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在干嘛呢？”

五条悟一把搭上夏油杰的肩，语气轻佻。

他从五条家宅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医务室也没人，估计是醒来之后走了。

真可惜，本来还想好好敲她一笔的。

（不愧是这家伙的同期啊，硝子〔大拇指〕）

没找到人，他就自然转头回了宿舍，然后就看见夏油杰的宿舍就这个点还透出微光。

以为是他在玩游戏，正巧今天五条家的事搞得他很烦，他就想着不如打几局游戏玩玩。

怀着这样心情他打开了夏油杰的宿舍门，而他看到的场景却和他预想的截然不同。

整个房间只有门廊的灯亮着的，没有他以为的游戏机，只有一扇开着的窗，和那个在窗前看着月亮的人。

夏油杰好像在认真思考着什么，认真到没有注意到五条悟的到来。

“是悟啊，解决地差不多？”

从沉思中惊醒的夏油杰慢半拍地看向搭着自己肩的人，回想起下午的短信。

“嘛，大差不差吧。”放下搭在夏油杰肩上的手，他把肩膀靠在另一边的窗框上。

少年明亮双眸，此刻与窗外的星空重合。

“那你呢？你在做什么？”

“看月亮啊。”夏油杰装作一脸不解地看着对面的人，好像不明白他会看不出这么浅显的事情。

五条悟没有回应，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夏油杰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个答案，他们只对视着，谁也不愿出声。

两人的固执在这一刻对峙。

原本按照五条悟的性格是不会去纠缠他人不愿告知的事的，谁都有不想他人知道的秘密，他无下限倒不至于用在这方面。

但好死不死，有些人就是“阴魂不散”。

现在还没睡的除了面前的夏油杰，还有那个下午睡了许久的鹤田笙。

没错，这位人生导师醒来之后，觉得自己的话不能白说，在夏油杰的房间门口做了点小手脚。

不过也只是个概率的事情，如果五条悟没有走进夏油杰的房间，那么这个小东西明天就会消失。

但，很不巧，除了那次之外，概率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在房间感受到术式生效的鹤田笙，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悟。

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后悔。

在五条悟踏上夏油杰房间地板的瞬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真是一个适合谈心的夜晚。”

鹤田笙愉悦中带着狡狭的话语，面前孤寂暗涌的画面，一切似乎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丝缕缠连。

谈心？有趣。

与黑眸对视的湛蓝瞳孔中，燃着不知名的兴味。

诡异的沉默在空荡的房间里，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终于有人选择打破了僵局。

“你说，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呢？”

最终率先低头的，是意志动摇的夏油杰，下午鹤田笙的一番话到现在还在他心里辗转反复。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和自己素昧平生的人，一个明明自己才刚刚死里逃生的人，一个上一秒还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么一大段意味深长的话。

尽管出人意料，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无可否认的是，鹤田笙说的每个字都精准命中了靶心。

那番话里有很多需要反复思考的地方，有些地方也许他思考也不能明白。

但，果然，他最在意的还是鹤田笙最开始说的那句，“你和他们两个不一样。”

一向倨傲的他，根本想不通自己都有哪里不如两个同期，让鹤田笙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是的，可能鹤田笙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但夏油杰敏感的神经还是让他捕捉到了，那抹在光明深处的，难以察觉的，带着悲怆的怜悯。

虽然他不明白其中的悲怆从何而来，但来自曾经他以为是弱者投来的怜悯疯狂地刺痛着他的傲气。

凭什么？就算是被咒术界推崇至极的五条悟，与他相比也不过伯仲之间，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凭什么用那种眼神说出那句话！

包裹着不甘的愤怒在那双浓墨的眸子中寂静的燃烧，像平静的夜色下挣扎的困兽。

而在夏油杰出声的那刻，就挪开视线的五条悟并没有注意这堆火。

他毫不犹像地回答：

“正论啊，我和硝子从不说那玩意。”

五条悟自然知道夏油杰说的你们不包括鹤田笙，在他的逻辑里他们三人是一个整体，也许之后她会成为这个集体的一员，但起码现在不是。

“正论吗？”

夏油杰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心中却不觉得这是最正确的答案。

下一秒，五条悟的声音又一次在房间响起。

月光投射在少年的脸上，光与影分割两面，那双苍天之瞳与玄色双眸对视。

“之前一直没和你讲过为什么，碰巧这次的事倒是可以提一嘴。”

“今天的事吗？那有什么关系？”

正义的少年目光不解，普通家庭的背景长大的他，从未想过其它的可能性。

“果然，你还真以为是个意外啊。”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得到确定答案的五条悟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是哦～”

五条悟唇角微勾，语气轻挑地抛出一个深水炸弹，遂转过头，将视线投入到一片夜色中。

随着五条悟的一声否定，不算愚钝的少年脑海中串联起事件中的种种细节。

不是意外？不是意外，那是什么？…………陷阱，那是一个陷阱。

可是怎么会是陷阱呢？信息是窗调查的，委托是需求师协会派发的……

等等……忽然，五条悟平日里对高层的烂橘子言论出现在脑海。他迟疑地开口：

“今天的任务不是咒术师等级评定吗？”

“不是，是的话，还需要我去吗？”

简洁地回答完夏油杰的问题，顺带吐槽一句后，五条悟又闭上嘴，难得的安静。

让一个连咒术师等级评定都没有参加过的人执行任务，甚至迫不急待地在开学第一天就把人提走。

生怕给人多一点时间成长，生出一点意外。

确定这次任务是高层给鹤田笙设下的死局之后，再去看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每个细节里都藏着恶心的算计。

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夏油杰低头查看，是今天负责临时任务的辅助监督发来的报告提醒。

打开手机，正要回消息，忽然脑海里的一个念头闪过，夏油杰瞬间觉得手脚发凉。

哈，原来他也是这个死局的一环吗？

宽厚的手掌捂住眼睛，掩藏眼里的自嘲，却难以控制苦笑的嘴角。

原来，鹤田笙没有说错。他只看到了她没有躲开子弹。

一旁的五条悟没有出声，只分出一些余光。并不是他想做一个答疑解惑的工具人，而是他也……

今天的夜晚，很适合谈心。

笙笙：哎，我一个弱女子人微言轻，还是得你来说才行。

悟：我？我刚爆完头诶，你让我来谈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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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