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见色起意

无数个声音杂糅在一起,伴随着剧痛蔓延。

红衣上落下黑色的血,染出一片墨色的花。

好疼……

浑身的力气被侵进脏腑的药性吞噬干净,少年攥着手中的剑,单膝跪倒在地,强撑着微弱的意识,抬头看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着的玄衣男人,下颔被猛地钳住,他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淡色的琉璃眸里看不见往日的温和,冷漠得可怕。

“裴卿,他们拿了必死的毒来害孤。你做得很好。”

“为孤而死,是你的荣幸。”

他不要他了。

长睫上落下一滴汗,模糊了眼前。少年重重地喘了一声,心尖抽疼。

不,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活下去……

活下去。

玉白纤长的指调动着最后的力气抬起,猛地攥住了男人玄色的衣角。

玄黑蟒袍上的纹路迎着光,一点点褪去,化成了红棕色的横梁。

少年彻底睁开了眼。

中衣整个湿透,盛安坐起身,靠着床头,指尖轻轻抵着太阳穴。

他活下来了。

盛安那年给卫王靳谯挡下那支毒箭之后,拼死活下来,却成了废人。

他在卫国苟活三年,如今大昭势起,朝上不知哪个脑子有坑的跟靳谯提出来要把他当做美人送到大昭去。

普天之下哪个不知道大昭当今圣上钟鸣铮俊美无俦。当年诸国纷争,钟鸣铮因为一张脸惹得各国君主纷纷攻打昭国只为把这位美人儿揽进后宫,结果被底蕴深厚的昭国生生打到亡国,三年前,年仅十六的钟鸣铮称帝,七分天下划进了大昭,还有三分是几个偏远方国死死撑着。

掠美不行,那些君主又想着往大昭送美人珍宝求得庇护,结果宝贝是留下了,那些“美人”都是被直接遣送回去,赖着不走的就随手丢进宫里生草。消停半年,要矿没矿要宝贝没宝贝的卫国臣子才后知后觉,不知死活地想往大昭送人。

不过是大昭快打到家门口了,病急乱投医罢了。

但是也正合了盛安的意。

他一个少将军,即使一身武功动用不得,靳谯还是对他不放心。

日日监管,如今要把他送来大昭,反而是给了盛安一个逃脱的机会。

昨日刚进了大昭皇都,被礼部的人安置在使馆里,今早便要去觐见那位陛下。盛安已经算得明白,钟鸣铮定然不会留他,等今日出了宫,弄死那两个随他而来的使臣,到时候留给钟鸣铮焦头烂额去,他自己在大昭逍遥快活。

这计划他推演过无数次,万无一失。

眸子微垂,盛安掩去眼底的笑,更衣起身。

那两位使臣早就在外面候着,见盛安门口守着的那位侍卫半出鞘的剑,也不敢贸然打扰,见盛安好不容易出来,其中一位没忍住出声刺了几句:“裴恕,今时可不比往日。三年前老臣给你一分薄面,敬你一句少年英才。如今裴小将军不过废人一个,还是好大的架子。”

“李大人。”盛安并不恼,抬手把那出鞘的剑按了回去,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入了大昭,便无裴恕,只有盛安。昭帝可是个狠角,若是因大人一时疏忽,坏了王上的计划,大人觉着自己是先死在昭帝手里,还是死在王上手里?”

李大人被噎了一下。

进献并非根本目的,靳谯还想让盛安趁机刺杀钟鸣铮。

只是这在盛安看来,不过痴心妄想。

先不说他若成功,第一个死的就是他。那位自视甚高的皇帝陛下几乎没有可能留下他。连皇宫都进不得,在哪刺杀?金銮殿上么?

盛安不打算再给靳谯卖命,两位使臣却把他视作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因而李大人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大昭的早朝稍晚,一行人到了宫内,已是辰时。殿上未传,只能候在殿外。

正值三伏,即使是清早的阳光也不可小觑。

盛安垂着眸子,安静地立着,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金銮殿里朝会又开了一个时辰,直到众臣把鸡毛蒜皮拎出来抖了个干净,实在说无可说的时候,龙椅上的俊美帝王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支着头慵懒开口:“卫国使臣可是还在殿外?”

“陛下,人已经来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旁边的小太监低声提醒,钟鸣铮这才轻笑了一声:“是朕怠慢了。宣人进来罢。”

哪里是怠慢,分明是刻意为之。

一行人走进来,满朝文武的视线都聚了过去。

卫国来的使臣不多,走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位所谓的美人。钟鸣铮嘴角挂着略含讽刺的笑,正准备刺上两句,看到来人那张脸的时候,刚到嘴边的话却彻底吐不出来了。

那是位身着白衣的少年。

一双凤眸略略垂着,眼尾勾翘,左眼眼底落了一点殷红的泪痣。像是白蔷薇上浸了半分血色,清丽又妖媚。

那少年仅是站在那,整个金銮殿便已失辉。

群臣恍了下,回过神来暗叹卫国深藏不露。

半年前他们跟着钟鸣铮算是一饱眼福,各色美人男的女的看了个尽兴,更何况他家陛下本身便长相俊美,虽然没有人胆子大到日日直视龙颜,但也自诩不会再被美色惑了心神,谁知道今日又是一场绝色。

纵使如此,他们陛下也一定不会为美色所迷的。

群臣如是想。

只是很快他们便发现,龙椅上的人影已经没了。

盛安进了殿,忽略掉齐齐落在他身上的惊艳的眼神,抬起手来准备行礼,却在弯下身的那一刻被人托住。

盛安愕然一瞬,抬眸撞进了那双如渊如墨的眼。

大昭帝王,钟鸣铮。

琉珠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几分,少年天子骨相清俊,隐在冠冕之下的脸显出几分威严,冲淡了脸上因过于俊美而带来的风流意蕴。

只是现在这位大昭帝王似乎有些手抖。

盛安感受到扶着自己胳膊的那双手上传来的轻微震颤,听见钟鸣铮问——“你叫什么名字?”

