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工活动那一天之后最大的变化：季礼侑会在训练课上主动来和花善笑搭话了。
“你和小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大概一个月前，我不小心把终端忘在了资料室里，原好同学捡到之后，明明只要第二天等失物招领处开门就好，却还是花了好大力气找到我，当天就还给我了。”季礼侑这么说着，想到了什么，看着远方微笑起来。
那是比花善笑此前见过的更为柔软的笑容。
她没法挪开视线，感到胸口心脏的位置也陷下去一块。酸酸的，又微微发烫。
“小原就是这样的人，她肯定觉得失主弄丢了通讯终端那么要紧的东西会很着急，所以想要尽快交给你。”明明她说的每个字都是事实，没有半点的虚假，但她竟然感觉自己像是撒了谎，之后只能以一个又一个没有真实的谎言圆下去。
“的确是。”季礼侑加深微笑。
花善笑不禁垂头看自己的鞋尖，不知道为什么强调：“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了，所以论了解她，谁都赢不过我。”
对方惊讶地停顿一瞬，好脾气地附和：“原同学经常说起你的事，每次一提起你，都非常自豪。”
“是吗？小原和你说起过我？所以那之后你们怎么还保持联络的？”花善笑故意拖长声调，斜睨过去，扮演捉弄人的亲友角色。
“原同学经常去整理资料，所以我们之后在资料室又碰到过好几次。”
我们。
花善笑转开话题：“说起来，你还没有找到搭档？”
“嗯，其实我正在烦恼这事呢。”
“那个像背后灵一样黏在你身后的家伙不行？”
季礼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阿承？我和他适配性也就刚刚过基准线，不算特别理想，而且他坚决反对和我搭档。”
“为什么？反正大部分人都是精神链接，和性向和性别没什么关系吧。”
“我也不太明白，但阿承有他自己的想法。”
吞咽了一下，善笑尽可能泰然自若地问：“那么现在你有理想的搭档人选了吗？比如－－”
季礼侑掩唇轻咳：“花同学……”
善笑心一横追问：“我就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想和小原组成搭档？”
她清楚看到少年颊侧烧起红影。
被这腼腆的烟气呛到，善笑以笑掩饰过咳嗽：“所以？”
季礼侑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侧眸看她：“花同学，麻烦你暂时替我保密，行不行？”
被这样的语气拜托、被以这样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外加“只有我和你知道的共同的秘密”，谁拒绝得了啊？
善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吐露真心话，还是在睁着眼说瞎话：“知道了，知道了，暂时替你保密。不过你再慢吞吞的话，说不定小原就被别人抢走咯。”
“嗯。”季礼侑将头埋进臂弯里。
“为什么要害羞成这样啊……”花善笑没辙地叹息，“真想拍张照给小原看。”
季礼侑双掌相合：“饶了我吧……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没出息的一面。”
“没有哦，小原她－－”她将真心深深地编织进普通的话语，揶揄地用肩膀撞了对方一记，假装没有因此心跳加速，“或者说基本女孩子都会觉得你这害羞的样子很可爱的。”
“被夸可爱我也只会心情十分复杂啊……”
为什么喜欢的心情到了要沸腾的时候，语言就会贫乏得只剩下可爱两个字呢？花善笑只觉得少年略微闹别扭的样子也真的很可爱。
“说起来下周有集体参观活动吧，要不要一起？小原，我，你，然后……如果你觉得尴尬，再加个背后灵也可以，”善笑挤挤眼睛，“我会看情况给你制造和小原独处的机会。”
季礼侑摸了摸鼻子：“嗯，我之后去问问阿承。对了，下午就是哨兵向导混合适配训练的第一节课，阿承和你应该都在A组。我会发消息给他的，但你也可以当面和他说一声。”
“呃……其实我和他不太聊得来，就算我去邀请他也只会起反效果吧。”
“上次义工活动你们两个好像还聊得挺投机的。”
“也就一般吧……”回想起义工活动当天的情状，花善笑嘴角抽动了两下。
简单概括，就是夷承一直以飞跃大峡谷式的跳跃对话拖着她，不给她加入原好和季礼侑对话的机会。又或者直接挡在她和季礼侑中间，作为背后灵尽忠职守地将她隔绝在季礼侑一步之外。
