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有内鬼。”
电话接通,陈不笑立即开口。
经过两秒的停顿,对方一下挂断了电话。
“......”
陈不笑放下电话,看着显示屏,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果然。
他的电话被劫了。
陈不笑到办公室偷了假条,签上吴楚兮的名,冠冕堂皇出了学校。
他在学校门前买了一打毛巾,打了一辆车,让司机开到六公里外的网吧,然后打开了车窗。
“师傅,你这个帘子能拉下来吗?”男孩轻声说,“我想换一下衣服。”
他瞥了一眼角落里微弱的红光。
司机是个女的,听见男孩这样说,也没啰嗦,把她这儿的帘子拉了起来。
后方有一辆拉煤的货车,前面不远处就是个桥洞。
“您能开慢点吗?我可能得吃一下药。”男孩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果然减了速度。
汽车通过长桥底。
光线暗下来的瞬间,后面的货车按了一声喇叭,声音很大,悠悠在桥洞下回响。
也是在这一瞬间,陈不笑眼底锋芒一闪,粗暴地一把扯下了后座的三个监控器,从窗户处一下钻了出去。
这一次不是摩托,而且也没有草地和泥土缓冲,陈不笑翻滚而出,强行调整姿势,防止落地声音太大,身侧垫着的衣服和毛巾瞬间被泊油路撕烂,他忍住疼痛,翻出防护栏。
他用碎毛巾拭去手臂和膝盖处的血,不让它们粘在草上,之后迅速向距离最近的电话亭跑去。
而此时,车上的女人还没有意识到车上的人跑了,过了三四分钟,她接起了一个电话。
“boss,他已经上车,我马上就到。”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了男人气急败坏的吼声:“到什么到!摄像头被他发现了!这小杂种多半都已经跑了!”
女人慌忙掀开帘子,果然见后座上空无一人。
还来不及说话,一枚子弹横空而来,穿透后挡风玻璃,打穿了女人的额头。
鲜血从后脑喷出,女人来不及惨叫,头一歪,栽倒在副驾驶。
接着,密密麻麻的子弹破空而去,破旧的出租车直冒白烟,霎时千疮百孔。
如果此时的陈不笑没有跑掉,他是必定会被射杀的。
失控的汽车在路上左冲右撞,最终撞在隔离带上,整个车盖被掀起,黑烟滚滚而起。
电话那头的男人烦躁的一把砸了手机:“妈的!”
当时没有敢用专业的人,担心被这小孩看出端倪。但他当时没有告诉这个女的他会让人开枪,这女的居然让他打开了窗子,还拉上了帘子。
这不是给他创造机会逃跑吗?
打完电话的陈不笑用石头砸了机器,把外衣扯下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跑到了当地一个技校,用自己的手机刷了三辆共享单车,花四百块钱让两个学生骑着这两辆车随便骑去市中心或者市郊帮他买东西,之后又找一个女生买了她的手机和手机卡。
最后的一辆车他放在了技校门口。
顺着小路跑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家村子,陈不笑找了一户老人家买了一瓶酒,一件棉衣一件羽绒服和一把锈钉子,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送给了他们。
他的手臂和膝盖被磨掉了大块的皮肉,左膝处几乎可以看见骨头,刚才麻木了疼得不是那么明显,现在慢慢才感觉到刺骨的剧痛。
陈不笑没有管,反倒松开了包扎,到村庄的后面的山林里跑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他简单用药酒处理了伤口,撕开棉衣,掏出里面的棉花,按在一直出血的部位,用撕成条的衣服一层层裹起来。
这样其实不卫生,容易感染,而且要是棉花和血肉黏在一起,他还得亲手把它们撕下来,那才是疼得能发疯,可是要是现在不止血,这些血迹会暴露他的位置,而且大失血会造成昏迷。
关于为什么他会忽然跑出来。
倒也很简单,主要是因为那个未接电话。
首先,他把黄毛送到戒毒所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解这件事情的始末的只有当天在场的人和晏丞这些高层,而知道黄毛姓杨的更是少之又少,可刚才的那通电话,对方叫的是“杨先生”,这就是一个奇怪的点了。
其次,大多数人都还没有搞清楚陈不笑和晏丞的关系,基本会认为陈不笑的意思就是晏丞的意思,把黄毛送到戒毒所可能也是晏丞授命,所以不可能跑来找他这样通风报信。
只有了解黄毛的人,驱使黄毛的人,有所意图的人知道这些。
再次,晏丞手下的人,号码都很带有这个世界的特点,它的来源地都是总部“金禾塘”,最后四号数字都是6632。对方用的也是6632,来源地也是“金禾塘”,显然是抢来的通讯器。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晏丞手下人的通讯设备都经过加密,一旦接触到不同指纹和无指纹触碰,会触发救急信号,在来源地的标识处出现一个淡绿色的小箭头。
这意味着什么?
