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犹似坠楼人，红梅落在白雪上。

‘欣瑞，你真的不后悔吗？’

之前那么多次，女子每次问她，都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这次是哀求，是苦苦地哀求。

她在等她给出指示。

一直，在等。

可她没有。

一直，没有。

婚嫁车队走的那么平稳，讽刺的平稳，好像在讥笑这世间万事万物。

连女子自己都未曾发现，她的眼泪早已簌簌落下，亦有伤心，但这眼泪毫无停下的意思，如瀑布一般一泻千里，直至送嫁车队消失在在眼里时，女子身子一软，跌倒在地。喉咙如被烈火炙烤一般，一口血涌出，女子将这口血抑制在自己的喉咙中，怕被旁人发现，但还是从嘴角渗出。

‘小姐？’她身旁的侍女急忙拭去女子嘴角的血，将她扶起。

‘进山。’两个字从女子嘴里微弱地吐出来。

侍女轻轻抬了抬手，便有几个黑影从城门处消失了。

侍女扶着女子上了自家马车。

‘小姐，您还好吗？我自小服侍您，都没见过您因为谁成这个样子。’青衣急忙问道。

‘还有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快到了。’

马车停在了一个木屋前。

女子独自一个人走走下车，敲了敲门，撩开门帐，走入屋内。

屋内一个老媪正在煮茶。

‘看来老身我这茶煮的正是时候。’老媪全然没有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摆弄着茶具。

‘她走了。’

‘跟我想的一样。’老媪颦了颦笑，可是悦颖看不懂她这笑里到底藏了什么。

‘为什么？她每一次都告诉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那她呢？她为什么放弃自己的自由跟人生？’

老媪起身将煮好的茶斟在茶盏里，吹了吹，递给悦颖，‘刚烹好的，尝尝。’

悦颖完全没有接过茶的意思，只是僵地站在原地。

‘哪有客人来了不喝主人茶的？’

悦颖再怎么无礼也还是对老媪有几分敬重，毕竟那也是她敬重的人。

‘再等等，你就会知道，她就是在做她想做的事了。’

悦颖一口饮下，身子舒服了太多，也许是天冷的缘故，热茶就是会让身子暖和起来，但神奇的是，这口热茶也驱散了心中的寒意。

‘小姐，回府吗？’

‘嗯。’

‘这几日我不见任何人，尤其是他的人，父亲母亲要问起来，就说是。。。’悦颖在为自己反常的行为找借口。

‘就说是公主一离开小姐伤心过度，进山散心，着了冷，病了。’不愧是跟在悦颖身边几年的侍女，完全能察觉悦颖心中所想。

‘小姐，您的那些人也可以给您自己用。’

悦颖明白青衣指的是大婚当日假装被劫持趁机逃脱，悦颖摇了摇头。

‘连她都没逃，我逃了又有什么意义。’侍女看到的小姐眼中无神又惶恐，她只能任由悦颖自己度过心里这道坎，她帮不了，也不能帮。

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如果她自己不想抓住一切活下来，心里只有一死，无论是多么厉害的神医，多么厉害的草药，都救不回来。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万物沉寂。

悦颖卧在自己的榻上，望着窗外的月，格外地亮，屋内无需点灯，便可以看清一切。

但也看起来很清冷，孤独的清冷。

望着望着，眼睛便随心一样闭了起来，忘却窗外的一切。

-言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