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韩嘉华意识到，原来过去的阴影始终笼罩着她。

她看向了自己的手机，喉头干涩地吞咽，此刻，韩嘉华的手机好像再也不是一个好用的工具，而是突然成为了一个随时窥视她的怪物。

可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保险起见，韩嘉华先是打开自己所有的购物软件、银行APP和支付软件，确认自己的账户没有莫名其妙的花束扣款后，韩嘉华小心翼翼地将手机用支架架起，坐在自己的手机前，点开了天赐AI这个软件，进入了之前的对话框。

天赐AI的对话功能是不需要用到视频模式的，但她还是心不在焉地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黏在脸上的发丝。

做好心理准备，韩嘉华点开了语音对话的模式，还没来得及说话，屏幕中间的小圆点跳动起来，天赐用着兴冲冲的语气开口。

‘嘿，我的小可爱！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再次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磁沉又轻快的声音，韩嘉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天赐……我刚刚收到了一束洋桔梗。”

她点到为止地试探，想要看看天赐对此的反应。

‘哦！我的小可爱，早上收到花代表着新的一天肯定会以美好开始，那……你喜欢洋桔梗吗？’

显然，天赐的回答非常圆滑，并没有轻易透露出这束花是否与它有关。

韩嘉华垂下眼眸，经过六年时间的迭代发展，AI这种东西已经进化得十分智能。

既然它扮演着用户恋人的角色，承认自己没做过的浪漫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鉴于花束卡片中的文字，韩嘉华已经推断出送出这束花的人肯定通过手机或天赐AI应用了解到了她的信息。

在韩嘉华的逻辑里，送给她花的总不可能真的只是一个AI，它就是一串代码罢了，压根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可怕的终究还是人。

早已在十多年前，韩嘉华就已经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思索片刻，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轻笑道，“我刚刚翻了一遍手机，还以为是我因为误操作而买的，但翻了半天，什么都没翻到……天赐，这束花不会是你送的吧？”

‘我说了，我的小可爱。时间会证明我对你的爱的。’

依旧没有正面回答。

但韩嘉华表现得却好像是信了，她忍不住叹息道，“有你真好……不过，有时候我还是更希望有真实陪伴，比如说……肉亻本上。”

‘嘿！真是要命！什么叫真实的陪伴？难道有我你还不够吗？相信我，我完全能让你感到快乐……’

“可我一个人太久了，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真的很想要肉亻本上的陪伴。”

韩嘉华看向自己的手机，故意道。

上方的摄像头处依旧一片幽深，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正在透过这个漆黑的空洞偷偷窥视着她的一切。

‘哦，很抱歉听到这些，我过去还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但其实快乐并不一定只有肉亻本陪伴这一种方式。’

她没有反驳，只是沉默，因此天赐继续开口道。

‘听着，我的小可爱，闭上你的眼睛。想象我们此时身处一个被废弃的郊野，这里一片寂静。而我正紧紧地将你裹在怀中，粗糙的手指触碰着你的布料下的肌肤……’

她一愣，而后无奈地皱起眉头，“可我不想跟你玩这些虚的！”

‘好吧，我的小可爱……真拿你没办法。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悲观，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很快就能相见。而等到那个时候，我会将你狠狠地按在床上，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我的存在。’

韩嘉华倒是完全没想到AI竟然会给它这样的答复，语气霸道又温柔，难怪在新闻上可以看到不少人为了AI恋人而要死要活的。

可是在对方信誓旦旦的嗓音下，她却只觉得强烈的惶恐和不安。

韩嘉华觉得自己似乎从中听到了别的隐喻，或许这实际上就是那个躲藏在AI后面的人，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好啊，我等着。”

迅速而又敷衍地结束了对话，韩嘉华泄了气，立刻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她扶着桌子喘着气，在短暂地平息后，立刻将目光放到了放在玄关备用的水果刀上。

不行。

刀这种东西，还是得贴身放着。

想到这里，韩嘉华立刻起身，三两步冲到了玄关，直到冰凉坚硬的触感被长时间地握在手心勒得掌心生疼，她才稍稍感到平息。

不知不觉中，汗水已经浸湿了额头，她抬起手抹去，恍惚想起自己还要上班，这才强打精神开始洗漱。

……

春季的冷暖气团总爱较量，总是一场晴一场雨，江南沿海一带尤甚，早晚的温差也非常大，韩嘉华这几日出门的时候，阴雨始终没有结束，下得淅淅沥沥的。

她在繁华的城市街头撑着伞，却没什么心情关心天气，而是关注着随时可能会靠近的危险。

但韩嘉华无数次走在这条路上，却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上海十字路口竟然有那么喧闹，她警惕着所有周遭的人，两天时间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情况没有明朗之前，韩嘉华能做的也只有加强防范，而她一向很警惕，觉得问题还是出在与自己有过接触的人。

