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贵妃看了看云秋的额头,曾撞的头破血流的伤痕已经不见,便故作关心道:“那日不小心害你失忆,本宫有些过意不去,这玉镯就送你作为赔礼了。”
郑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把云秋扶起,然后把玉镯拿出,递到云秋面前。
云秋自知是虚情假意,收下必将有诈,便赶紧回绝:“郑贵妃好意,小的自是心领,这玉镯就请收回去吧。”
郑贵妃可不管云秋说什么,执意塞到云秋手中。云秋试图将玉镯推回出去,可论力气,她哪比得过男子之身的郑贵妃,一来二去,那玉镯仍在她的面前。
不出多时,得到消息的若花已经赶到,云秋忽然觉得手中一空,玉镯就这样径直掉了下去,摔在地上,裂了开来。
玉镯摔裂的过程,自然让若花看的真切。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郑贵妃立刻换上哭腔:“这玉镯虽不能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你也不能赌气摔它,这玉镯是君子国所赠,倘若皇上问起,我该怎么交代啊。”
云秋终于反应过来,这郑贵妃是在这里等着她呢。她赶忙对若花解释道:“殿下,我并没有碰到这个玉镯,是郑贵妃提前松了手,才让这玉镯摔了下去。”
未等若花说话,站在郑贵妃身边的曹山抢先道:“你这小厮,好生大胆,我家主子好心将玉镯赠你,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不承认自己摔坏玉镯的事实,简直罪无可恕。”
“曹山,太子殿下在此,哪有你多嘴的份。”郑贵妃厉声训斥,然后转向若花道,“妾身相信殿下明察秋毫,自会秉公处理,还妾身一个公道。若不然,妾身就要向皇上禀明此事了。”
事情的大致过程,若花心中已经有数,郑贵妃的意思,她也听的真切。她相信云秋是被郑贵妃有意陷害,但由阴奇定夺的话,无论事实如何,云秋都不会有任何胜算。
若花稍稍思考,看向郑贵妃道:“阿母有心赠送云秋玉镯,儿臣在此先行谢过,只是阿母刚才说这玉镯是君子国所赠,意义重大,父皇若是得知阿母随意将它转赠下人,恐怕……”
郑贵妃愣了一下,他本想用阴奇来逼若花就范,却不料被反将一军。他虽然相信阴奇不会处罚自己,但说教必然是少不了的。
见郑贵妃略显犹豫,若花知道自己的说法起了效果,便继续说道:“依儿臣看,不如就由儿臣替云秋收下这个玉镯,如此既不驳阿母心意,父皇那也好交代。”
郑贵妃反问:“此事理应与殿下无关,难不成,殿下想将这打碎玉镯的过错,也揽到自己身上吗?”
若花正色道:“玉镯摔碎一事,儿臣认为,不过是个意外,何来过错之说?若执意深究,也是因阿母考虑不周,将贵重之物随意送人引起。阿母若将玉镯转赠儿臣,后续父皇问起,皆由儿臣应付便是。”
郑贵妃有些犹豫,生怕此事影响到阴奇对自己的看法。这个时候,曹山凑了上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奴婢认为,太子只为保护云秋,她必不会将此事告到皇上那里,主子可不要被吓唬住了。”
郑贵妃意识到自己被若花绕了进去,定了定神:“殿下似是在帮妾身,却可知,此乃欺君之罪?妾身若将玉镯损毁之事如实告知皇上,虽有责骂,终是比欺君心安一些。”
若花见此,心知自己的理由恐吓不住郑贵妃,不得不服软道:“此事你我皆不说,父皇必然不知,还请阿母给儿臣一个薄面,勿因此事惊扰到父皇。日后阿母若有需要儿臣的地方,儿臣必当竭力回报。”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郑贵妃心中十分得意:“既然殿下开口,妾身自然照做。妾身发现一直带在手上的扳指不见了,不知殿下和云秋可有瞧见?”
云秋见郑贵妃一直朝自己身上看,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一枚玉扳指正躺在腰带当中,想来是郑贵妃扶起自己时,顺手塞进去的。
若花明白,郑贵妃此行是势在必得,即便阴奇不因玉镯之事降罪云秋,还有个偷窃扳指的罪名在那等着。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同郑贵妃的较量里,再次败下阵来。
若花将扳指递还给郑贵妃,恭敬道:“这扳指可真会找地方躲,幸亏阿母及时发现,这才免了后续麻烦。”
“是啊,妾身今日不过是来给殿下送玉镯的,不想发生这么多事,好在玉镯顺利送到,那妾身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郑贵妃笑着接过扳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云寒和云兰早就在角落里观望着若花这边的情况,在郑贵妃走后,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云秋对刚才的事情自责不已,若花安慰道:“此事本就与你无关。他的目标一直是我,反倒是害你又遭牵连。”
“有殿下替我出头,我感激还来不及呢。”云秋对若花既是敬佩,又有心疼。她只盼唐敖他们早日到来,可以早些带若花离开这是非之地。
郑贵妃回到寝宫,曹山忙不迭地为他捏肩敲背,并问道:“今日主子成功拿捏太子,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郑贵妃享受着按摩的舒适,闭着眼睛说道:“太子这段时间的成长有些过于迅速,我们可不能放任她这样下去,看来是该早日出手,避免夜长梦多。”
曹山道:“奴婢猜测,太子不过是治好了顽疾,恢复了一些心气,论能力,她哪是主子的对手,主子切勿因此而乱了计划。”
郑贵妃听了,缓缓睁开眼睛,面露凶光道:“你说的不错,这段时日,她确是过得过于安逸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让她再病一次,晾她再也没有同本宫作对的心思。”
曹山追问道:“主子要继续对她的那几个侍从下手吗?”