这说明,已经有对方的人潜入了学校,解决了晏丞安插在学校周围的人。
学校就这么大一个,陈不笑如果继续呆在里面,只有被神不知鬼不觉处理掉这一种下场。
但他没想到对方那么精,居然猜到了他可能出了学校,当看见那一个个司机有意无意瞟来的眼神的时候,陈不笑就做好了准备,他买了毛巾,骗了司机,然后跳了车。
对方劫号码的区域主要是城区,而这样老旧的电话亭,是十多年前就有的,接受信号的设备与城区的不太一样,很容易被忽略。
他砸了电话亭,是担心他们靠那个推测他打电话的时间和离开时间,甚至是采他的血和指纹。
让人骑着他刷的共享单车到处去,是为了麻痹对方,混淆他的位置,把其中一辆车放在学校门前,以对方谨慎的性格,一定对进学校查看。而把自己的手机送给别人,到后山上到处放血跑,也是这个道理。
他可以争取一小段的时间。
陈不笑谨慎的选择挑小路跑,顺带把锈钉洒在路上。
用女孩的手机刷了共享单车,陈不笑骑行到了临近九角黄金湾的位置,把车轮上的铁架拆下了三根,之后把车推到了水塘里。
这行为有点不道德,但陈不笑没办法,毕竟活命是第一的,他只能以后求晏丞去找人家赔偿了。
他又一次打通了晏丞的号码,但这一次,他没有等对方接通,又挂断了号码。
蹲到了路边的草垛里,陈不笑开始了漫长地对待。
太阳已经渐渐辣起来了,陈不笑全身疼痛难忍,头脑也渐渐有些迷糊。
然而他没等多久,一辆黑色桑塔纳的车胎经过一路锈钉的折磨,车胎漏气,已经有点飘了,眼看已经快接近晏丞控制的地界,车主停了下来。
他和车上的另一个男人一同下了车。
“妈的,这小东西简直成精了。”司机狠狠叹了口气,拿出烟来。
他们追了一路,连“军师”都被绕得一塌糊涂,猜测了几次他的动向的下一步计划,结果全都猜错,可谓是神出鬼没。
随后发现他用了另一个人的手机,但已经接近黄金湾,“军师”遗憾道,希望他昏迷在半路上,否则不可能抓到他了。
大多数人都回去复命了,可司机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于是主动要求前去看一眼。
上面的人一直在注意这边的事情,大概现在已经了解了陈不笑的狡猾程度,到最后表示,不要射杀,要活捉的,缺胳膊断腿都没问题,只要别伤了脑子。
可没想到那小狐狸居然那么损,在路上撒满锈钉子,那颜色和泥土差不多,他们碾了一路,车胎都放瘪了,车速不得不慢一些,现在恐怕是抓不到了。
司机刚刚叹完,便见路边草丛里躺着个人。
“......”
