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想死

有人说,随着故人的逝去,记忆里对方的样子会越来越模糊,尤其随着年岁增长更甚,然而这句话对蓝桉来说,却并不适用。

季念淮离开他的时间越长,蓝桉对他的思念越深,他的模样反倒在蓝桉心里愈发清晰起来。

他甚至可以不通过相册,就能轻易描绘出季念淮的长相,一双桃花眼永远温柔地注视着他,明明生了泪痣,但看着他时,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季念淮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

蓝桉心上忽然一阵绞痛,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最近一直以来,蓝桉的睡眠越来越不好,甚至已经到了靠安眠药都无法入睡的地步了,只要闭上眼,就是季念淮死在他面前的模样。

他到最后都没有怪自己,他甚至还在安慰自己。

自责,懊悔和痛苦像海浪一样,几乎要把蓝桉淹没,他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任由水慢慢漫过他的下巴也无动于衷,甚至还下意识地将身体往下坠。

或许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亦或者是故意如此。

他想,要是能去陪季念淮就好了,他那么怕孤单,自己应该陪在他身边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蓝桉静静地躺在浴缸里,直到忽然一阵风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像是远方传来的提醒似地,蓝桉终于回过神来,向上挣扎起身。

他浑身湿漉漉的,如果不是那副英俊的长相,活像水里捞出来的阴森水鬼,皮肤苍白,整个人没有一点气色,阴郁而又疲倦。

蓝桉看向日历上圈出的红色日期,明天……是季念淮的祭日。

距离季念淮离他而去,已经一年了。一年,足够忘记很多事。年轮转了一圈,也足够改变很多事。

树木抽出枝丫,花开花落甚至结果,旧物被遗忘,所有人都向崭新迈去,除了季念淮,除了无法忘记季念淮的蓝桉。

又一夜彻夜未眠,第二日起床时,蓝桉感觉自己仿佛只是拖着一副躯壳,而灵魂却早不知道到了哪里。

季念淮喜欢吃的东西有很多,他一直像个小松鼠一样,喜欢囤食物,而且吃东西时,嘴巴鼓起来,更像了。

蓝桉忽然觉得,自从季念淮死去后,他的人生像是一场盛大又悲哀的电影,一部靠着回忆季念淮而进行的默片,没有色彩只剩黑白。

蓝桉带了季念淮最喜欢的花,还有很多零食,但是这些都没能送出去。

季念淮的父母挡在季念淮的墓前,一副蓝桉敢放下东西,就和蓝桉拼命的模样。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不想看到我……”

蓝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念淮母亲悲怆又愤怒的哀嚎打断,“你这个害人精,害死我们小淮还不够,他都死了,你还要来骚扰他,你是不是人啊。”

她的情绪很激动,她举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捶在蓝桉身上,有些疼,但蓝桉没有躲,只是让她发泄着。

季念淮的去世,世界上最为此而痛的人,都在这里,没有谁的痛会比较轻,比较浅,但蓝桉知道,如果这样能让季念淮的母亲好受些的话,他不会躲避。

只是,那尖锐的哀嚎像是肝肠寸断,连蓝桉也跟着碎得体无完肤。

季念淮的父亲拉住季念淮的母亲,制止了她的举动,然而他的恨却并不比季念淮的母亲少。

他甚至懒得看蓝桉一眼,他只是沉着声音说,“你不要再来了,我们不欢迎你,小淮他……也不会再想见到你。”

季念淮的母亲还在哭喊着,她一步一步地将蓝桉逼退,“死的人,怎么不是你,该死的人是你啊,怎么会是我的小淮。你害死了他,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你应该立马去死,去死!”

蓝桉手里捧着的花,被季念淮的母亲愤怒地撕碎,花瓣散在空中,而后落下,像是下了一场哀悼的花雨。

那是季念淮最喜欢的花,却无法落到季念淮的墓碑上,只是碎成一地。

季念淮的父亲再次对蓝桉强调,“请你离开,并且不要再来,如果你再来打扰小淮,我会把他的坟墓迁走,迁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

蓝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除外的第二种表情,他开始感到害怕了。

不能迁走,如果迁走了,他要到哪里去找季念淮?那么他和季念淮,在这世界上最后一点链接都要消失了。

蓝桉几乎是狼狈地后退着逃跑,连伞都忘了拿,雨水重新浇在他身上,像是一场永远不会停的雨,让他的人生永远潮湿着。

或许季念淮的父母说得对,死的人怎么不是他,蓝桉无数次想要回到季念淮保护他的那个画面前,告诉季念淮,你不要保护我,该死的人是我。

然而无数次梦回那一天时,蓝桉依然记得季念淮死前最后对他说的一句话是……

“蓝桉,你不要怕,也不要自责内疚,是我自己想要护着你。看到你没事,我知道我做了最对的选择,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的。”

要怎么哭,才能把眼泪流干,要怎么祈求,时光才能倒回?

雨,从季念淮死那一刻起,一直下在蓝桉心里,要怎么停?

蓝桉想,他快要撑不下去了,或许……他应该去死!

