褪去了疑惑。
“我知道了。”他对众人说道。
“你知道什么了?”徐地杰立即走了过来。
“四面的墙,虽然都是实心,但跟大门相对的这一面,厚度几乎是其他面的两倍。”狡黎从容地回答道。
“……啊?”刘郁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众人的谈话内容上,而不是无处可在的血红色眼睛,“真的吗?”
“嗯。”狡黎点了点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试试,敲击这面墙体的时候,它的回声明显会更加厚重。”
闻言,众人忙不迭地尝试了一下,发现确实如狡黎所说。
然而,这种细微的差别,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并且分辨,只能得出“四面的墙体都是实心的”这种浅层的结论。
只有在事先就得知了这面墙体的特殊,带着结论进行反向的验证,才有可能捕捉到这些细微的不同。
由此可见,狡黎的观察力,强悍到了何种地步。
“就算这面墙的厚度,真的是其他墙体的两倍,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徐地杰不解地问道。
“两倍?”寇栾蹙起眉头,他已经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那是不是说明,这面墙的背后,还有一面墙?”
“还有一面墙?”刘郁眨了眨眼睛,“是为了加厚保温吗?”
“可能性不大。”寇栾却摇了摇头,“如果是加厚保温的话,不可能只加厚一面墙,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面墙的后面,很可能还有一个空间,甚至是一个密室。”
“没错。”狡黎一边点头,一边进行补充,“不过,一墙之隔的两个空间,一般不会选择多建造一面墙体,纯属是多此一举,要么,就直接分割成两个独立的建筑,要么,就用一道墙隔开足矣,除非——”
“除非什么?”刘郁焦急地追问道。
“是为了封堵什么东西。”狡黎轻声说道。
“啊?”果不其然,刘郁又被吓到了,“真的假的?”
“封堵?确实有这个可能。”寇栾喃喃着说道,“难道说,这面厚厚的墙体背后,藏着谁的尸体?”
刘郁:“……”
男孩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想要验证的话……”徐地杰凝视着眼前的这堵墙,“只有把墙挖开看看了。”
由于他们现在根本无法出去,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这间主屋能够坚持多久,挖开这堵墙,可能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路。
问题是——
怎么挖?
“如果能把做任务的工具带来就好了。”寇栾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有铲子和锤子,挖开一堵墙,对于在场的几位男士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好吧。
或许要把男孩刘郁排除在外。
然而,现实是他们连把小刀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双手。
“……不会真的要用手吧?”刘郁看了眼自己的指甲,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大佬们,这可是墙啊!还是双层的!”
“没关系。”狡黎笑了笑,“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徐地杰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提醒一下,墙壁不像是豆腐,可以任人切割。”
闻言,狡黎没有说话,只是面不改色地从袖中滑出了一个物品。
而他取出的东西,就是那块萤石。
面对众人震惊的神色和狡黎镇定自若的态度,寇栾扶了扶额角,认命地接过了解释的活。
等他好不容易解释完毕,狡黎已经从床底,又拿出了一个物品。
寇栾:“……”
“取粉末的时候,顺便一起拿来了。”狡黎微笑着说道,“想不到,现在就能派上用场。”
幸好,他手上的那个物品,众人还留有印象,寇栾不用再解释一遍。
“……木马的残骸?”男孩刘郁不解道,“不就是一块烂木头吗?还能有什么用?”
“稍等。”说着,狡黎不慌不忙地举起了那块萤石,然后对准那块烂木头的顶端,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那块萤石就已经被稳稳地嵌入了木头的一头,“可能有点简陋,但勉强可以使用。”
“我能不能问个愚蠢的问题?”刘郁的神情,已经渐渐从惊愕,演变成了麻木,“请问您是现造了一把斧头出来吗?”
“肯定没有斧头锋利。”狡黎的笑意不减,“但是我会尽量用力量,克服这个小问题。”
刘郁:“……”
因为你的体力优于我们所有人是吧?
闻言,寇栾的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了这句来自对方的洗脑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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