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队的任务不光只有助威，还需要在开幕式的时候跳一段舞蹈。

在操场的观众台中央，有一块一米五高的站台，除了开幕式，其余时间都要站在这个台子上。

A高为了不耽误课程，将训练时间放在了早读和下午最后一节常规自习。今天是第一天，教练把场所定在了教学楼的小型会议室里，凌小柠来的偏早点，随便找了个边缘位置就坐下了，闲来无聊便开始偷偷刷手机，耳边的说话声渐渐多起来，因为啦啦队只能女生参加，无论是文化生还是艺术生，杂七杂八混了三十四个人。

她抬眼，看到了昨天林言言跟自己说的三班的班花——舒然。从她们的谈话中也能打听到不少消息，比如教练是位女教练，姓王，训过体育生，不少体育生看见她就跑。

“刚才发下去的纸是注意事项，仔细阅读，实际上啦啦队只需要三十个人就可以，但是上报了三十四个，除开替补的人，我会再踢出去两个人。”讲台上的王教练说，她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扎了一个很高的马尾，说话时嗓音还有点哑，应该是刚训过人吧。

“这两个人一般都是训练不上心，训练时间早退，迟到。”

“我知道你们有的是来这里逃课的，在这里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不要以为自己是女生，就可以放任自己的任何想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退出这两个字她加重了语调，台下有两个女生在小声嘀咕，被她一眼瞪了过去，两个女生瞬间闭嘴，凌小柠不禁脊背发凉。

就像林言言说的，一旦事情和她有关系她是不会打退堂鼓的，来都来了，那就好好做。

“没有自愿退出的对吧？好。”她调出荧屏上的幻灯片，只有一张，还是一个大型表格，每个小表格里有一个名字，凌小柠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第二列的倒数第二个。

“这是训练时的初始队形，根据你们的身高来排的，当然，后面我会微调，记住自己的位置和周围人的名字，后面训练我会按照表格来点名，点名不到者就去罚跑吧。”她说的话就和外面的天气一样，毫无温度可言。

“表格下方是我的电话号码，请假或者有什么特殊情况一定要先报备。有问题吗？”她环视了一圈，没有举手的，估计是被吓到了。

“好，没有问题我们就开始观看舞蹈视频。”

助威舞并不是很难，难的是开幕式的舞蹈，不仅有繁琐的动作还有很多队形的变换，看完后凌小柠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记住那欢快的音乐，还有笑容僵硬的一群人。

A高的教学楼有两个部分，一个是偏小一点的楼，主要是教室办公室，会议室，实验室什么的，另一部分的教学楼主要是高一和高二的教室，两个部分之间有连廊。学校为了高三生能好好复习，专门又修建了一栋楼。

凌小柠从会议室出来要经过操场，从操场另一个角的教学楼的门进去，体育生正在练标枪，不时传来学生和教练的说话声。

叶南磊倚靠在围栏上，转头看见了刚开完会的凌小柠，他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很大的弧度，趁教练不注意，朝她丢过来一个小东西，那个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凌小柠的手心，摊开一看是一个粉色的水果糖。

凌小柠向他比了一个谢谢的口型，心中泛出一丝高兴。

“什么事这么高兴？”林言言转过身说。

“没啥。”她把那颗糖放进口袋。

“训练怎么样，是不是遇到三班的舒然了？”

“遇到是遇到了，不过今早也没干什么，就讲了一下后面训练的内容。”

“现在校园网上都在讨论舒然报啦啦队的事。”

“咱们学校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这种事都讨论。”凌小柠悄悄拿出手机，一边看门外一边刷新校园网，果不其然，这个事还真掀起了一点波浪。

“她之前不是凭借小艺考舞蹈第一进的A高吗？按照那些人的观点来看，像她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这种啦啦队小活动。”

她瞅着屏幕上的讨论：

舒然参加啦啦队？那必然是奔着独舞去的，我记得啦啦队的舞蹈有一段单人独舞来着。

肯定的，要我说，她当独舞是应该的，其他人有她这么长的舞蹈功底吗？

兄弟们，真当上独舞了我去拿个八百第一助助兴！

……

越看到后面，她越觉得离谱，舒然确实长得很好看，一六八的身高，纤细的身材，舞蹈生独有的气质，哪个男生看了不心动。

她还想再刷刷有什么新奇的评论，顶上弹出来一条新消息，有人发了新动态，点开一看是舒然发的，没有图片，只有短短的一句文案：想吃糖了。

凌小柠看到糖这个字眼的时候心里一抽，后又摇摇头，心想应该是巧合，而且她是艺术生，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立马有人评论她，问想吃什么糖，还有人附了一张图，五颜六色的糖混在一起。

有的时候她觉得人这个生物真的很奇妙，对喜欢的东西或者人可以到着魔的地步。

最后一节自习，她去活动准备室换运动服，恰好遇见舒然和她的朋友走过来，她们有说有笑，也许是凌小柠多心了，她感觉舒然的眼神看自己时是傲慢的，经过身边时，舒然有意无意用肩膀碰了她一下，虽然不疼，但这个行为很反感，楼道那么宽，非要挤在这一边吗？