蓝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了市区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到一座商场的天台上的。

他整个人湿漉漉的,像一具浑浑噩噩的尸体,或许从季念淮下葬那一天起,一部分的他,也已经逝去了,他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双脚迈在顶楼的侧边,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这很糟糕,给打扫卫生的人增加了麻烦。

这栋楼很高,确保自己掉下去时,能一击致命。或许,更糟糕地是,即使他选了一块无人的广场,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吓到别人,或者有人要为他清洗血迹。

但是,他没办法了,蓝桉想,他没有力气了,再撑下去了。

这个世界没了季念淮,那么便再没有意义了,他再也见不到季念淮了,那么活着也是一种痛苦。

蓝桉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几乎已经迈出了一半的脚,就在这时,对面的露天商场传来巨大的欢呼尖叫声,蓝桉下意识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而后,是足够击破耳膜的鼓声和乐声,将现场的氛围又炒上一个**。

蓝桉侧过头去,便看到一副巨型海报,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呢,蓝桉觉得自己的呼吸已经停滞了。

那双桃花眼,还有右眼角的泪痣,以及笑起来的弧度,海报上的那人简直和季念淮一模一样。

世界上有这么像的俩个人吗?还是……那或许就是季念淮!

蓝桉心中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想法,然而也正就是这股不可思议的想法,让蓝桉的双脚后退。

屏幕上显示着倒计时,演出快要开始了!

蓝桉不作思考,迅速地下楼,向商场对面奔去。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着,像是快要过呼吸了,可他一步都不敢停,生怕慢了一步就会错过什么。

长久没有锻炼过的身体有些虚弱,蓝桉几乎是边跑边喘,可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向着一个目的地狂奔。

已经很近了,巨大的人群围成一个圈,蓝桉几乎挤不进去,还是因为他个子高,才勉强被人流带进中心,而后他又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

此刻喧闹的鼓点暂停了,嘈杂的乐声也不知道被谁关闭了,周边的人群屏住呼吸,唯有台上主持人的声音传来。

“接下来,让我们隆重地请出今天的主角,我们的巨星Ember!”

然后蓝桉便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到那人从后台慢慢走向舞台中间。

夸张的发色,浑身的链子,整个人意气风发,更别提脸上因为效果特地化的舞台妆,可蓝桉还是看清了他的脸。

如果说海报上的照片可以后期修改,可现场的眼睛却不会骗人。

台上这个人,他跟季念淮长得几乎有九分像,光从外貌上几乎无法分辨。

如果不是气质差别太多的话,蓝桉几乎要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季念淮了。

只是,蓝桉知道的,季念淮不会唱歌,而台上这个人却唱得很好。

他的身体跟随着节拍律动着,每一个拍子都无比准确,他太知道该怎么释放自己的魅力,每一个颤音和律动,都能引来台下巨大的尖叫声。

他弹着吉他,嘴唇轻轻抵在立麦上,风吹起他的额发,当他发出每一个音节时,他整个人像是在发着光。

唱摇滚时急速划过吉他的指尖,还有摇摆着的身体,像是一座会动的神像。

而第二首抒情歌的娓娓道来,又像是恋人间低语的情话,他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

他是天生的歌者,是天生的偶像!

台下所有的人,都是为他而来的。

蓝桉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直穿心脏,他也听到身边人群鼎沸的尖叫欢呼声。

他们在喊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像浪一样,包裹着他,席卷着他的心脏。

蓝桉听到了,他是……江烬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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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临从小身体不好,好在生在一个有钱的家庭将他娇养长大,作为家里的独生子,父母疼他疼得要命,只要活着什么都不会做也没关系,还给他取了个绵绵的小名。

他就这么被养成了一个只会依赖他人的废物菟丝花,该学的生存技能全都没学会,更别提管理家产了。

这本没什么,直到季家出了个天大的乌龙,原来季青临小时候和孤儿院的一个孩子抱错了,他本是无父无母的可怜虫,而宋澈才是季家的真少爷。

季青临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不过还好他还有谈了多年的男朋友,陆家的小少爷陆照野。他们多年感情,陆照野更是对季青临宠得要命,在季青临这样一无所有的时期也没有抛弃他。

然而陆照野从小被他大哥陆司寒看管着长大,并无实权,家里的一切都是他大哥说了算。

而与陆司寒仅有的几次见面,都称不上愉快。陆司寒看上去都并不喜欢这位柔弱的弟妹,总是对季青临语带嘲讽。一听他们俩要结婚,陆司寒发了大火,连房带车,甚至卡都给陆照野停了。

陆照野下定决心抛下一切,带着季青临私奔,然而一辆车祸事故,让陆照野变成了植物人,需要高昂的医药费才能勉强吊着生命。

陆司寒赶到医院,看着那个坐在医院椅子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季青临眼神暗了暗,他伸出手捏起季青临的下巴,细细打量着那张让他产生**的脸,“绵绵蠢到这种地步了吗?现在该求谁,你还不知道吗?”

为了救昔日的爱人,以及寻得一个庇护,季青临朝大哥陆司寒伸出了手,相处过程中却发现对方并不是看起来那样冷漠。

看着这张与他昔日爱人相似的脸,季青临忍不住动心了,就在这时,陆照野忽然醒了,他握着季青临的手,眼里全是感动,“绵绵,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守着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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