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千米的同学请及时去相应地点检录,上午一千米的同学请及时去相应地点检录,以免耽误赛程……”
江橙用力推他,“听见没有,你快去吧。”
韩限努努嘴,一脸的不情愿。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勾了勾唇角,歪下身子,“如果我跑第一名,有没有什么奖励?”
“奖励?”江橙无情地推开他的头,“想挺美。”
韩限重新弹回来,“快点说,能不能啊。”
“你想要什么?”
“江橙同学的香吻一枚,”他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江橙斜他,“香吻没有,只有铁拳两枚。”
“你对我这么坏,我的心都要被你伤透了。”韩限站起身拍拍屁股,“好吧,铁拳也勉强吧。”
“你要去了?”
韩限点头,把一块布递给他,“帮我贴下号码牌。”
江橙接过号码牌,上了一个台阶,“转过去。”
3048号。
看到这个数字,江橙有片刻的恍惚。
18岁的他,也曾像这样给一个男生贴号码牌。
那个男生现在,大概在和自己心爱的女孩过甜蜜的婚后生活。
当那段封存的记忆开启,他好像就很难说服自己去爱人。
“在终点等我吧。”韩限温柔地摸他的头发。
他望着韩限的眼睛,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像连朋友间正常的关心,也无法掩饰掉他的心虚。
“好。”
从牙缝间挤出的字眼,微弱又勉强。
他的眼神落下,停在他腰间的图案。
“怎么了?”韩限的手重新抚上他的发梢,“是不是不舒服?”
他看见江橙眼眶红了一圈好像快哭了,他彻底慌了,他什么比赛都不想去了。
他向前一步抱住他,“我在这呢,别哭别哭。”
“谁他妈哭了,”江橙清醒着推开他,“我眼睛进沙子了而已,你快去吧。”
韩限半信半疑:“真的没事?”
“真的,”江橙又用力推他一下,“你快去,别管我了。”
“我马上回来,你在这等我。”
看着韩限的背影走远了,江橙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向来是一个情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但刚刚那种情况再来一次,他也不能保证能控制住。
这是他的问题。
“哎江橙,你又没项目啊?”周筱寒拿着摄像机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对,一到运动会我就闲。”
“真是白长一米八了你,”她一边擦拭镜头一边说,“对了,你老公有项目吧,有的话我去帮忙拍拍照。”
“?”江橙弹她脑门,“什么老公,注意点措辞,是室友。”
周筱寒捂住脑门,调出摄像机的照片给他看,“我怎么胡说了,你看你俩刚刚在这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我都拍下来了,喏。”
江橙看也没看,“直男基操罢了。”
“笑死,我和我闺蜜都没你俩怎么黏糊,你跟我说是直男?我看你都比他直。”
“你不懂,他在拿我做练习,为以后有女朋友做铺垫呢。”
“啊,这么渣?那我可不同意把你嫁给他了。”
江橙拧开矿泉水喝一口,“我瞎猜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概率也没错。
“哎呀我有工作证可以大摇大摆进去的,你确定不跟我进去看看?”
“狗直男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去。”
“确定?那我一个人去咯?”
“去吧,我还有事,别叫我了。”
三分钟后,两人大摇大摆进了内场,在塑胶跑道最外围观望。
江橙:我觉得我刚才挺装的。
跑道上的选手状态各异,有意气风发的,有稳定匀速的,有半死不活的,还有阴暗爬行的。
每跑过去一个,周筱寒就拿起摄像机拍一个,江橙低头看看,拍得确实像模像样。
“哇,你看,你老公来了。”说着,她又举起摄像机。
江橙抬眼,看见甩第二名一大圈的那人一闪而过。
很明显,他是意气风发的那个。
“看这架势好像快结束了,你老公要拿第一了耶。”
周筱寒拍完正想和江橙说话,结果转一圈也没看到人。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瓶矿泉水回到内场。
“找你找半天呢,干啥去了?”
“买瓶水而已。”他小声。
“啧啧啧,这么贤惠。”
“谁说的,我就是怕他跑完渴死。”
“死鸭子嘴硬的死傲娇,”周筱寒嘴角上扬,“我就说你超爱他。”
他盯着跑道上的人,没说话。
盯着盯着,那人冲破重点线,又跑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
江橙拿着矿泉水的手收紧了,他在思考走过去的时机。
校运动会不像篮球赛,赛场全程封死,非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不能进。
也就意味着,不存在被大批迷妹或者迷弟捷足先登的情况。
没等他思考完,前方一片阴影笼罩,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抱住了。
他的大脑有过一秒的空白。
周筱寒见状后退几步。
操场上的喧闹充斥着人的耳朵,可他只能听见抱他那人的心跳声。
剧烈运动完的人,本来心跳就会这么快吗?