“不必,她既然主动站了出来,我们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了。”郑贵妃眯起了眼睛,顷刻间有了新的主意。
数日过去,并未有宫人传若花问话。只在她例行向阴奇请安时,才被问及玉镯一事。
若花声称自己接到郑贵妃赠送的玉镯,万分喜欢,不料一个手滑,让玉镯摔裂在地,郑贵妃在一旁未予否认。
阴奇欣喜二人私下关系和睦,对玉镯之事不予追究,若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若花回来后,将经过同云秋她们说了。云寒拍了拍云秋道:“真没想到,郑贵妃真的按殿下的话做了,云秋你再也不用为此事担心了。”
“可是,郑贵妃照做了,就说明殿下的人情已经欠下,我怕……”云秋小声说着,仍是过意不去。
不等云秋说完,若花也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再过不久,就到新年,想来郑贵妃也没有太多心思放在我身上,倒不如大家一起放松一下,好好过年,有什么事情,都等遇上了再说。”
说到过年,云秋也是来了兴趣。她这些年就觉得现代的过年越来越没意思,对古人的过年有着无限的遐想。
离元日还有几天,宫中所有人都分发了新衣服,只不过侍从的衣服并没有什么改变,仅仅占了个“新”字而已。皇族皆是量身定做,从用料到款式,都由皇家单独挑选,若花自然也不例外。
除夕当天,宫里的每个人都换上新衣服,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天色渐晚,宫中挂着的灯笼也亮了起来,云秋开始兴奋,但很快的,她就被接下来的安排泼了个冷水。
阴奇在后院摆了宴席请朝臣吃年夜饭,宴会上有节目表演,甚是热闹。
若花坐在阴奇身边,接受着朝臣们的各种问候,里面不乏虚假客套之言。她虽有无奈,却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云秋她们坐在后院阁楼,宴会上的热闹,与她们没有什么关系,加之女儿国并没有烟花,显得更是冷冷清清,较之往日,只不过是食物比丰盛一些罢了。
宴席上,阴奇询问若花的身体情况,得知她的身体已无大碍,很自然地准许若花可自由出入皇宫各处,并在新年假期结束后,回到朝堂参与政事。
郑贵妃听了,没有任何意见,反而举起酒杯,笑着给若花庆贺,让若花不禁打了个寒颤。
阴荣几杯酒下去,起了醉意,开始抱怨自己定做的新衣不如若花身上这套好看,说的若花怪不好意思。
若花直言,如果阴荣喜欢,可以将这套衣服作为之前答应的奖励送他。不想阴荣听了之后,未作回答,只是笑了笑,就醉倒在桌上。
宴会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快,在一片融洽中结束了。获得解禁的若花挑了满满一篮子的水果,快速找到云秋三人,带她们来到一处阁楼。
阁楼外面有一片花圃,虽因寒冬仅剩枝干,云秋也能猜出这些花应为牡丹,这阁楼便是牡丹楼了。毕竟书里记载,若花就是在牡丹楼中被唐敖带出去的。
若花主动给云秋重新介绍了这里。阁楼是阴奇和皇后命人建造,因她自幼喜欢牡丹,就在附近种上牡丹花,牡丹楼因此得名。
只是在若花立储后,东宫成为了日常生活之所,加上她身体不适,被迫禁足于东宫,牡丹楼已有多年未去。
楼中虽有宫娥定期清扫,总归是许久未用,此刻虽然在每层楼上挂了同后院一样的灯笼,牡丹楼在红光的映衬下,看上去反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若花沉默片刻,朝云秋她们问道:“这里似乎不够热闹,你们觉得是在这里过年好,还是我们一起回东宫去?”
云寒和云兰先回答道:“我们好久没来这里,不免有些怀念,如果殿下喜欢,我们愿意留在这里。”
云秋抬头看了看阁楼,说道:“我虽不记得过去来过的事情,但这里能登高望远,看日出时,想必会有另一种感觉。”
若花欣慰地笑了起来,推门而入,拿起插在门边的火折子,将牡丹楼内的灯一一点亮。灯火通明的牡丹楼,重现生机。
众人吃着水果,闲聊间,东方渐白。若花带着云秋她们登上楼顶,远眺前方。
只见东海洒满了金光,一轮红日在海面缓缓升起,雄伟壮阔。
云秋从未见过这般美景,感慨万千,想同若花分享自己的喜悦。她侧过头来,却见若花身姿笔挺地沐浴在晓光下,眼中仿佛散发着光芒,坚毅自信。
注意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若花转过身来,对云秋笑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不,并没有。”云秋看着若花的笑容,竟有些沉醉。
云寒站在一旁,毫不留情地戳穿道:“谁不知殿下长得俊俏,我看啊,云秋分明是被殿下吸引住了。”说完,她同云兰对视一眼,两人咯吱笑了起来。
“好了,你们也别逗她了。”看着云秋的双颊瞬间涨得通红,早已习惯这般场面的若花有些宠溺地摇了摇头,随后对三人真诚说道,“云秋,云寒,云兰,谢谢你们陪在我的身边,新的一年,还请继续关照了。”
众人就此互道祝福,随后在说笑间席地而睡。这一个春节对云秋来说,已是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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