身边的男人似乎还没有发现,司机一时间不由有些激动。
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咽了咽口水。
这个男孩的价值有多大,看上面那位的态度就知道了,但男人只会和他抢功,他一直都渴望着能够被上面的人赏识,就必须得到一个仅属于自己的功勋。
越看,他就越渴望,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看向男人的眼神也越发阴冷。
终于,他拿出了手中的刀,趁着男人没有提防,一刀捅穿了男人的脖子。
那是一种极致的兴奋和恐惧,交织成疯狂的杀戮味道。
男人不可置信地惨叫挣扎,极力想要转过来看他,却又被司机往胸口处捅了两刀,之后全身渐渐软下来,司机一松手,他便踉踉跄跄倒在了地上。
血流如注。
司机兴奋地想要冲进了草垛,但为了保险,他拿了染有迷药的毛巾,这才小心翼翼拨开草垛看进去。
果然是昏迷过去的男孩。
他兴奋得全身都在发抖,强行忍下喜悦,他发了一个消息给本家。
“4499,代号554,发现任务目标,632遭刺杀,554完成任务,立即准备回程,9944。”
发完消息,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本家:“报告,任务目标捕获,完好无损,可以立即回程,计划时间,四十分钟。”
对方立即给予肯定,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便挂断了电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打完电话的瞬间,男孩猛地睁眼弹起,抡起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
男人原本正常情况下能够躲开,可现在因为过度兴奋,竟没有反应过来,被砸的一个踉跄,尖叫一声后退了两步,还没站住,又被男孩又砸了一石头。
陈不笑抄起掉在地上的毛巾,直接捂住了男人的口鼻。
男人始终要更身强力壮一些,只闻了一口便立即一脚把陈不笑踹翻在地上。
可毕竟的大剂量的迷药,只是闻了这一口,男人便觉得头重脚轻,眼前阵阵发黑。
陈不笑爬起来,趁着男人昏昏呼呼又补了他一石头,给男人砸昏了过去。
在这里装晕,是因为猜到他们不可能派太多人到黄金湾周围,要找机会活捉个人。
他不希望对方知道自己的人被活捉了,否则这个人恐怕还等不到审讯,就被晏丞手下的内鬼处理掉了。
所以他等到这人汇报好了工作才处置他。
陈不笑握住男人的手,用他的手拿出了手机,简单的浏览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系统,兑换一本草稿一支笔。”
陈不笑记下了上面的号码和所有的信息代码编号,之后复制了里面的文件,把内卡取出来安在女孩手机上,存档,最后他的手机和卡撂进了沟里。
用铁架捅穿他的手掌,把男人钉在原地,陈不笑又把有迷药的毛巾直接放在了男人唇上,保证能让他可以一直闻着,又不会把他捂窒息。
另一个人已经快断气了,陈不笑把最后一支铁架赏给了他,让了他死了个彻彻底底。
他剥下男人的外衣披在自己身上,又套上那人的鞋子,然后钻上了车。
车上有不少绳索,链子,枪支,刀具,镇定剂,麻醉剂,还有一盒很好的雪茄和一盒现金。
陈不笑把现金和雪茄倒掉,用盒子装了药剂,枪支和刀具,拎着两只盒子,脱了男人带血的衣服靴子,回了九角黄金湾。
晏丞很早就接到了信息网被黑客攻陷的消息,在外的波塞冬身边没有几个人,遭重创。阿波罗负责枪支管理,被射杀,仓库里的东西被抢了大半,雅典娜那里还好,没有东西被抢夺,但也损失惨重。
市内三个分部遭到突袭,其中一个甚至被炸掉了事务厅,只能全部关门。
晏丞没有太担心。
阿波罗本来就是需要裁减的,仓库里的武器基本也比较陈旧了,新的装备已经购置了,不需要多久就能补上。波塞冬那里可能需要花一点时间,实在不行只能暂停他的职务。至于雅典娜那里,基本就是些女人,多死几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派对所有人都没有怜悯,对待女人更是毫无人情味。
但他唯一在被垄断时期接到了电话的,就只有陈不笑。
不知道男孩怎么做到的,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他只说了一句话。
“五爷,一小时后来门口接一下我。”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晏丞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只要求各个分部进入警戒状态,然后开始看书喝茶。
一个小时后,他下楼,刚刚打开门,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进入了视线。
晏丞淡淡地望着向他走来的少年,缓缓张开了双手。
男孩最终落到了他的怀里。
他把陈不笑抱了起来,下意识避开了他明显的伤处,把他抱上了楼。
“疼吗?”
