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苑冷冷清清的, 秋风冷煞, 吹了一地的黄叶,虽是有绿萝盯着下人们不时打扫清理, 仍旧有零星的黄叶从枝头飘落, 无端的,就叫人觉得戚戚然。mengyuanshucheng
李春华坐在窗下的软榻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几根几近光秃的枝丫。
绿容端着黑漆托盘从外头走了进来, 一眼看见窗下的李春华,由来脸上一阵忧愁。
“姐姐。”绿萝快走两步拦住了绿容, 飞速瞅了里头的主子一眼, 将绿容拉至一旁,低声道:“姐姐,夫人已经坐了半晌了,动也未动,便连茶水点心,一概不用。我心想着, 不然把四公子抱过来, 夫人瞧见了四公子,许就好了。”
绿容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没用的。你忘了,昨个儿四公子就在夫人旁边哭了半日, 夫人理都没理。夜里头夫人又哭了一夜,今个儿起来就是这幅样子了。罢了,叫夫人缓缓, 许是过两日就好了。到时候回过神来,再埋怨自己这两日待四公子冷漠,又是何苦来着!”
绿萝轻轻叹气,绿容端着托盘,小碎步走了进去。
“夫人,这是今年新下来的茶叶,奴婢亲手烹制的,夫人快尝尝看。”
李春华动也未动,眼睛珠子跟石头做的一样,竟是半点的情绪也没有。
绿容瞅了片刻,有些担心道:“夫人,你也总不能一直这样,好歹还有四公子呢,昨个儿四公子哭得厉害,后半夜便起了热——”
“你说什么?”李春华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情绪:“恩哥儿病了?”
绿容见她有了反应,忙说道:“也不算病了,只是白日里受了惊吓,又哭地狠了些,小孩子家家的,魂儿不安稳,这就起了热了。”
“我去看看。”李春华说着就站起身往外走。
绿容心里惊喜,忙小步子跟上去,就去了东厢房曹恩的屋子里。
奶娘正哄着曹恩玩闹,许是昨个儿哭伤了,今个儿就无精打采的,只是小人儿虽小,倒是有股子机灵劲儿,一瞧见李春华进去了,立时眼睛珠子就亮了,啊啊两声,就挥动着小胳膊要抱抱。
看得李春华窝心疼,赶忙上前抱起来亲了两下,眼泪就跟着落了下来。
绿容使眼色叫奶娘下去,自己陪着李春华在屋子里,轻声道:“夫人也不用伤心,好歹今个儿缓过劲儿来了,以后这日子,就好过了。”
李春华抽了抽鼻子,拿着帕子擦了眼泪,哽咽道:“我实在想不开,那个薛氏,若是个好的,比我强的,我也认命了。只是细想想,她哪一处比得过我。并非我自命不凡,若论相貌,她虽美貌,可我也不比她差,再说我又年轻了几岁,自然比她更青春年少些。再来论家世,她一个来历成谜,无根浮萍一样的人物,又如何能和我比。这般云泥之别,偏王爷跟喝了**汤一样,一门儿心思的,就只想着她一个人。”
这话说得实在,可这男女之情再是说不清楚的,看对眼儿了,便是不般配,那也是要死要活非要凑在一处的。看不对眼儿,便是外人都觉得郎才女貌,金玉相称,可到底这两人的日子,是自己个儿过的。
“奴婢小见识,也说不得什么道理,只是王爷的心到底是他自己个儿的,咱们也管不着,也管不住,王爷愿意偏着哪儿,咱们也只能认。只是夫人,这人活一世,到底是要往前看的。如今夫人不比以前,以前膝下空虚,也没了恩哥儿在,可如今有了恩哥,夫人便是要伤心,伤心一两日三五日便也罢了,若是长久伤心,夫人自苦不说,也要想想恩哥,还有李家上下。”
李春华将头埋在恩哥的脖颈上,到底又哭了一回,只是这次,鼻尖里到处都是恩哥的奶香味儿,哭了一会儿,就再也哭不下去了。
抹了把眼泪,李春华抽抽着,问道:“知道新王妃什么时候进府吗?”
绿容回道:“说是明年二月初三。”
李春华点点头,抽抽鼻子眼里露出些嫉恨来:“她那么得宠,我便瞧着新王妃来了,可能容得下她!”
“……若是容不下,我又当如何?”关雎楼里,薛令仪坐在软榻上,眉眼含愁地拿着碗盖轻轻拨动着茶沫。
芍药一旁坐着,看着薛令仪不高兴,她心里也跟着难过。只是这种事情,她也没什么经验可说。
薛令仪自己个儿愁了一会儿,一抬头,见着芍药比她还愁,不禁笑了:“好了,我也就是说说罢了,还当真了?”说着将碗盖搁在小几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笑道:“这新茶叶味道还不错,倒比往日里喝的那些清爽了许多,你也尝尝?”
