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久别重逢，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感叹一句时光飞逝，曾经的小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独当一面的女人，而潭林的刑警队长却已经成了个退休的老头。

十多年的时间，岁月的痕迹在殷罗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沧桑痕迹，而再度见到韩嘉华，他的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相反，不由得轻声叹息。

见到殷罗撑着伞匆匆赶来，当着值班民警的面，韩嘉华也难以克制自己复杂的情绪，有些激动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殷罗虽然已经退休，但多年来作为刑警队长的敏锐度依旧存在，他一眼就注意到韩嘉华裤腿上的粉色污迹，不过他只是皱了皱眉头，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好久不见。”

“我大概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我已经退休了，可能帮不上你什么忙。”

也因此，即便再怎么感慨，警局依旧不是他们谈话的好地方。

韩嘉华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失望，而是神色动容地说，“没关系，殷叔叔，能见到您就好。”

只是她的话虽这么说，但在和殷罗离开警局之后，韩嘉华脸上的表情却迅速平静了下来。

用餐高峰已经过了，面店铺子的老板正坐在后面算账，韩嘉华压低嗓音开口道。

“殷叔叔，那个时候我太小，很多事情还不懂，你们怕刺激我，也从来都没有详细跟我说过。我这一次过来，是想知道当年发生在我们家的案件的一些细节。”

殷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呢？”

韩嘉华却笑得不达眼底，“殷叔叔，您应该知道前几天发生的‘失控一分钟’，整个世界的屏幕上显示的都是我的名字。”

殷罗打断了她，“孩子，我可以帮我问问我的老同事，能不能再帮你重新申请一个新的身份，但能不能成功我不能保证。”

“这两件事情不冲突吧……”

韩嘉华抬起漆黑执拗的双眸，“更何况，我怀疑他们已经将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

听韩嘉华这么说，殷罗不由得烦躁地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双眸时，他的眼眸像是因为回忆而微微偏转，思绪也随之逐渐飘远，终于，平静地向面前那个已经长大的女孩讲述起了往事。

……

韩嘉华原本不叫韩嘉华，她其实姓蒋，叫蒋妍。

不过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久远太久，不仅是殷罗，连韩嘉华都对这个名字已经感到非常生疏了。

潭林虽然多年前就已经大力发展起了科技产业，但终究还是一个以人情说话的小地方。

当年的灭门惨案发生在深夜，凶手的手段娴熟高超，再加上小地方的摄像头不多，就算有，也不知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故障。

受害人蒋家家里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凶手的生物信息特征，蒋沈达与苏一菲这对夫妻远渡重洋数年后回国并没多久，因此社会关系非常简单，在国内并没有结什么仇。

而蒋沈达的父母是这附近出了名的书香世家，工作体面，为人低调，从来不和其他人有很深的往来。

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发生在潭林这个小地方的一件骇人听闻的案件，最终竟成为了一起悬案。

唯一的幸存者蒋妍因为贪玩到邻居家过夜，因此而躲过了一劫。

负责这起案件的殷队长一时间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但他怕唯恐有人不愿意放过蒋家唯一的幸存者蒋妍，会对她继续痛下杀手，便想办法给她弄了一个全新的身份，给了韩嘉华一个全新的开始。

殷罗看她可怜，本想要领回家照顾几年。

可是韩嘉华脾气倔，偏要去福利院自己过。

那个时候殷罗因为是刑警队长，本来工作便十分繁忙，自己的家庭生活因此早已是一团乱，将一个灭门案的幸存者领回家，虽然满足了自己的同理心，但最终也不过是给妻子照顾。

因此思来想去，最终也只能同意，然后想着尽量挤时间去看看那个女孩。

只是，韩嘉华每次见到殷罗，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他当年的案子究竟有没有找到真凶，面对一个少女痛恨且执拗的眼神，殷罗无法承受，逐渐便不敢再去了。

后来，殷罗再想起来的时候，韩嘉华已经到了十八岁，离开了福利院自己讨生活去了。

再次听到她的消息，则是几天前那个轰动全世界的‘失控一分钟’，韩嘉华这个普通却又特殊的名字，占据了所有屏幕的那一天。

殷罗还记得自己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手中猩红的烟直直地坠落了下来，明明已经烫了他的脚趾，却愣在原地做不出一点儿反应。

