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项云的手机一直振动,他合上电脑才接上手机。
“项云,找我找得这么急,怎么电话接的不积极啦?”
“我要的东西,你弄好了?”
“你这可真不是跟堂哥说话的口气。”电话对面的男人一直朗朗笑着。
“所以霍然,你已经查清楚了?”
“当然,选好店吧,不查清楚我哪敢给你打电话。”
“先把名单发给我。”霍项云没留余地。
“那可不行,提前给了你,我得自己去。”霍然话没说完,就被果断挂断。
电话果断挂断。
霍然又看了一遍视频,抬手打上几个字,【项云,别跟自己过不去,虎斑猫不好玩,还有加菲猫嘛。】
再发第二条,微信已经被拉黑。
他不以为然,在日程表上,添上几笔:看看项云的虎斑猫?
23号,周六。
一早上,讲堂里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二高第一次进决赛,班主任姜玥琴领着自发聚齐的二高高二年级的同学坐在楼下左侧观众席。
“老师,岳辰真的能来吗?”
姜玥琴早就收到了休学申请,之后再没跟岳辰联系上,他不会来。然而,对上同学们热切的目光,她却没办法告诉回答。
10点50,预铃响过。
“二高的二辩手,什么情况?凑不够人,是要弃权的。”主持人老师严肃提醒。
“他会来的。”霍项云坦然看着台下。
姜玥琴也不自觉地跟着点了点头。
二高高二年级,左侧450个座椅坐满,他从前到后扫过台下,并没有岳辰。
题目揭示,正反方已定。
正方:命运左右爱情。
反方:爱情改变命运。
古典文学为背景,这一次,要求所有观点论证只限于《红楼梦》书中人物故事。
二高这一次是反方。
台下有人咂起舌头,低声议论,这论题并不利于反方,按书中走向,爱情并没有改变男女主的命运。
11点整。
“二高同学,你们的二辩手不能入座,我们将视二高自动弃权……”
台下哗然。
“老师,麻烦您再等一等可以吗?正方辩友可以先立论。他一定会来的。”霍项云依然望着台下目光淡然,仿佛成竹在胸,真的知道岳辰会来。
整个二高师生跟着请愿。
主持人老师勉为其难,“其实,你们迟到,已经很难计入成绩了。”
成绩根本没人在意。
11点05分。
正方辩友三分钟立论慷慨激昂,把男女主角命运的凄惨阐述的清楚,于情于理都无懈可击。
“二高同学,很抱歉,正方立论结束,你们都没有凑齐人……”
“老师,我来晚了。那个,我来了。”后面没再编下去,沈卓从后排冲了上来。
“可是,你们已经没有资格、”结论已是定局。
沈卓打断主持人老师的话,看着霍项云,咧着嘴冲着二楼的窗户笑笑,“霍同学,你说吧。三分钟,别浪费了。”
霍项云似乎并没因为姗姗来迟的替身二辩手而慌了阵脚。
他礼貌跟在场师生,辩友道谢,之后才昂起头,对着阳光刺眼的二楼窗户,缓缓开口立论。
“由命运决定的,怎么能叫做‘爱情’呢。”
“我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旋转时跟你传达着怎样的信息,因为你羸弱多病,因为你心思缜密,因为你家世单薄,还是因为我们违世异俗?”
“一辩手同学,请用第三人称立论。”中间主持人老师提醒。
“其实,都不是,对吗?爱情本该是纯粹的,简单到两颗心相互碰撞是产生共鸣强烈到无法分开至死不渝。《终身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辩友阐述的很清晰。
然而,我们常听到这样发自内心的询问,如果没有遇到你,没有遇到爱情,我又会是在哪里做什么。
但没有我没有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因为遇到了爱情,我只在想你,我只在乎你。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如果这一瓢是因为见到你之后的命运,那只这一瓢足矣。”
“命运不是幸运。我方立论爱情改变命运,并不局限于爱情带来幸运。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是诘问是嗟呀,难道不也是为着爱情。爱情改变命运,只要能听你敞开心扉倾诉,我不在意春花秋菊,命运如何谁会在意。”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找什么,为什么找,找来做什么?既然已经牵绊,哪怕是水中月,哪怕是镜中花。我都陪你一起找……”
听见轻轻一跃的落地声响,霍项云已经把讲坛置身身后,追了出去。
门外并没有人影。
“岳辰,我知道是你。谢谢你肯来。”迎着光,他没有回头。
明明听见了身后翻墙时熟悉的声响,既然不像被他看到,他就不会勉强。
岳辰垂眸看着霍项云远去的身影,锋利贝齿已经狠狠把下唇咬破,他从来没懦弱过,却在他这里懦弱了一次,不求他原谅,只求他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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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寒假了。
街头都是年尾的喜气洋洋。
大家嬉笑着,走在路上也刷着同样的视频。
“表白半个月都没人理他,这个帅哥有点儿可怜吶。”
“长这么帅,无所不能,家世又好,到底哪个虎斑猫是个什么人呢。”
“害,不说那个虎斑猫,这掌心痣不会是脑子有点问题吧……”说着话的大学生模样的女生,突然手机被人一碰,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喂,你这个人,没长眼睛啊?”
