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王江山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好像有人住的地方,走上前去,隔着篱笆对着里面喊:“打扰了,有人在吗?”
里面是个小院子,小院子里面有三间小木屋,小木屋旁边是茅草棚,棚里面好像有一头牛,正低着头吃草,听见有人说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吃草。
房子里很快传出了脚步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小孩在老头旁边扶着他,两个人在木屋门口,往外一看,看见了王江山,正打算过来开门,突然看见王江山旁边还有两个人,吓了一跳。
“你旁边这两个和你是一起的吗?”老头站在门口问。
“是的。”王江山点了点头。
“那背上的是个死尸吗?”老头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春带雨。
王江山摇头:“这不是个死尸,这是个活人。”
老头皱着眉头将信将疑问:“那他怎么让人背着呢?”
王江山笑了一下:“他在森林里迷路了,现在是累着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老头不是很相信,但走过来仔细看了看,又觉得好像说的是真话:“那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王江山礼貌说:“我们想在这借宿一下。”
老头想了想,打开了篱笆让他们进来,转身往屋里走去:“那就进来吧,这里有空屋子可以给你们住,但你们不能弄脏了这里的床,也不能乱动东西,我可经不住折腾,没法好好检查东西,也没法好好清理垃圾!”
“我们明白。”王江山看了看周围说。
老头推开了一间空屋子的门:“这间屋子可以暂时给你们住,你们三个住一起,可以吗?”
“可以。”王江山笑道。
“那就这样吧,”老头转身准备离开,“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没有?我这有的,可以暂时借给你们用一用!”
王江山把屋子看了看:“没什么缺的。”
“那我走了。”老头一点头,拄着拐杖,让小孩扶着就走开了。
等人一走,莫小生立刻对王江山说:“把人背了一路了,我浑身上下都出汗,实在想要找个地方洗一洗,这附近应该有水,我能去洗吗?”
“可以,”王江山点头,“不过你能不能把春带雨也带去洗一洗?他也不太干净。你们两个一起洗了,也省事,我在这等你们回来,你们回来了,我再去?”
“也行。”莫小生笑着点了点头,把春带雨带走了。
王江山关上门,屋子里就只剩他一个,空空的,冷冷的,风吹过的时候阴森森的,他假装很困,闭上眼睛,躺在地上休息。
本来想躺在床上的,但是他身上也脏脏的,弄脏了别人的床,还得给别人洗干净,麻烦,不如直接躺在地上,反正区别不大,真要是困了都能睡着,清理地面还容易些。
更何况,他又不是真的要在这立刻睡着,没必要弄脏床,只要躺在地上看起来差不多,那就足够了,他躺在这儿假装睡着,是为了试探一下那个跟了一路的监控者。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跟到房间里面来,但就他在路上的感觉来说,那个人恐怕是一路跟到了院子里面的,就算没有到房间来,想要进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一点也不困难。
王江山调整了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等了一会儿,感觉到有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就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现。
那个脚步声突然加了速进了屋,有一点阴影落在脸上,像是有人站在面前看他,他控制着面部表情,一点察觉出来的痕迹也没表露。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看着他,仿佛是一场默不作声的对峙,王江山几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碰到了对方,甚至似乎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从树林里带出来的血腥味,并不明显,可有风吹过的时候,就能察觉出来。
外面突然响了一声,像是有谁的鞋底压断了树枝,那个人兔子似的跑了,带起了一阵风,吹了出去,王江山悄悄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从眼前一闪而过,他假装是被惊醒了,伸了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一切行为都像是刚醒,睡眼朦胧,神志不清,声音含糊,身体嘎巴嘎巴响。
没有人到房间门口来,也没有人进来,树枝的声音应该只是个意外,但可以证明那个人真的很谨慎,不过,他没有察觉出王江山是在装睡,由此可见,在监控别人这方面,他不是很熟练,知道的东西也不多。
恐怕是临时上岗。
他一路跟着,难道只为了跟踪吗?从他进屋这个行为来看,他不像是只有那么单纯的目的。那就肯定还有别的事!
王江山假装想要出门活动一下,就在院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的环境,察觉出某些地方有点不对。
他路过的时候仔细一看,监控者躲在里面,正在传递消息。
王江山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就回到了屋子里,坐下来思考,如果监控者背后没有人,是不必发消息的,收消息的人就算不是幕后黑手,也肯定有关系,可是,他刚刚从森林里出来,能惹到谁呢?
难道是吹笛子的人?那个人遇上一群蛇都没有死吗?就算没有死,也不该这么快就收拾好了,派人过来监控传递消息吧?奇怪。
可是,除了他,也没有别的嫌疑人了。
姑且算是他吧。先警惕着,避免打草惊蛇,再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不管要做什么,只要做了事情,总有痕迹,到时候就好找多了。
王江山正在屋内坐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并不是春带雨或者莫小生,也不是本来就在屋内的小孩或者老人,是一个新的人。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觉得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脚步声进了院子之后就停了下来,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对着屋子,大声嚷嚷起来:“阿爹!小弟!你们在哪?”
小孩扶着老人出现在外面,老人拄着拐杖,不耐烦问:“你有什么事?”
年轻人冷笑一声问:“屋子里怎么有这些脏痕?是谁来了?来借钱的吗?还是来借种的?咱们家养的东西可不多了!别老想着送给别人!咱们自己还未必能活下去!”
老人气得不行,一个劲把拐杖往地上敲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东西?平日里是这样教你的?白读那几个字的书!”
“我问你有谁来了!你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你人老了是不是?果然人老了就讨厌!不知道别人在说些什么,还要乱接话!”年轻人更加大声,皱着眉头嚷嚷。
老人怒气冲冲说:“有路人来借宿,我同意了,他们住在屋子里。”
“你怎么能同意呢?我们家很大吗?这么多人呢!你怎么能随便同意?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住处!”年轻人大为恼怒,走来走去骂。
老人气得用拐杖敲地:“你给我闭嘴!我还没死呢!这就是我当家!”
年轻人冷笑一声,走到门口说:“你了不起!你随便请陌生人住在家里!昨天我可听说,有野猪冲进村子里来,一家人晚上忘了关门,小孩子都被野猪咬死了!”
“别人家的事关你什么事!”老人一边咳嗽一边说。
年轻人转身走出去:“别人的事我不管!我现在走!你也少管我的闲事!”
他说着,在那条路上很快就不见了。
老人气得狠狠骂了一阵,但很快,喝了一碗水,过来敲门找王江山,王江山开了门,假装自己刚刚睡醒,没有听见那些吵闹声,睡眼惺忪问:“怎么了?”
老人低声说:“刚才家里声音有点大,吵到你了吧?你别介意!我们家平时也这样,不是针对你。”
王江山住在他家,介意不介意都没别的地方可去,就是介意也只能说不介意,装成半懂不懂的样子,希望尽快把事情糊弄过去,不要再谈,笑道:“没事。”
老人也不想多谈,觉得丢脸,点了点头说:“我等会儿要出去看看田,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不放心,正巧等会儿就是练字的时候了,你替我看着怎么样?”
“好,”王江山看了一眼那小孩,那小孩又高又瘦,皮肤很白,乍一看像年画娃娃,仔细看就不像,“我会看好他的。”
那小孩怯生生也看了他一眼,迅速垂下眼去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老人听到回答很是高兴,把小孩交给王江山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王江山站在门口接过小孩的那只手说:“好的。”
老人转身走了。
小孩把手挣扎出去,跑着关上篱笆,又跑回来,拉住王江山的衣角,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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