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旬时间倏忽而逝,阎落生活规律,清谈、测命、冥想、修道,因着一些缘故,浮微道人的名号在这个圈子也算打出去了。
辞别后,一日,他来到幽都山脚下。绵延的山脉,茂密的深林,时有猛兽出没,加上代代相传的鬼神怪谈,对山民来说这里是禁区。
而只有风水界上层的人才知道,这天堑是连接了人间与地府鬼都的“门”。
他并指在眼前一拂而过,淡蓝色冷冷的幽光宛如彗星流光溢彩的拖尾。方才还是晴阳白日,随着青年几步踏入,天地昼夜轮转颠倒,阴厉鬼气森然。
这是焦土,沉淀着的恶意与鬼冥的地府。
阎落手中握着一人高的青蛇符幡,在地府,它变了一个模样,看上去如同一件收割魂灵的邪器,惨白的飘带随着符幡主体飞速旋转,如同水母柔软带毒的触须。
鳞片青黑的小蛇竖瞳猩红,竟口吐人言:“主人,这里……危险。”
“看来地府真的发生了一些动荡。”阎落在这儿倒是觉得异常自在,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你不是饿了么?带你在这儿饱餐一顿。”
活人的气息出现在这里,像一块香饽饽,无数失去神智的魑魅魍魉被吸引了过来,黑雾中一双双可怖的眼晴闪烁着贪婪的血光。身形和五官都不甚清晰,便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无数黑影一同扑上去将人团团围困,连青色的衣角都被淹没了,这景象是有些骇人的。但下一刻,这些鬼影发出凄厉的哀嚎,从里至外,像被烈日灼烧的薄雪,飞快的消融。
“不知死活。”小蛇打了个饱嗝,讨好地蹭了蹭主人的指尖,“主人最好了。”
刚刚使了对常人来说消耗极大玄术招式的阎落没事人一样,继续朝着隐约能看到苍色轮廓的酆都走去。
鬼影寂灭之地,鲜红如血的彼岸花从亡魂上生出,娇娇娆娆的摇曳着。
一波又一波无穷尽的鬼怪像闻到肉味的豺狼,前仆后继涌过来,又化为齑粉。直到墨发青衣被煞气萦绕遮掩,连那张仙姿玉貌淡漠若神的容颜,在它们眼中都成了罗刹的画皮。
缩地成寸的功法,让他看起来只是没走多远,就到了鬼城酆都。
“饮孟婆汤,过奈何桥咯——”
长长的队伍,死气沉沉,一眼望不到边,唯有悠悠的吆喝声传得很远。
阎落恍若未觉,持着符幡一直向前。
一阵阴风吹过,拦住了他。
“小伙子,插队可不是个好习惯。”
矮小佝偻的身躯笼在破旧黑袍下,枯黄的手托着一只陶碗伸出来,盛着浑浊的汤水。
“不过虚妄,何需排队?”阎落侧首,“亡魂滞留人间,地府又是一群什么在喝孟婆汤。”
“呵呵……”老妪低笑几声,嗓音嘲哳难听,“人间的风水界,何时出了能闯进地府一路如履平地的人物?这光景也能出个天师么?”
阎落袖手一揖,似是没听出她语中隐隐不悦:“在下与道会会长阎落。地府一直对风水界颇有照拂,如今有难,不能坐视不理。况且门户关闭也是为了不让邪魔为祸人间酿成大祸,来此,愿尽绵薄之力而已。”
“说的轻巧,还不是为了重开黄泉路?跟老身来吧。”孟婆见到信物符幡,哪里还不知道他和与道会的关系?她是问他的出身来历,结果他却说一通无用的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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