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脸上重新笑了起来，她朝着准备离开的男孩招了招手：“当然。”

乐乐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虞清说：“姐姐，下次见。”

说完，他就推开了那扇被冻住的门。

阳光从门缝里顷刻间抖落，落在乐乐脸上的时候，如同雪山之巅上，岑寂许久的那片原野，忽的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抹色彩。

虞清看着这幅景色，忽的想到了，这样一个孩子，在阳光下会是多漂亮，多闪亮的存在。

乐乐抬头望头顶的阳光，那像是一颗发光的火球一样存在的东西，却没有一点儿温暖。

他将视线收回，关上门就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虞清能感受到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升了上来。

虞清回神，将门打开后看了眼周围。什么也没有，乐乐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离开的痕迹。

虞清将门合上，视线落在了桌上花瓶里的两朵玫瑰花，整个寝宫寂静无比，没有一丝活气，像是荒废了许久的存在，但那两朵花却依旧艳丽无比，在花瓶里生机勃勃。

它的存在好像打破了某种平衡，带进来了某样不为人知的东西。

虞清缓缓走到柜子旁，在那儿站了许久，才将手放在了柜门处。

她垂眸，再次将那扇门打了开，柜子里悬挂着很多衣服，长裙很自然的垂落，有一些甚至搭在了柜底。

医药箱就放在里面，被裙子挡住了。

虞清将所有的裙子都拿出来，全部丢在地上后，看到了柜子里全部的景象。

这是一个黄金色的柜子，很大，放进去一个人都还有空余的地方。

内壁被包装的很好，金黄色的壁纸贴合在上，崭新的质地，看上去刚用不久。

但是……

虞清抬头，看向了柜顶，那儿没有贴任何壁纸，漆黑的本色裸露出来，上面悬挂着一些碎木屑，虞清刚刚的动作下来，抖落了好些，全部落在了底部。

虞清捏住纸张翘起的位置，用力一扯，金黄色下掩盖的东西全部显现了出来。

虞清倒吸一口冷气，沉默的将柜门关上了，她整理了会自己的情绪，转身将视线落在了满地的狼藉上，想到了乐乐走之前和自己说的话。

小心身边的人。

可她从来没信过任何人。

虞清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一个时机。

很准时的，虞清等到了那个自己在等的消息。

寝宫正上方，红色的字迹醒目无比，照得整个房间如同浸入了血色一般：【观众期待值下降到30%，请及时关注！】

红色的字迹闪在自己的面前，虞清抬眸看着，等待着下一条跳出的消息。

【观众期待值下降到29%，请演员们前往主殿，参加落日典礼！未参加的演员，按照缺席演出处理。】

虞清满意起身，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间。

＊

虞清来到主殿的时候，最先进入眼帘的是那张空着的皇位，果然，皇帝并不需要出场。

虞清路过几位看着自己的演员，没管他们的目光，直接站在了李思酒的身边。

【各位演员们，欢迎你们来到落日典礼，现在进行第一项，请各位演员们对身边的人进行投票。】

“投票？怎样的票？”许则之率先开口，虽然在之前他并没什么存在感，但只要在了剧本外，他依旧是主动带领的人。

【观众们对你们的表演很不满意，现在他们提议，让你们投票，内容不做解释，选出你们心里首先想到的人就行。】

红色的字迹在主殿中央亮着，圆形穹顶上的神像都被印上了一股诡异的红色，原本温润的脸庞，在红色的映衬下，仿佛被沾染上了血迹一样。

那杆秤，依旧偏向一侧，即使砝码很足。

虞清抬头看了眼，却对上了，神本该微阖的双眼。

漆黑的瞳仁逐渐放大，祂在注意到虞清看过来后，嘴角微微咧开，全然没了神圣慈悲的模样。

哦？终于暴露本性了吗？

【现在开始投票！】

红色字体变换之后，六人的面前忽的就出现了一张白纸，它悬浮于几人眼前，洁白的仿佛没有任何缺陷。

“没有笔怎么写？”赵辛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压根碰不到这个纸，“怎么回事？”

【不用手写，脑袋里想着你想写的名字就行。】

虞清将视线落在了一侧的许则之身上，此时的他正垂眸思索着，视线时不时的朝着虞清这侧看来。

又在打小心思。

“等等！”虞清将手举起，抬头看向了面板。

【演员有什么诉求？】

“我申请一次暂停。”

原本还在思考投谁的几人，都从白纸里抬起了头，虞清迈开步子站出，来到了主殿正中央的位置上。

所有的npc都看着她，就连那五个即将进行投票的也是一样。

红色在金碧辉煌中显得更加的夺目，虞清仿佛是和头顶悬挂着的面板一样，有种无法忤逆的姿态。

几人抬头，看到了面板上跳出的红字：【4人及以上同意才可暂停，你们有几人同意？】

几个字跳动过后，人群里开始出现了细微的骚动。

“暂停？暂停干什么？”谢原战战兢兢的问。

“不知道。”赵辛摆了摆手，直接朝着虞清喊，“你搞什么？”

