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顺利的一次相亲

在相见楼上的邻居之前,其实还相过几次,然而都不满意。

一说是苏州做销售的,爷奶并不满意,说做销售的人嘴巴子滑,我把不住,我看那人相片也十分不喜,总疑心对方要吃人。加上联系方式后,他只问了句晚上好,便再无后话。

一说是新疆坐办公室的,然而他已二十九岁,年纪实在太大。据说他在新疆几年颇受领导重视,如今专门请了假回来讨媳妇。说实话,我并不想说个那样大的,我是找对象,又不是找爹。于是我只好说我如今年岁不大并不急,对方那样急,我也不好耽误他。介绍的人说他当然是要马上结婚的,我说我不急这个,他那个年纪太大了,我真不好耽误他。

一说在成都工作,死了父亲,只剩下个老实本分的母亲,房子按揭,贷款几十万,我心想我不图过多好日子,但我也不想一去就还贷。

然而除了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人,却是还在保宁本地的。

于是,介绍的杨爷爷便说既然都在,那便见个面,去吃个茶,也是好的。我们说,好嘛,去吃茶喝酒,哪怕只是聊聊天,那也没什么。

我们去的时候,对方仍未到,说是堵车。杨爷爷便说今日又不是工作日,如何会堵车?

我心想他大抵也是不乐意来的,想必也是时候到了被催促着来相。然而不愿的人,即便是赶着来,心里头也是老大不乐意的。他来的时候,桌上的人茶水已喝了一巡。那是个周正的年轻人,只是冷着一张脸,他坐在椅子上,摸着杨爷爷带来的狗。我看那狗背上被人烫了一圈的毛如今已长出一些,不禁有些宽慰,看他摸着毛毛,我想或许就这点可以聊聊。

杨爷爷给他让座,他原先位置离我有些远。他拒绝之后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逗狗。那狗据说已有八年,杨爷爷去滕王阁玩耍的时候,它自个儿跟着人走的,便一直带到如今了。我们家也养了一条狗,那狗不过四五个月大,是个土狗,取名来福,来福要比毛毛生的大些。这回来福也跟着来了,他看了一眼来福,仍旧逗弄着毛毛。

他的母亲很热情,一直说着话。

“德成哥还是说两句。”杨爷爷说。

“好,我还是说两句,我原先是不打算说的,但是今日来这里喝茶,我还是来说几句,我们来这里喝茶,也是为了儿女们的终身大事,一家为儿,一家为女,过去的人说养儿盼人淑,养女就望人淑,我们也不图对方家里多有钱,只图人贤惠。”爷爷“啪嗒”一声点燃烟,吸了一口才又道:“我这一辈子就贤惠,你陈婆婆跟我还是好。”

我爷爷的意思是,养儿养女都是图人贤惠,而不是图人家财。他们总是与我说,诶呀,那个人有钱了又如何看得起你哟。我便知道这是交易,毕竟这是相亲而非是自由恋爱。在相亲市场追求爱的感觉很是可笑,然而又无法直截了当地说并不喜欢对方,人总是这样,明知道是什么情况,却要自欺,他们或许想过欺人,然而最后也只是自己骗自己:他是爱我的。

这诚然不错,然而我只清楚自己想法,却下意识以为旁人也与我一个想法,我做不到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做不到这样。

我总疑心旁人待我的好都是有缘由的,这固然不假,然而无理由的好却也令人心生疑虑。有人笑着对我讲:“正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好呢,一个人毫无用处,又怎样有人待他好呢?若有人不图任何回报待你好,那才值得警惕呢。”然而正是因为现实里绝不可能有纯粹的爱,我才能够表现地合乎理性。我清楚,我一直都渴望出现一个让我付出我的一切的人,但是这个人绝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

这样一想,我才真正是无可救药的恋爱脑。我渴望不顾一切去付出,去奉献,去牺牲,却不求任何回报。

然而又因着我与这个世界不熟,是以绝不会与人有多少情感上的牵扯。这样也好,起码也是个安慰,即便如此,即便这样,我仍有理由告慰自己。

此话暂且不提,却说我爷爷说他要讲几句话,那人却说不必讲,已经够了。我心想,坏了,这事定然不成。我爷爷非是普通老头,他年轻时当过铁道兵,后来回老家又教了几年高小,之后超生生了我小姑才把他下了,一直到五十五岁他又去广东打工,没几年他便找了个出租房屋的营生,别人管他叫房东……他这人经历很多,几次被打倒,又几次站起来,个性自然不会软到哪里去,他最在意面子,这人如此反驳他,我爷爷嘴上不说,心里头定然恼怒。

说起他过往经历,必会提起他曾教过书,且还教的不错。然而那时候不允许生三胎,我奶奶怀上我小姑后,就把他给下了。提起这事我奶奶总是愤愤不平,说那人就是为了自家亲戚才把我爷爷下了。我小时候自然也是相当愤慨,然而此时我却想:既然不允许生三胎,又为何要去挑衅律法呢?

也不单只这件事,其实这么久,我发现年纪大的人是最爱翻护栏的,明明他们是最需要遵守规则的人,但是事实上却是他们最爱藐视规则。我心里想着说不定是他们活够了岁数想着骗点钱给家里人,朋友说谁知道呢?或许只是纯粹活腻味了吧。

我曾见过有人翻快速路护栏,快速路都很宽,当中的护栏是有绿化带的,护栏很高。我有次在市区中心的一条主干道,碰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翻护栏,司机开过去时她正好翻了过来,牙都没剩几颗。那时候我大为震撼,不理解她因何如此。现在想来,或许真正是麻木和无知吧。

闲话稍提,他们又让我们去外面走走。

实话讲,那人唇红齿白,生的不错,然而一路寡言少语。直到他开车载我去滕王阁耍,他才说了几句,路上车子出了差错,他去问修车的人怎样处理。我并未下车,只是在车上看着修车工修车。我回想起杨爷爷曾说他的工作好像是修车的,不过不是常见的四轮车,好像是别的什么车。待车修好后,他忽然问我以前在哪里读书,我说是在成都,他说成都并不如何好,那里的人都不怎样。

我心道他可真敢说的,成都那地方,有多少城市还要比它更好的,我以前也从来没听谁说起过那边的事情,但是他竟然敢这样说,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狂妄了点。不知为何,听到他这般话,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来。“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恶意地想,他这样的人,必然会遭遇许多挫折,然而我并不打算跟他讲这些。

后面他又与我说起他也去过广东,然而那里的饭实在是不好吃,找了许多家都是猪脚饭,并没有合他口味的饭馆。他又问起我的喜好,我便说喜欢听戏。这话不假,我闲暇时确实会看一些戏。他问我会唱吗,我说不会,他便说你都看了这么久,竟然不会唱么?这话说的,照他这样想,写侦探小说的,岂不都得先杀个人?

总之,最后我与他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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