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姐姐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明采脑子飞速运转着，我也没说什么……

明采被那么一吓，魂差点飞出来，来不及掩盖眼睛里的情绪。

不会被他看出什么吧？

就像不能让观众第一集就猜到凶手是谁，我才不想一上来被他看出我是演的，并且随时准备跑路。

他知道我在讨好他就够了。

“啊，你还没换鞋呢？”明采岔开话题，殷勤地去拿皮鞋。

你赶紧出门吧！

明采老演员了，蹲下去给顾德谦换鞋。

“从我这个角度往下看，你头顶圆圆，像一只毛发旺盛的哈巴狗。”

明采顿住，几秒后，一股怒火从丹田腾地一下烧到嗓子眼。

顾德谦潇洒地顺势向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被老婆杀死的几率不高，但绝对不是零。”

明采一只手拿着顾德谦的皮鞋，一只手拿着还没来换下的拖鞋，气到内脏疼反而笑了：“网友还说男人翘二郎腿容易.杀.精！”

实在没忍住怼了他。

男人最不能忍别人说他们那玩意儿，他们自己调侃可以，若是女人说一句得暴跳如雷。

话一出口，明采就后悔了。

顾德谦打她那一巴掌心理阴影还在呢。

她攥紧了鞋，提防顾德谦发飙。

他走了过来。

脚步声……又是那个脚步声……明采有点呼吸困难……

“晚上我七点回来。”他俯下身在她耳边暧昧地说。

明采怒抬眼，他却拉开距离轻笑着走开了。

该死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明采不敢离开，真的等了他一天。

晚七点，她站在门口笑脸相迎，顾德谦却一言不发略过她。

神经病，叫我不准出门等你，你一回来却一张臭脸！

顾德谦把皮鞋一脚踢出去老远，然后砰的一声进了浴室。

不先吃饭吗？又洗上澡了？搞不懂。

明采捡起顾德谦的一只皮鞋，跟手上这只一起放进鞋柜，又把拖鞋给他放浴室门口，然后先到餐厅等他。

等半天不来，才发现人家已经去睡了。

她想了想，挑了几个顾德谦爱吃的菜送到卧室。

“德谦，你睡了吗，我进来了？”明采试了下，没反锁，轻手轻脚地进去。

里面很暗，顾德谦在家总喜欢把窗帘拉得紧紧的。

明采眨眨眼适应光线，看到床上鼓起一个大包。

顾德谦闭着眼睛，一看就没睡。

“多少吃一点吧，不吃晚饭对胃不好。”她托盘放在床头，“你头发湿的呢，我给你擦擦再睡吧。”

顾德谦不说话，一直闭着眼睛，就像固执冬眠的大号熊宝宝。

感觉他暂时没有暴起的迹象，明采拿了毛巾来盖在他头上。

她正专心地擦揉，冷不丁顾德谦睁开眼睛了，黑沉沉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她。

“吃点东西吧。”明采放下毛巾。

顾德谦却说：“继续。”

这是要她低伏做小地伺候他了。

明采心里不大乐意，还是照做了。

……

“你回来啦。”