“请求暂停啊，看不出来吗？”虞清转头问，模样格外的无辜，“现在要投人了，谁知道是哪方面的命题，若是投出去会死，你们真要这样草率的决定？”

赵辛一噎，但并没有急着表态。

倒是一旁的李思酒、谢原和史魏都看向了一旁正审视着虞清的许则之。

果然，他依旧能够成为那几人信任的对象。

“许哥，你看……”史魏站在许则之一侧，小心的问着他的意见。

“我同意。”许则之开口。

看到许则之同意后，几人也一起同意了，六票通过，面板下发的白纸也被收了回去。

【演出暂停！演员能够自由活动半小时！剩余时间：29：43】

“那我们……”许则之的话还没说完，主殿的灯在这一瞬间陡然熄灭。

黑暗瞬息间吞没所有东西，虞清站在原地未动，而是抬头看向了头顶的面板。

那抹红色并没有消失，上面的数字也依旧不停的倒数着。

“啊啊啊啊！”

李思酒被吓得直接叫了起来，但周围的黑如同浓墨一样盖住几人，明明头顶有光亮着，但就是照不进来。

“叫什么叫！”黑暗中赵辛喊了一嗓子。

李思酒的声音一顿，虞清能听到她敛声后，细微的抽噎声。

“李思酒，”虞清喊了一声，然后直直的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别怕，等会就亮了。”

李思酒能感觉到虞清温暖的掌心，她于黑暗中点了点头，握紧了些虞清的手。

“大家都在周围吧。”许则之开口。

“都在！”史魏和谢原连忙附和。

许则之的声音很稳，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内一样：“那咱们来讨论一下，等会投谁。”

“大家有最想投的人吗？”许则之问。

但很显然的，没有一个人愿意先开口，因为开口就意味着展示自己的敌意。

更何况是在不知道命题的情况，人们在得知有一个最坏结果后，就会变得畏首畏尾。

“许哥，这个我们都不知道会怎样，怎么敢投啊？”史魏小声说。

“不知道才好投，”许则之说，“因为不知道，所以不用对结果负责。现在投出一个人来，无非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有利的，一种是有害的，这其中必然有风险。但是大家想一下，如果我们投出一个，不管怎样的结果都不会对我们整体有多大损失的人，这样不就行了吗？”

虞清沉默听完，在黑暗里扯了抹笑。

“许哥说的有道理！”史魏附和，“只要我们找一个没有太大损失的人就行。”

“对，有道理。”一直沉默的赵辛也开口赞同。

黑暗中，众人的视线本该看不清的，但虞清能感受到，那四双隐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如同见着猎物一般，看着她和李思酒的方向。

“林七，我们……”也许是目光太盛，李思酒全身都在颤抖，越发靠近了些虞清的位置。

“别怕。”虞清淡淡安慰。

“就那俩女的里面选呗。”赵辛随意开口。

“我觉得可以。”

“我也觉得。”

史魏和谢原连忙附和，俨然一副幸好没有选到自己的庆幸意味。

来了。虞清就等着他们的这句话。

李思酒直接质问：“你们什么意思啊！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该被选出去吗！”

“我只是觉得你们没啥用。”赵辛明显的不耐烦，“再说了，你们觉得自己有啥价值？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关个灯都能把你吓死。”

指代意味极其明确。

“你！”

李思酒声音越发颤抖，虞清握着她，能通过她的手掌感受到她剧烈波动的情绪。

“我们还是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许则之看着赵辛把自己还在斟酌的话给说完后，有些得势的说。

“还投啥？就李思酒。”赵辛直接开口。

几秒沉默，谢原也小声赞同：“我也……”

史魏：“我也觉得可以。”

“还是投票吧，”许则之没有直接点明，而是继续推动，“投我的有人吗？”

沉默在这一刻拉长后，虞清在黑暗中说：“我投你。”

几人微愣，不理解虞清为什么要将许则之投出去，倒是李思酒见到后连忙大声补上一票。

许则之两票。

许则之并没有询问原因，而是继续说着几人的名字，但是这一次并没有任何人投票，一直到李思酒的时候，四人全部发声，都投给了她。

“为什么……”李思酒整个人一软，脱离了虞清的手掌，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少数服从多数。”许则之并没继续解释什么，而是抬头朝着头顶的面板招手，“我们选好了。”

【选好了？】

“是的……”

“等等！”虞清打断，“我还有话要说呢。”

许则之一顿，将头慢慢移了下来，看向了黑暗里，发声的方向。

“……你说。”

“我替李思酒去，你们投我吧。”

“什么？”李思酒不可置信的说，她的声音很小的，但因为周围足够安静，让大家听的一清二楚。

“哈？哪来的圣母？”赵辛直接开口嘲笑。

“是的，我可是很善良的。”

史魏笑出了声：“她要去就让她去呗，咱还拦她吗？”

倒是许则之许久没有开口，虞清也不急，只是站在原地等着。

长时间的沉寂后，许则之才幽幽开口：“你确定？”

“当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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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圣维塞尔大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