他呆在原地没动,只是问,“你干什么?”
“你不是还欠我个抱抱?”
江橙快速搜罗着记忆,并追溯到了篮球赛那天。
这家伙总是在这么点事情上记性这么好。
“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江橙想了一下,应该是在说他刚刚眼眶湿润的事。
“都说是沙子进眼睛了,没什么事。”
韩限放了点心,“那就好,要是真有什么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
他关照完江橙,目光移到周筱寒身上,“你是周筱寒吧?”
“对的对的,原来你还记得我。”
“江橙朋友,怎么会不记得。”
“我是校新闻媒体部的,有工作证带江橙进来的。”
韩限点头,“谢谢啊,我还愁怎么快点找到他呢。”
什么人啊,总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哈哈不谢不谢,应该的。”她把摄像机拿下来抱在怀里,“那个,我拍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导照片啦,拜拜。”
“拜拜拜拜。”
“你还真是跟谁都自来熟。”江橙说。
“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你以为我真的跟谁都自来熟?”
“油嘴滑舌。”
他正要走,韩限又把他拽回来,“我第一名,我的香吻呢?”
“……”
他诚恳地请一些直男不要过于荒谬。
不娶的话您可不可以就别乱撩。
天天撩得一个gay小鹿乱撞到底对您有什么样的好处。
江橙面无表情地扬起拳头,“香吻没有,铁拳早已恭候多时。”
傻逼直男,去死吧。
“也勉强行吧。”他闭上眼,把脸伸到他面前。
江橙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轻咽了口唾沫。
他真的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真的亲上去。
犹豫再三,他伸手捏了一下,随即撤开。
韩限笑了笑,也没觉得疼,“就知道你舍不得。”
-
下午场是江橙被凑人头的短跑项目。
他的短跑水平也就是个中上水准,和参赛的一些体育生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
按照以前,他也就是随便跑跑,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今年有韩限长跑第一在先,他莫名不想输得太难看。
要是正常发挥的话,前五不成问题,再超常一点前三也能冲上。
就尽力跑吧。
能跑到哪算哪。
可惜下午韩限也有项目,且时间和他撞了不能过来,周筱寒也有其他任务要去西区拍照,他就只能孤军奋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下午连观众席的人也要比上午少一半。
……等下,这有什么可惜的,这不是正合他意吗?
一个人多清净,真是的,要什么人陪啊。
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为了活动方便,他换了个清凉的短裤和好跑的运动鞋。
约莫三点四十,参赛者们各就各位,按照白线站成一条弧线。
正式开枪之前,他忽然瞅见身边有个眼熟人。
那人一手臂的纹身,唇钉和耳钉闪得扎人眼。
马文杰。
——曾经在数学竞赛现场轰轰烈烈输给他的人。
这人全身上下都很社会,学业成绩却意外得不错。
毕竟走到数竞决赛能和他过招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此刻,他在马文杰眼里看见了分明的敌意。
大概上次输给他的时候很不爽吧。
但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充满敌意?
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枪响后得到了证实。
开跑后他稳定在前三,他原先没有特别注意马文杰,直到这人出现在与他平行的视野内。
两人维持并列前三。
令人迷惑的是,他似乎在控速,为了保持和他并列。
江橙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能拼尽全力甩掉他,速度快得他下肢几近麻木。
意外发生在他快要冲破终点线的一刻,他的脚被绊了,来不及做任何补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后脑勺和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正常无法呼吸,躺在跑道上犹如一条涸辙之鱼。
他急促地呼吸着,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阳光直直刺向瞳孔。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
“江橙——!”
……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
那人的背很宽很结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双手有力地托着他的大腿,走路的速度很慢,像是害怕把他弄醒。
拂过的热风好像也不那么热了,可他的头还是很晕。
熟悉的发丝质感和淡淡的香味让他认出了背他的人。
“韩限。”
韩限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脚步放得更慢,“醒了?”
江橙缓了缓脑子,还是不怎么清醒。
他神志不清地问:“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说呢。”
“感觉…应该是死了。”他的下巴抵在韩限肩上,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遗愿。”
他看见了江橙后脑壳摔在地下的那一下有多重,也就知道他现在意识有多模糊。
平日里这么高冷又生人勿进,现在连说话声音都软绵绵的,像猫一样搔得人心痒痒。
“说吧,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韩限已经想好了,虽然他现在不清醒,但只要他说得出口,哪怕是摘星星摘月亮,他也在所不辞。
江橙迷迷瞪瞪地闭着眼,脑袋歪在他肩头,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喷出的气息温热,“和我**。”
他停下来,凝固在原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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