芍药知道,薛令仪这模样也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伸手拉住薛令仪的手,眼圈便红了。
“行了,这是什么样子了。”薛令仪反手握了握芍药的手:“你不知道,以前那个王妃性子厉害得很,又是个心狠手辣的,手里头握着好几条人命。不但残害王爷的侍妾,还下药害得有孕的妾室小产,幸好我命大,这才躲开了她的魔掌。”
这么一说,芍药脸上的担忧更甚了。听说新来的王妃也是秦家的,姐姐那般恶毒,妹妹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没过几日,便有京都来的秦家人,带着福儿和翠夏,一道来了这武陵镇。
来人来意很直白,要曹凌翻修常青阁,那人还要住在王府里,等着这院子房子都好了,她才要转回去交差。
曹凌气得不轻,摔了一个茶盅,骂道:“那常青阁原是她姐姐住着,她姐姐什么性子她不知道吗?最是爱好奢华,哪一年那常青阁不修整一回。好不好的,总要大把银子花出去,才算心净。怎的,这妹妹还没嫁进来,就要摆起谱来了?告诉她,爱回不回,这常青阁是武陵王府的宅院,本王说不修就是不修,秦家要修,让秦家自己买了地皮盖了府,爱怎么修怎么修去!”
李嬷嬷前几日才吃了梗,自然不敢多言多劝,只好把话说得委婉了些,告诉了那秦家的来人。
秦家来的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只是曹凌压根儿就不见她,由着她随便去住,这般住了七八日,那人便收拾了包袱,往京都里复命去了。
京都秦家后宅,秦雪娆坐在窗子下,亦是看着光秃的枝头发呆。眼见着她的婚期已定,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子,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门处一声响动,秦相继室赵氏从外头走了进来,看着女儿的样子,由来一阵心疼,上前挨着秦雪娆坐下,劝道:“知道你不愿意嫁,可到底那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也总不能一直这般下去。那个武陵王,听你爹说,圣上归天后,那宝座八成就是他坐的。到时候母仪天下,天下至尊,可是旁人求得都不来的。”
秦雪娆面无表情地听着,心里半分涟漪也没有生出。没错,人死不能复生,可他是怎么死的,真当她不知道吗?若非是父亲授意,他又如何会有了牢狱之灾,若非进了那种地方,他又如何会染上了疟疾。一想到这里,秦雪娆心痛得就跟刀割了一般。
赵氏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话她没听进去,想了想,狠狠心肠说道:“便是你不为自己个儿的以后想,也要为秦家上下着想才是。那人死了,你就跟个活死人一样,可不论你如何心死如灰,这武陵王府你是必须要嫁进去的。这可是圣上赐婚,再说,你也得想想你弟弟。”
说着,赵氏拿起帕子擦了擦泪,抽噎了几声。
没错呀,是得想想她那个弟弟。秦雪娆苦笑一声,她那个弟弟,成日里不是遛鸟便是去赌坊,两件事都不做,那必定是去了青楼妓馆逍遥快活去了。这样一个弟弟,她若是能有幸成了皇后,怕他才能得了这些子家产,不然依着父亲的意思,怕是等父亲去了,这满屋子上下,都要看前头那位留下的那个大哥的脸色了。
“女儿都知道,母亲不必忧心。”秦雪娆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听话的,不论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会老老实实的,不再寻死腻活,更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或是逃走,或是什么的。”
赵氏听了这话一颗心放了一半儿,只是瞧着女儿面如死灰的模样,心里又不落忍,疼得难受,忍不住劝道:“那武陵王母亲虽没见过,可听说也是相貌堂堂,又是个厉害人物,女儿虽是去做了继室,却也不亏。”
当然不亏,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呢!
秦雪娆脸色漠然,轻轻点了点头。
夜里,秦雪娆便做了梦。梦里,她又一次见着了他。他们在喧闹的人群里四目相对,周边花灯锦簇,满目繁华,正是他们头回见面的那一次。只是很快的,不知道哪里来的火苗,烧着了灯笼,扬起了大火……
秦雪娆从噩梦中醒来,剧烈喘着气,脑子疼得不行。然后想起他葬身火海的样子,心里仿佛被砍了一刀,顿时泪如雨下。
他当真是死了吗?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的帐子里,秦雪娆抱着脸,哭得痛不欲生。
日子如流水,转眼便到了年下。这一日,曹凌叫人驾了马车,说是要带薛令仪往翠屏山的万佛寺去。于是这一日一大早,关雎楼便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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