直到几天后，他从电话里再度听到了韩嘉华这个名字，他这才意识到，或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

听完殷罗描述的案件细节，韩嘉华久久没有说话，她隐隐觉得还有什么被遗漏掉的地方，但可能时间实在是过去太久，很多事情放在现在也已经无从对症了。

“女孩，你不要想那么多。可能你觉得他们盯上你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巧合，你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再加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冒出来呢？”

韩嘉华垂着脑袋没有继续说话。

“这样，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你就在叔这里住几天，等我拜托老同事帮你申请一个新的身份之后你再离开，这样你应该就能放心了吧？”

“大概要多长时间？”

“估计要一周吧。”

韩嘉华摇了摇头，“不行，太久了。”

殷罗不明白，恰在此时，他余光恰好再度瞥到了韩嘉华染上粉色污渍的裤腿上，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嘉华，你裤子上的污渍是什么东西沾到的？”

韩嘉华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不由得一愣，她低下头看向自己裤腿上的粉色污渍，讯速地垂下眼睛，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我也不记得了。”

而后，她又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殷叔叔，这样吧。”

“我今天就必须离开这里了，等您帮我把我的新身份搞定之后，我再回来找您，您觉得可以吗？”

殷罗没有说话，他漆黑的双眸死死掉盯着眼前的韩嘉华，身体也随之紧紧地弓起，像是在怀疑什么。

韩嘉华自然知道眼前的人可能是猜到了什么，忍不住叹息，“殷叔叔，我过去确实受到了很大的苦难和创伤，不论你相不相信，但有些事情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她扯了扯嘴角，明明是这位曾经的刑警队长正在怀疑自己，说得却好像是韩嘉华自己做贼心虚。

“没什么……对了，您知道东面五公里的地方有一家废弃的工厂吗？我离开家乡太久了，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好多年了，废弃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听说是投入太多的资金，发不出工资破产了。”

他们看上去像是在闲聊，但殷罗却时刻盯着韩嘉华的表情。

“那您知道天赐AI吗？”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现在十个人里九个人都在用它。我还没退休的时候，也喜欢用它来帮我写报告。”

听到殷罗谈及天赐AI，韩嘉华的脸上十分隐匿地露出了一丝愤怒与恐惧，但那表情快得要命，很难被人察觉。

只是，这样的微表情是刻在人类的下意识反应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无法完全隐藏，因此，这瞒不过工作多年的殷罗。

“我小的时候，最爱妈妈给我将科幻故事，每次我都听得如痴如醉……幻想故事里的AI会不会有自主意识什么的。”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韩嘉华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怀念和痛苦，殷罗一怔，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一时间竟有些惭愧地移开了目光。

毕竟，直到现在，这仍然是一件悬案。

“随着年纪渐长，我突然觉得，有些看似科幻的事情也并不一定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是人类太过狭隘，真实的世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畴。”

说着说着，韩嘉华用那双漆黑的双眸认真地看向面前已经变了不少的殷罗，最后神情复杂地目光看向面馆上方那个闪烁着幽光的摄像头。

她嘶哑地叹息着，“无论如何，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您还愿意相信我。”

*

与此同时，以马队长为首的上级部门也已经赶来了潭林，只是他们在潭林公安局扑了个空，恰好警局因为殷罗的电话要出警，他们便也一起跟了过去。

警方来到郊外的机械工厂时，那几人有的被机械手臂握在半空中，有的则拖着蜿蜒的血迹靠在墙边，还有的被几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死死地桎梏住。

见到终于有人来，那些人忍不住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呼救与哀嚎，乞求获救。

阴暗的厂房内，画面着实显得诡异，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容忽视的血腥味，却见其中一人的大腿被剜去了一大块肉，即便在模糊之中也能见到里面露出的森森白骨，让所有到场的警察都不由得变了神色。

抱歉，前面有点脱离大纲了，所以休整了一天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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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12.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