“对不起。”

“没事。”凌小柠没有在意，她们又笑着进去换衣服了。

王教练说开幕式舞蹈会有一段单人独舞，现在先选出来一个人，她通过一个平衡力的测试来选，舒然有着舞蹈功底，自然是平衡感最好的一个，凌小柠则是获得了“助跳板”的资格。

所谓助跳板，其实就是全部人变换到独舞队形时，凌小柠必须用排球的手势将舒然托出去，起到一个助跳的作用，舒然在空中转一个圈，落地后开始独舞。

乍一看，好像这群人里唯一能胜任独舞的只有舒然一人，王教练说她也是暂时的，毕竟有的女孩子不喜欢表现自己，后面她会观察每个人的学习能力，如果有人比舒然跳的更好，那独舞归另一个人。

“一个半月后才是运动会，我们有很多时间来学，没选上的同学也不要泄气，好好学。”

训练的过程很顺利，王教练虽然训人很厉害，但是耐心，只要有一个人没学会，她都会重新教一遍，直到全部人都会为止。

往后的一段时间里，凌小柠每天在训练，上课中度过，眨眼过了两个星期，三分之一的舞差不多掌握完毕，到了独舞部分。

凌小柠走到对应的位置，做好了助跳的姿势，舒然微微一笑，跟随音乐的节拍靠过来，在两步远的距离处跳了过来，落脚点本应是手部的位置，舒然却落在凌小柠的手腕上，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凌小柠使出全力把她托了出去，托完双手都在发抖，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快了一拍，舒然你不要急，这段音乐虽然很快，但是是有节奏的，卡在重音跳过去，凌小柠你的双脚再分开点，定力不足是会倒下的。”在第二次的间隙里揉了揉发麻的手腕。

音乐再次响起，凌小柠把手微调了一下，双脚也分开了点，舒然再次靠近，可这次的落脚点还是手腕，就像是故意的一样。

“嘶——”凌小柠再次吃痛，二次踩踏让她的手腕开始有点发肿，王教练看到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消肿喷雾帮她喷了喷，确定没有伤到骨头。

“今天先到此为止吧，回去都好好看看视频，解散！”大家一哄而散。

“回去冰敷一下，没有伤到骨头，还可以吗？如果感觉不行的话我找别人替你。”

“没事，我可以。”话是什么说，但是看着发肿的手腕她还是心有余悸，回家立马拿了冰袋冰敷起来。

她以为是舒然还没熟悉音乐，或者是自己那个地方出错，可这个观点在下一次的训练中打消了。

还是一样的位置，舒然刻意快了一拍，导致凌小柠的手腕又一次遭受重击，新伤旧伤加在一起，疼痛不停的敲打着她的神经。

“啊，对不起，我节奏又快了！没事吧？教练，我带她去医务室。”说着，就挽起凌小柠的胳膊，教练点点头，暂时中止了训练，等她们回来。

经过体育生旁边时，正在休息的叶南磊看到两人，丢下了水杯，舒然察觉到他走了过来，打了个招呼。

“你的手怎么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个……”

“刚才训练时我节奏没有把握好，老是跳快，不小心把她的手弄伤了。”舒然先一步说话，用着自责和绵软的口音，不知道为啥，凌小柠觉得有点反胃。

“我带你去医务室吧。”说着叶南磊就要去找教练报备，被舒然用手拦住了，叶南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愣了几秒，舒然把手缩了回来。

“不用，我带她去就好，况且本来也是我的原因。”

“但是……”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一阵哨音。

“集合！” 叶南磊的视线焦急的在教练和凌小柠之间横跳。

“我没事，你去训练吧。” 凌小柠用手肘蜻蜓点水般碰了他一下，直到教练吹了第三遍口哨，叶南磊才转身回去，一步三回头看见凌小柠去往医务室的方向。

“小柠，你的手怎么了！”林言言看见凌小柠的手腕肿了一圈。

“说来话长。”凌小柠心里一阵烦躁，她不明白舒然为什么揪住她的手腕不放，以她的功底，卡节奏应该是很简单的事，今天还特意用了零点八倍速的音乐。

遇到叶南磊时也……等等，叶南磊，叶南磊也是三班的！心中升起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竭力打消了这个念头。

午饭后，她回教室时，书桌子上再次多出来一个纸袋。

“哪来的纸袋？”林言言好奇的打量起来，凌小柠打开一看：创口贴，止痛喷雾，消肿喷雾，膏药贴，消毒水和棉签，以及一双未拆封的运动护腕，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详细写了消肿的办法，看字迹，一定是叶南磊没跑了。

“谁对你这么好？不会是叶南磊吧。”林言言又八卦的看着她，凌小柠把纸袋往桌子里一塞，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朋……朋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