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曹教授出差了……您……不知道吗?”站在对面的女孩说到最后声音渐弱了下去,看着对面黑了脸的男人,声音有点发颤。
黄信诵用鼻子发出声音来:“嗯。”
就是联系不上人才跑来学校找人的,没想到出差了?很好,这么大的事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了,一消失又不知道是多久。
“黄总,我……先……走了?”女孩也不确定的询问着自己是否可以离开。
黄信诵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曹教授有说去多久么?”
女孩抱着书本,回想了一下说:“他说不出意外的话要去十天。”
黄信诵交叠在小腹前的右手无意识的捏了捏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才缓缓开口道:“谢同学,谢谢你了。”
姓谢的女生闻言赶紧摆摆手就预备要走了,刚才跟自己同行的伙伴早已抛弃自己而去,她恨得咬牙切齿。
黄信诵见女生离开了之后并没有就此离开,他独自在校园里逛了一圈,他每个月都会来学校接曹教授,十几年来如一日,很多曹教授带的学生都会认识他。
而现在好像都不太一样了。
他今天收到一封邮件,让他感到很不开心。
起初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陌生账号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像往常一样忽略,还是习惯性清理未读信息时才发现是一份资产处置表,地址名称都是他非常熟悉的。
颤抖着将邮件保存下来。
每一栋楼房都是他送给曹教授的,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一份表里,又怎么会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里来。
黄信诵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之后,捏着开始神游天外,就连特助敲了门走进来都没注意到。
“老板?你刚才发给我的那份表是要做什么吗?”此时的王述站在黄信诵对面,恭敬的看着自家老板。
黄信诵回过神来,听着王述的话才恍然自己把东西发给人家了还没说要做什么。
思考了一下才说:“你去想办法查一下那些房产都卖给谁了,资金流向了哪里!尽快啊!”
虽然整个人都还算是冷静,但声音里止不住的颤抖,让王述都觉得心惊。
王述刚才看过了,是老板他家里人的房产,其中好几套都是自己去看的……
王述表面恭恭敬敬的回答:“好的老板,我尽力去完成。”
心里却吐槽着:‘要不是你给得多我早跑了,你真的会为难人啊,你家那位你说你自己敢查嘛,你可真行!’
王述只能认命的退了出去。
黄信诵看着手里的交易,每一桩每一项都让自己觉得头皮炸裂,明明说好了,再过几年退休了一起去四处走走,就住在自己送的房子里。
但现在,算了。
黄信诵走到沙发上坐着,头往后仰着,长叹一声。
他自嘲的笑笑,心里有些难过,这么多年来,曹崇宇有爱过自己吗?
让他不由的想道。
他一边怀疑着对方,又一边为自己产生的这种想法感到卑劣。
‘这么多年了,要是不爱你,他犯得着回来找你吗?’
黄信诵如此给自己洗着脑。
思考半晌之后拿起手机准备给曹崇宇打电话,听着电话里传出机械的女声,落寞的垂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机。
游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校园里。
这个校园里,他有熟悉的人那就是熟悉的,没有了那个人再怎么熟的路,黄信诵都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
走走停停的走到了湖边来,站在岸上看着湖中的两只黑天鹅正在湖面上交着颈。
站定良久,波光粼粼间他恍惚看见了站在桥上站着的曹崇宇。
像极了彼时的那个少年人,冷冷清清的瞥了他一眼,他就无法自拔的想要靠近,想要去伸手去够那颗最亮的那颗星星。
他伸出手去,看见对方也向他伸出手来,他缓缓向前走去,他感觉自己快要拉到桥上的那个人了,两人的手指抵在了对方的手指上,他感觉对方的手指一阵冰凉。
黄信诵想张口问:“为什么你手指是冰的。”
都没能问出来,一张口水从嘴里灌到身体里,压迫着肺部,逐渐他开始不能呼吸。
岸上因为有一个人惊叫着喊着,早已乱成一片,但好在在附近的情侣们有人愿意救人。
只见那人将上衣一脱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将人拖上来之后还给人做起了急救。
有人维持着秩序,疏散着围观的人群。
等到王述赶到的时候,他看着自家老板正在被抬上救护车。
王述想‘完了,自己不就打个电话的时间吗?老板落水了自己会不会被炒鱿鱼。’
他灰溜溜的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办理完所有手续之后才敢去看自己老板。
打开门进去,发现自己老板还没醒,他长出一口气,坐在一边削着苹果碎碎念着:“明明这些年都好很多了,人都在你身边了,再怎么也该好了,你不是说了他是你的解药吗?我都不明白了,你在患得患失什么?看开一点啊......”
“你像个老妈子一样,还哭起来了……嘶……这么多年我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王述自顾自的说着话,看着手里的苹果都产生了虚影来,突然听到沉闷的声音,吓得肩膀都抖了一下。
黄信诵见他哭了,只觉得头疼,扶着额说:“你说你要是个女人家的哭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你作为一个大老爷们儿,你哭什么?况且我又不是死了,你也用不着这么急着给我哭丧,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脆弱了?”
王述带着哭腔,将苹果往他手里一放,就说:“男人就不是人了?我也有正常的情感,我俩这么多年的友谊了,都不允许我难过一下?况且你要是没了我的工资谁给我发?”