真是个想到就让人来气的自说自话的家伙！
虽然千百个不情愿，当日下午的混合适配训练课上，花善笑提早进教室之后，还是先试着寻找了一下夷承。
非常好找。
教室和普通学校的实验教室有些相似，成排摆放着一张张方桌，上面配备了各色精神训练用的精密仪器。
夷承坐趴在排靠窗的桌边，塞着耳机，前后左右像是展开了固有结界，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他坐在了别处。
花善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径直走过去：“这个位置有人吗？”
夷承头都没抬。
“喂，我坐这里了啊。”
夷承终于侧眸盯过来：“不行。”
花善笑直接无视：“反正没别人坐在这里。”
“那我换个位置。”
花善笑扯住夷承制服衣摆，将他按回椅子上，露出和善的微笑：“夷承同学，我们来搞好关系吧。”
“不要，我没兴趣参加你别有用心的计划。”
“别有用心？我只是想和你增进同学情谊成为朋友而已，”善笑单手支颐，“下周的集体参观活动我、你、小原还有季礼侑四个人一起，怎么样？”
夷承眯起眼睛：“你还真是不屈不挠啊。”
“这是个对所有人有利无害的提议哦，你想想，如果另外两个人顺利发展下去，就算你和季礼侑是再铁的哥们，也很难继续理所当然地和他们同进同出了吧？”
夷承垂眸。他的睫毛很长，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让花善笑想起西洋人偶。一样的阴郁寡言，真的对上视线的话反而会觉得非常可怖。
“但如果还有第四个人在场就不一样，有很多－－很多－－可以待在一起的借口哦。”花善笑这么说着将胳膊肘朝夷承的方向挪了挪，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不过，就算你不参加，小原很容易不好意思，八成会拖着我一起。不管你加入不加入，我还是有大把机会和他们两个一起行动。所以我只是好心给你一个机会。”
“你和原好真的是朋友吗？”夷承扯下耳机，没好气地问。
“当然是啊。”
“那你就不心虚吗？”
“我为什么要心虚？”
夷承凉凉道：“和好朋友抢男人。”
幸好夷承周围没人。
“还不是她的人，哪里有抢不抢一说。我只是……不甘心什么都没做就出局了。不明不白的，我受不了那样。”花善笑咬住嘴唇，声音低下去，“我事先又不知道她也喜欢他……而且，就算知道不可能，在旁边看着也好。”
夷承抬眉看了她片刻，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好麻烦。”
花善笑用足尖轻轻踢了一下对方的椅脚：“你就不会不甘心吗？”
夷承即答：“不会。”
“？”
“我是因为季礼侑才认识原好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季礼侑喜欢她，也不打算和他去竞争。”
片刻的寂静。
花善笑很努力地维持微笑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是你还是我更惨一点了。”
“我没有兴趣和人比惨。我也不觉得自己很惨。”
“行啊，那之后都不叫上你了。”
“我会去的。”
善笑意外地侧首。
夷承面无表情：“主要为了阻止你干多余的事。”
她一笑，向对方伸出拳头。
夷承抬眉，一脸莫名其妙。
“小原也和我说起过你的事，她虽然不太搞得懂你，但她觉得你很有意思，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夷承眼神凝住，没有说话。
“如果小原最后选了你，那我也就有机会了，那样就皆大欢喜，我最喜欢那样的结局了，”花善笑拽过对方的手，握成拳，和她自己的拳头碰了一下，“好，给彼此加油吧。”
“加油？”夷承立刻挣开，嫌弃之情十分露骨。
花善笑直视前方，讲师走上了讲台，课程要开始了。
“当然是身为单相思盟友。”
正式竖起高高的flag，可以计数一下小花和夷承要给自己插多少旗-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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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谁拒绝得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