转眼，明采跟顾德谦在这栋房子里住一个多星期了，每天恭送他出门又迎接他回家。

明采这辈子没上过班，却在顾德谦这儿体验了一把朝六晚七的感觉。

她哒哒哒地迎上去，先观察顾德谦的脸色，然后帮他脱大衣、解衬衫扣子，递上一杯热茶。

顾德谦靠在沙发背上，头往后仰，露出光洁的额头。

明采过去坐沙发扶手上，帮他揉太阳穴。

顾德伸出一只胳膊搂住明采的腰，闭上眼睛，舒服地喟叹一声。

晚风穿过还没开灯的厅堂，走廊上的灯透进来，窗纱飘摇一明复一暗，远远地听到几声鸟叫。

顾德谦打盹眯着了。

明采脸上的小意温柔渐渐消失，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男人。

因为他帮忙，晓智才免得坐牢，她可不得把他弄舒服了。

她曾经大骂顾德谦，恨不得咬他的肉，用台灯砸他的头，才过几天啊，就又是伺候人家穿裤子又是伺候人家穿鞋的。

可恶！为什么我事业就是起不来呢？！

想起失败的演艺生涯，明采心中苦涩，其实有一次，她差点、差点就红了……

她本来已经得到了那个角色，顾德谦不让她去。

她抗争了，失败了。

别人演了那部戏，一炮而红。

顾德谦不在乎也不体谅她，一个演员遇到一个好剧本、好角色、好剧组多么难，仅仅因为跟对手演员有亲密戏，他就不让她出门。

唉，一个红不了的人如果不断念叨着我差点红了，只会像祥林嫂一样让人生厌。

她很想把台灯砸在顾德谦鼻子上，骂他臭毛病，就爱养金丝雀儿，还用烂梗嘴女人！

可现实中，她给他拿拖鞋，用身体给他.解.闷。

从老婆降级成情.妇，上位的小三他妈还是我高中同学！

我他妈……

顾德谦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先伸手把明采圈到怀里。

明采心里的国骂还还来得及宣泄，立刻调整表情，柔顺地把白皙的颈子地伏下去，靠在他胸膛上。

日光渐渐消失，谁都没有起身开灯，只听到窗外下起了雨。

水雾侵入，雨幕.缠.绵，水珠顺着飞檐滴落，已经深秋了。

过了一会儿，顾德谦搂着她的胳膊收紧了，明采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自觉仰起头。

嘴唇立刻贴在了一起。

喘.息.的.间.隙.两.人.微.微.分.开，顾德谦还要亲，明采却扭开脸避过了，追逐了几个来回他都没亲到。

“过来。”顾德谦眯起眼睛。

明采推他的胸膛，作势起身，“客官，奴家卖艺不卖身。”

“要加钱啊？”

明采演过很多古装剧，演起没有骨头的青楼女子得心应手，“妾身父母双亡，唯剩姐姐也与外甥牵肠挂肚，姐夫无能学不得孟母三迁，外甥招猫逗狗的，都学坏了。”

“想让你外甥到上海读书？”

明采赶紧点头：“得名校！”

“明演员，你变坏了，以前你可不这样。”顾德谦.向.上.顶.了一下她。

明采刻意一声.娇.喘，“从前我傻，现在我懂了。”

“什么？”

“吵架浪费时间，培养下一代才重要！”明采亲他额头，他的鼻子，正要亲他的嘴唇时，被他捏住嘴，瞬间成了鸭子嘴。

她当机立断用抬.腿.去.蹭.他.那儿，“好不好嘛，嗯？好不好？”

明采想明白了，现在这局势，能从他身上捞多少是多少……不能白白便宜了小三！

眼看着他眼睛里的审视被**冲垮，就要答应了……

这时铃声炸响。

明采瞳孔一震——顾德谦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上，“老婆”两个字不停地闪烁。

……老婆，他也叫石小麻老婆……

胸口剧烈抽痛了一下……明采那个恨啊，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心脏突然这么疼？！

这一刻，他的怀抱变成炙烤通红的铁炉，她起身，把手机丢还给顾德谦冷声道：“你老婆电话。”说完走开。

……猝不及防地，一个强悍的力道一扯，她跌回他怀中。

“吃醋了？”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以前等他回家给他打电话，他怀里是不是也抱着石小麻？

吃醋？不，我在报复！

小三变老婆，老婆变小三，女人们撕扯得痛苦，你却稳稳地当赢家？

顾德谦，终有一天你会老，我咒这你种人晚景如何呢？！

“我哪就吃醋了呢？”明采为演戏专门练过眼神，知道怎么才能黏黏糊糊、勾勾搭搭，她盯着顾德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堕落了。”

顾德谦被蛊惑了似的，俯.下.身.拱.她。

明采笑着：“你手机还响着呢？”

顾德谦眼睛都不抬，按掉手机。

“别，我帮你接。”她说。

他停下动作，深深地看着她。

明采咬着嘴唇，指尖像蛇一样缠绕着他的手腕，一点点往上到手掌，够到他的手机。

顾德谦没有阻拦，明采挑了挑眉，把手机拿到自己.手里，“我接啦？”

“老婆”还在锲而不舍地打，一个接一个，不等到老公接电不罢休的架势。

明采歪头看着手机，眼神很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认真看剧本，可顾德谦早把她下.半.身.搞得一.塌.糊.涂。

熏香炉上青烟盘旋，炉膛里冒出斑点红色星火。

山坡上，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亮起了灯，大厅里却始终暗着。

雨打在窗户上，水汽沿着垂花门弥漫到室内，两个纠缠的身影。

明采向后仰，脸上映着漏窗摇影……突然，她把手里的手机甩了出去。

响着铃的手机撞碎，跌落，没声了。

石小麻今晚不会知道她老公在哪，她只能一直等，而他回家的脚步声不会响起。

明采心里又痛快又痛苦，一种在自.残的感觉。

雨终于停了。

明采趴倒在床上，感觉自己像块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