他抬起头来,已经红了眼眶。
黄信诵握着苹果,也没胃口吃,就这么看了好久,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沉默着。
黄信诵忽然开口说:“今天这事儿,学校那边麻烦你处理一下,我不想让他知道。”
王述心情也算是平静下来了,点了点头,说:“他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你得这个病?你也算瞒得深,这么多年了你都能让他不知道。”
黄信诵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难道真是我瞒得好吗?”
王述不敢讲话,也不敢回答,是这么一个道理,自己藏的私房钱,老婆都能精准找到。
叹了一口气说:“老板您现在想吃什么?我先给你点上我再去学校一趟。”
黄信诵只是摇摇头,不再看他,手中握着的苹果都被他滚烫的手捂热了。
等到王述出了门去,他才将苹果放在果盘里。
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拿过那个苹果来吃,已经被氧化了的苹果看起来很脏,但好在被空调的风又给吹凉了下来。
他一口一口的吃完苹果,没过一会儿就觉得很反胃,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到卫生间去。
打不通的电话以及陌生人的邮件,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知道曹崇宇不是缺钱的人,但是因为什么事才让他去卖房产,他不想去想这件事了,他只想尽快联系上曹崇宇。
只想此时此刻,就飞到曹崇宇的身边去,但是他似乎又是做不到的,已经答应过的事,又怎能反悔。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瞬间苍老许多,就这么看着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头发花白的样子,脸上长满了皱纹。
他深知,自己已不是年少时的模样,随年华老去,自己也早已经不是曾经曹崇宇最爱的那个人了。
曹崇宇喜欢的应该是留在高三的那个自己才对。
而那个人
那个纯粹的少年,早已经彻底的留在了高三毕业的那年夏天。
现在的自己仅剩一副躯壳,苍老而无力。
黄信诵在卫生间的镜子面前站了良久,腿开始麻木,身上开始发烫。
他开始觉得浑身发软,等他扶着墙走出卫生间时正好遇到办完事回来的王述。
王述还很贴心的带了他最爱吃的食物回来。
看他状态很差,连忙将人扶到床上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事情我已经办完了,也打听过了,曹教授最近一个课题在沙漠里,估计没信号,老板你也别太焦心了,等他回来你再问他嘛。”
黄信诵将食物推得远远的,表示不想吃。
说:“他要是想说,也不会瞒着我了,你知道吗?还有我好像有点发烧了,你去叫医生。”
王述伸手去摸他的头发现真烫得跟个火人似的,才火急火燎的去叫医生来。
折腾到了大晚上才退下烧来。
黄信诵还算是体谅下属的那种老板,看夜也深就让王述回家了。
王述离开之后,独留他一个人,黄信诵的状态神情都好像在变苍老。
半个月以后,出差的曹崇宇终于返回了学校。
曹崇宇捏了捏后颈,转了转头,终于感觉自己回来些,西北的风沙将自己身体里的水份都吸走了大半,感觉自己像根枯枝就这样立在地上的。
等他交代完所有的事之后他就走进了他的宿舍里洗了一个热水澡。
刚洗完澡,他就接到了黄信诵的电话。
曹崇宇一只手擦着头发,一只手将电话接通。
对面传来沉沉的声音:“今天回来了?”
曹崇宇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开着扩音,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的回答:“嗯,抱歉,那天手机没电又走得急到了那边充上电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信号。”
黄信诵立刻说:“嗯,没事,你忙你的,现在忙完了没?下午我过来接你?”
曹崇宇想了想接下来的安排,才回答:“可以,下午我安排完就可以回去了。”
两人挂断了电话之后,他靠在沙发上,侧着头揉了揉太阳穴,才站起身来去卧室换衣服,曹崇宇永远一副冰冷的模样让任何人见了都觉得他很难让人接近。
十年如一日的神情,让任何人都觉得他好像无悲无喜。
但他带过的学生都知道,曹教授是个很认真也很有人情味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骂人,表情严肃不代表人也不近人情。
等曹崇宇出了门去,往实验楼去的时候路过学校里的小湖时听到路边的人聊天。
女生A:“对了,这几天才遇到你,就不是半月前我们学校墙上热度最大那件事儿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讲,当时我就在湖边,一眼就看到他了,西装革履的模样真的是我印象中的霸道总裁了,又帅又有颜,后来我看着他开始往前走,越来越靠近湖边,我怎么叫他他都没反应,掉进湖里的那一刻我吓傻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叫人,你说他这是生了什么病才导致这样的吗?”
女生B:“很有可能是患有幻想症,不过我只听你这么形容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这些病症情况复杂每个人身上出现的症状也会不同,所以不好说。”
两人的声音并不算小,曹崇宇从两人背后走过来越过两人听了个明白。
但他并没有很关心掉在水里西装革履的那个帅哥是谁,此时他赶着时间去把课题的结尾给收了。
两个女生见着曹崇宇经过自己时赶紧禁了声。
看人走远之后才又讨论起来,女生A:“不知道这位教授听到没!后来来处理这件事的那个人就是让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最好是忘记,不然就给我们记过!”
女生B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讥讽的道:“这些资本家可真有意思,丢脸的事还不让说?谁说的给记过?那救他的人算什么?算他命不好?”
说着翻着白眼就走了,没在跟女生A聊这种有毛病的人。
就是现实掺杂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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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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