略显低沉的声音本该是极具威慑力的,这一刻却轻成了一缕烟,让盛安有了种一戳就碎的错觉,好像怕吓到他似的。

盛安心中疑惑,依旧记着自己此时“美人”的身份,低声恭顺答道:“盛安。”

盛世长安。

钟鸣铮沉默了有一会儿。

盛安感觉到了始终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只是垂着眼。

“安安。”

钟鸣铮骤然开口,称呼亲昵。

盛安身子绷了一下,抬头看过去,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陛下?”

钟鸣铮放下手,转身喊了句“退朝”,便拉着盛安往外走。

钟鸣铮攥在他手腕,拽得有些疼。盛安蹙着眉,想不明白今日的变故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钟鸣铮不该是随意讽刺贬低几句卫国然后把他们直接遣回去吗?

还是说他这张脸,当真有让大昭帝王见色起意的本事?

除了钟鸣铮,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盛安被钟鸣铮直接带上了轿辇,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钟鸣铮吩咐:“回东明宫。”

东明宫,钟鸣铮的寝殿。

盛安那副顺从模样差点没绷住。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想着三年来送到他手上的情报,盛安眸色微沉。

如果三年消息都是假的,那么这位昭帝确实是有本事。

盛安想着,就察觉到了钟鸣铮的靠近,随后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难受吗?”

很轻柔的一个问句,把盛安的思路彻底打断。

没想好怎么回答,钟鸣铮却只当他是默认,掀开帘子又下了一道令:“让宿神医来东明宫见朕。”

医……?

盛安抓住关键词,朝钟鸣铮看过去。

只见传闻中心高气傲的昭帝,温声对他说:“是朕的错,不该让你在殿外站着。”

原来钟鸣铮方才在殿上见盛安脸色发白,想起他让卫国一行人三伏天在殿外站了一个多时辰,担心盛安体弱受不住,才准备把人拉去寝宫歇着。

盛安多少猜明白了钟鸣铮的意思,却更想不明白。

他以为万无一失的逃脱计划,被钟鸣铮这么一个举动打断;他印象里目下无尘自视甚高的骄纵帝王,现在竟然对着他轻言细语。

到底是他这张脸起作用了还是钟鸣铮被人调包了?

“陛下不必如此,国事为重。”盛安中规中矩地答他一句,乖顺得很。

实际上盛安听力异于常人,方才殿内交谈之声,他听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朝臣还愿意翻出来拖延时间,也是难为了。

盛安在殿外站着,听到殿里的动静,毫不意外。

这才应该是正常的钟鸣铮。把其他国家都不放在眼里的钟鸣铮。能有心思来敷衍你几句,那都算是你的荣幸。

有把钟鸣铮磨烦了而留在宫里的,也有连皇宫都没进,直接在驿站就被送回去的使臣。

卫国使臣得以入宫,算是不错的。按照这样的路线,把他们再送出去,顺理成章。

发生改变的时候,就是在他进殿的时候。

盛安想着钟鸣铮扶住他的动作,和略微颤抖的手。

轿内空间极大,盛安坐得离钟鸣铮稍远,眸中神色闪烁不定。

难道真是因为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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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那个弱柳扶风的丞相大人》燕行泽

#双向暗恋的小甜饼#

商琅色若春晓天生聪慧,年方十六就被先皇点为探花,后佐七皇子登基,一路封侯拜相,年仅二七位极人臣,成了大桓最年轻的丞相。

慧极必伤,这样一个人却是一日三餐都要喝药的病秧子。

顾峤年少称帝,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对臣子雨露均沾,唯独心疼他,上朝从不让人站着,到了冬日更是直接把人接进宫来生怕相府的地龙不够暖。

惹得朝臣一度怀疑商相是以色侍君祸乱君心把小皇帝养废了好把控大权。

弹劾的折子雪花一样飞进御书房,顾峤攥着朱笔瞥了眼坐在一旁督促他批奏折的丞相大人,暗叹一声——分明是朕对商相有非分之想。

商相谦卑自守含章可贞,简直是恪守君臣之礼的典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以色侍君的。

顾峤本以为自己要单相思一辈子,却没想到商琅在他生辰一时酒醉,扯着他的袖子吐了心声。

明黄的衣袖被那双白皙有力的手攥得发皱,顾峤反握过去,红着眼低声问他:“商相这是胡言乱语,还是酒后真言?”

商琅仰视着他,一字一顿:“臣从不欺君。”

酒烧得烈,商琅虽病,力气却不小,等到顾峤发现不对的时候木已成舟。

等酒劲过去,小皇帝咬牙切齿瞧着眼前神色无辜的人:“商琅!”

说好的从不欺君呢?!

【1V1双洁】

狼子野心隐忍不发权臣攻X心思单纯阴沟翻船皇帝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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