他看着男孩满身的血,饶有兴趣地眯了眯眼。
陈不笑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声音有些沙哑:“挺疼的。”
一路上都没时间注意疼痛,现在放松下来,反倒有些难以忍受。
私人医生早就候在楼上了,当晏丞把他放下来,他检查了一下伤口,看了陈不笑一眼。
“疼吗?”
医生又这样问。
陈不笑有些疲惫:“有点。”
医生笑了笑:“小孩挺能忍,虽然只是皮肉受损,但也不算是小伤了,一般成年人都不一定撑得下来。”
陈不笑没回应,只喃喃对晏丞说了一声:“我想吃柠檬。”
晏丞拍拍他的头:“等检查完。”
陈不笑又说:“黄金湾外围南边,那个湖口土路边,还有个人,没死,可以把他带回来审讯试试。”
晚一点被发现不对,对方肯定会去找人,那他的时间可就白费了。
晏丞终于稍稍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不笑真是很棒的小朋友啊......”
对手太滑,要抓活战俘实在不容易,要好好审讯完更是难上加难,波塞冬他们损失那么多,却一个人都抓不到,就带回来一堆死尸,晏丞实际是不太满意的。
医生看他包扎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你这个包扎还不如不包扎,还好回来的早,不然发炎溃烂就糟糕了,棉花都是脏的。”
陈不笑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
注射了麻醉,医生把已经发黑发黄的棉花撕了下来。
伤口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皮肉撕裂绽开,伤口基本都深到骨头处,像是遭受了酷刑,刚刚拆下棉花,血就流了出来。
这就真的不得了了,这样的伤,这小孩居然敢忍着疼这样处理,且看他直到现在,都没有露出一点痛苦的神色。
“防止血流出来被他们找到,只能这样先处理。”陈不笑看着晏丞有些冰冷的神色,轻声解释。
原本晏丞该把他放下来了,但迟迟不见他动作,陈不笑也没提醒,舒舒服服窝在他怀里。
反派亲密值:35%
因为是侧身先着地,用手撑了一下,其中一只手再次骨裂,软组织受损,虽然头部没有直接撞击地面,即使有手做格挡,还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一侧肋骨有三根不同程度的骨裂。
不过总体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大伤。
处理好了伤口,晏丞把他抱去房间,让人帮他洗掉身上的血,陈不笑实在是累坏了,倒到床上就昏睡过去,全身软得一点都不想动。
让人守住那一带,晏丞亲自去了现场。
高个子的壮实男人已经断气,躺在路上,身体下面汇聚了一大滩血迹,脖子上一大个窟窿,胸口处也被血染红,一只细长的铁杆直直的钉在他胸口处。
晏丞只看了一眼就料定他脖子上的伤不是陈不笑造成的,但他胸口处的那一只铁杆十足狠毒,擦着心脏撕开了肺部。
再看向躺在草地上的男人,头上被砸破了两处,嘴唇上放着一块布,两只手分别被铁杆刺透,深深的钉在了土里。
晏丞轻轻摸了摸那块布,又把手放在鼻尖嗅了嗅,意识到上面是迷药,表情一时间有些凝重。
显然了,这铁杆确实是陈不笑用的武器,而且小朋友用得还不错。
下属原本要到车上看看,却被晏丞止住了。
上面有特定的检查仪器,如果不是特定的人上去,数据会传到那边的总部,过早暴露总是不好的。
况且,小朋友已经把上面最有价值的东西都拿下来了。
不论是下手的果断程度,还是做事的谨慎聪明程度,陈不笑到达的段位都是一般人难以企及的。
他要亲自审讯这个人,关于陈不笑做了些什么,他莫名觉得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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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好爽。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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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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