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值得担心吗？”乌一脸困惑地反问。

真是一点都不值得让人惊讶的回答。简瞳想，她靠在椅子上，双腿蜷缩，双臂环抱，双目无法聚焦地落在天花板上。纵然乌同学真的拍胸脯保证，绝对平安无事，都不能让简瞳安心——更别提，现在，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果不其然——

乌理所当然地继续说：“就算她想和我同归于尽，死掉的人也绝对不是我。”

简瞳：“……”你特么的还真打算殴打人类啊？

这回答真是一点也没有出乎她意料的回答。

教育熊孩子并不急于一时。简瞳叹了口气，决定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乌，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和同班同学打起来的？”

“同班同学是什么？”乌很茫然。

他显然对这个名词很陌生。

简瞳提醒他：“和你一起在学校上课的幼年体人类，就是你的同学。我问的是，那个被你打的同学……你们到底怎么打起来了？”

乌有殴打同学的实力。

这一点毋庸置疑，纵然他现在被困在一个颇为瘦弱的人类身躯里，但真不代表这位战斗和愤怒的天使就缺乏战斗力了。他的技巧和超脱于凡人的视野，足以弥补体型和力量的差距。

天使们都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可话说回来，想要得罪乌——到达能让这位非人的存在，愤怒到专门去殴打对方一顿，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乌性格傲慢，很讨厌人类的冒犯。

但他的讨厌仅限于口头逼逼，从来不至于真的放下身段和人类计较。打个比方，就是，人同样很讨厌狗对自己狂吠，但从来不会脑残到去和狗对咬。

……实在是丢不起那张脸啊！

细节可能有些出入，但逻辑道理是同样的。

所以，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奇怪。

听完了简瞳的解释，乌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双手猛然一拍大腿：“对，我打了梅克尔！原来同班同学就是梅克尔啊！”

梅克尔惊呆了。

他就是一个无辜的吃瓜群众，这种忽然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感觉，实在是酸爽。更重要的是，乌这个没脑子的家伙，不但搞错了事情关键，更是往他头顶上扣了一个黑锅。

这黑锅真是万万背不得。

梅克尔立刻辩解：[瞳瞳都已经强调了，是人类。]

乌纳闷反问：“你现在不是人类？”

梅克尔：[……]

呃，他现在，只是现在，好像真的算是人类。

梅克尔继续努力：[要一起上课的啊。]

“别说的好像我上课的时候，你不在啊！”乌毫不犹豫地揭了梅克尔的底。大家性能有差距，但功能基本都是齐全的，梅克尔的“视线”在关注何方？

被“注视”的乌怎么可能不清楚。

梅克尔：[……]

如果他说，他不是故意要和乌一起上课的，他只是“线程”比较多，虽然做不到同时关注地球上方方面面的事情，但多关注几个重点其实还是没有问题的……对，他只是无聊，你信吗？

简瞳也愣住：“梅克尔还看你上课？”

[重点不是这个啦。]梅克尔立刻将跑偏的话题再拉回来，这话题再继续下去，就会渐渐滑入危险的深渊，比如说，梅克尔平时无聊都会关注世界上的哪几个角落……咳咳咳，他无辜的啦，拉菲也有“注视”的。

梅克尔：[乌，你别忘了瞳瞳的问题啊。]

“哦，为什么殴打梅克尔？”

乌理所当然地回答：“殴打梅克尔难道还需要理由吗？那家伙本身就很欠揍！”

[喂，不要说得好像你赢过一样。]

“我当然赢过。”

[那是暂时休战。]梅克尔纠正他。

眼见着幼稚园小朋友级别的相声团争吵又要开始了，简瞳连忙将吵架打断：“乌，你再继续想想，你最近还殴打了谁？”

“没了啊。”乌的小眼神真的超无辜。

“再想想。”

再想想后的结果，还是摇头。乌注视着简瞳的表情无辜又茫然，如黑色猫眼石的眼珠晶莹透亮，里面全是坦诚。如果不是简瞳亲眼目睹了这家伙往楼下倒水的惨烈一幕，她几乎要相信，乌真的是无辜的。

乌解释：“拉菲不喜欢打架，我从来不和他打架的。”

梅克尔忍不住吐槽：[我难道就很喜欢打架吗？]

[不，我想，乌可能误解了瞳瞳的意思。]旁听了大半场的拉菲也难得地发言了，他说的非常委婉，[我们也许应该用更‘人类’的方式，来理解这件事。]

乌仍然睁着那双无辜的小眼睛。

行……行吧。

简瞳不得不将最后的杀器拿出来，用无可否认的证据摆在乌面前。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趁乱抓拍了一张同学家长和同学本人被污水淋头的照片，照片有一点模糊，好在主体两人依然清晰可见。

乌拿过手机，认真端详：“这两人好惨啊。”

简瞳：“……”

乌又问：“这两个人是谁？”

“你同班同学，和你同班同学的家长。”简瞳心情复杂地将手机收回来。对话磕磕绊绊地进行到了现在，她总算是搞懂了一个事实——纵然人家家长气到要打人，但这件事根本就没在乌心底留下一丝痕迹。

这就好像人眼扫过灰尘，也不会去关注灰尘和自身发生过什么激烈碰撞。

想到这里，简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给那位女家长掬一把同情的眼泪了。她无可奈何地叹气——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这污水是你倒的？”

“是吗？”乌明显想不起来了，“那就当做是吧！”

这明明就是事实啊！

不要说得好像被诬蔑了一样！

“我今天起床，吃饭，上学，吃上午茶，然后吃中饭，上课，吃下午点心，回家，回到家之后做作业，做到一半肚子饿了，于是又给自己做了饭。可能是那时候，我倒了点污水下去吧。”乌回忆着自己一天的行程，“唔，好像刚才挺吵的，倒桶水下去，就不吵了呢。”

他为自己的新发现惊讶地睁大眼睛。

简瞳面无表情地听完全程。

好哇，逼着她每天不得不去一趟菜市场的罪魁祸首找到了，你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家的恩格尔系数飙升到了多夸张的比例了吗？

——但这个不是重点。

暂时不是。

简瞳几乎在叹息：“我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个人类的事实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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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