岳辰丢下几张折叠好的粉色五星,跻身人群中。
听不得任何人说他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心已经乱了……他不受控制。
每天找的憔悴,恍惚,能试的办法他都试过,不知道是不够尽心,还是也会害怕真的找到人。
岳辰开始失眠,整整一周,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闭上眼睛,总是能看见霍项云,他怪自己没出息,干脆夜里也在四处寻人。
“小少爷,要过年了,夫人的事儿,怎么也是喜事儿,年三十儿,咱们能不去找人吗?”老李试探着询问。
亲情也要善待,岳辰抿了口水,点点头。
岳夫人跟他小心翼翼询问过,岳辰自然没有反对,他也是希望岳夫人能有自己的生活,不然每天夜里等在门口,会让他夜里回来的时候,心中难免有愧。
眼看着年三十儿,路上行人都是成双成对,不然也是一家人,他海底捞针一样的找人,过去搭话,时而还会被数落几句,并不顺利。
走累了,停在一家装修考究的地下酒吧前面,他拖着步子下去。
正要跟着服务生去小包间,看见墙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霍项云,但不是一个人。
放假了,彼此都不是校服,但霍项云即使一身简单的黑衬衫,牛仔裤,湛蓝色风衣大氅也还是那么惹人醒目。
“先生,前面是为您预订的单人包间。”
岳辰似乎脚下千斤重,一步也不想再挪,他指了指贴着墙壁的角落,什么都没说,坐了过去。
这个位置很好,隔着三张桌子,霍项云背对着他,似乎再跟另一个人聊得愉快。
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年长几岁,笑起来爽朗,是不是抬起手,拍拍霍项云的肩膀,他都没躲,任由他拍着。
岳辰没看酒水单子,从上往下,按顺序点上。
上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饮品,抿了几口,很苦,很涩。
看见霍项云抬起手,握上拳,跟对面的男人彼此碰了下,对面的男人咧着嘴笑得开怀。
岳辰莫名口很渴,他举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项云,你身后有个小朋友,可是一直盯着我呢。”
“霍然,别去刻意看他。”
“从他一进来,你这表情就不自然,他就是虎斑猫吧?”
“你再嚷嚷滚出去。”
“嘻,很可爱,脸蛋儿红扑扑的,跟虎斑猫这名字太不搭了。跟他拼桌?”霍然笑着跟他碰了下杯。
霍项云一把按住霍然的胳膊,“哥,别胡闹。他现在还不想看见我。”
“项云,你天天都能追着人家左右,之后日夜相伴,那小可怜知道你心思很多么。”霍然也是一双炯然明亮的眸子,遗传着霍家血脉,跟霍项云几分相似,半眯缝着眼睛笑起来,也很迷人。
“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可提醒你。你不过去解释几句,我觉得你这个虎斑猫小弟弟,会视我如肉中刺。看着他的眼神儿我有点儿害怕。”霍然故意玩笑,可突然又眯起眼睛,低声提醒,“你这虎斑猫看起来不是很好。”
“别让他喝多了,名单我拿走了。”霍项云没回头,笔挺身形,径直离开。
岳辰空了杯中酒,又随便点了一杯。
一会儿服务生端了一杯饮品过来,“先生,您的百利甜酒。”
岳辰看着服务生半鞠躬,一双大手在他面前摆好木制杯垫,把一杯巧克力牛奶放在他面前。
岳辰去接酒杯的时候,一不小心碰歪了酒杯,巧克力牛奶洒在了服务生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连连道歉。
岳辰看着他把桌子擦干净,瞥了眼他的手心,又重新把巧克力牛奶推给他。
岳辰接过去抿了一口,淡然问:“你们店,招聘临时店员?”
“不好意思啊,这个我不太清楚。”服务生规规矩矩弯下腰。
“你好像业务不太熟练,你确定这真是百利甜酒?”
扮成服务生的霍然在心里连着他小叔霍景天,把霍项云从上到下骂了个透彻。谁说这虎斑猫喝不出来,加饭酒还是百利酒什么人能喝不出来!?
岳辰头都没抬,继续喝着杯里的巧克力奶,“五分钟之前还在对面桌还谈笑生风,现在换上衣服过来给我送这个?”
“是刚刚那个人让你过来的?”
霍然本来还算灵光的脑子,眼看着要短路,熔断,他实在为难,讪讪笑笑,“不是。我、就是刚刚看你一个人,看你挺合眼缘,看你有点儿喝多了,看你……”他要说不下去了。
“可以。今晚我也有空。”岳辰把牛奶巧克力稳稳放在桌上,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一只漂亮干净的大手一把推开霍然。
“霍项云……?”岳辰胸口堵得难受,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
刚刚站起身,眼前一黑又栽了下去。
“岳辰,他是我堂哥。”霍项云说完,蹲下身,并没回头,“上来,我送你回去。”
鞠躬
#文中诗词引用红楼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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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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