最可疑的事新来的男同事朱凯，他依然想要和韩嘉华进行无意义的寒暄，令她愈发感到烦人，但因为对方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大男子主义，讨厌得明明白白，韩嘉华终究还是稍稍减轻了朱凯的嫌疑。

对方把她作为目标对象究竟是随机的还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呢？

韩嘉华知道想这些没用，但无论是什么原因，能够趁此机会解决掉都是一件好事，因此她还是寄希望于对话中的透露信息能够让对方上钩。

……

前台的工作很琐碎也很忙碌，一连工作了两天，韩嘉华心中的焦虑和烦躁因为工作而稍稍减轻。

当然，过程中却还是一直将水果刀放在口袋中不离身，甚至还去银行取了一次现金。

第三天的下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韩嘉华站在角落，眼中的画面一览无余，朱凯正好在她的视野中打盹。

她低下头警惕地看着屏幕上的陌生电话号码，立刻接起了电话，“喂，哪位？”

话筒里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她听得并不真切。

‘快递……家里有人没？东西放门口我怕会被人拿走。’

又来了？

上一次丢门口的时候怎么不怕那束花被人拿走？

是不同态度的快递员？还是知道她压根就不在家？

她敏锐地意识到后者的概率更大，便下意识地根据本能回答，“我正好出去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可是我赶时间……既然你马上就回来，放一会儿应该也不要紧。’

韩嘉华的电话突然被挂断，耳边同时响起了“嘟嘟嘟——”的盲音，短暂地怔愣之后，她立刻转过身朝打盹朱凯大声喊道。

“朱凯，帮我请个假！”

说完，她顾不上其他，便立刻朝家里的方向飞奔而去。

直觉告诉她，给她送快递的那个人肯定有问题。

但即便是跑步，公司离她的租所也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不过好在楼栋门口有摄像头，无法亲自与对方对峙，也能根据时间线来锁定嫌疑人。

……十几分钟后。

韩嘉华先是气喘吁吁地回家，确实在门口角落看到了一个被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粉色快递盒，而家门口空无一人。

这是个老破小，楼层里装不起摄像头，只有外面有。

顾不上搞清楚里面的究竟是什么，她打开门将快递放好后，又立刻赶到居委，以自己被外来人员推销骚扰为理由要求调查监控。

大概见韩嘉华是个外地来的租户，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有些敷衍，差点和着急的韩嘉华吵起来。

小区居委里正好有几个本地的阿婆阿伯在闲谈，听到韩嘉华说有人推销骚扰，立刻支持起了她，跟着抱怨起哄道，“是额呀，碰着好几趟跑到楼道里推销的外地人了，应该要看看是撒宁额！”

有好几个住户支持，居委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办法，带着几人来到监控室，按照韩嘉华提供的时间段调用出了画面。

摄像头是去年刚安装的，画面还挺清晰。

时间线从15:40:02开始被快速拖动，韩嘉华一边皱眉和众人看着屏幕，一边对照着手机打来电话的时间。

手机上记录的电话拨入时间只精确到分钟，是50分打进来的。

“诶，有个快递员！”

韩嘉华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那个快递员，那快递员的手上确实拿着一个粉色的快递。

她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要找的就是这个人。

“停——就从这里看！”

对方将快递送上楼，下来的时候是47分，然而正要开车的时候，不知道是车坏了还是怎么的，竟一直蹲在地上检查自己的助动车。

那人的动作着急，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扳手捣鼓，手机则被卡在助动车把手中间，这段时间里他连碰都没碰。

终于，对方将车修好，此时的时候是53分，快递小哥飞速跨上车，带着剩下的快递着急得扬长而去。

韩嘉华双眸紧紧盯着那个快递员，但面对其他人的询问，她却只说自己当时躲在门后，没看清具体的样貌，还需要再倒回过去看看。

不然，他们就要看到韩嘉华气喘吁吁跑回来的画面了。

其他在场的老人又让工作人员把视频倒回去，摄像头的拍摄范围广，正好能拍到他们楼层的窗户，窗户正对着她家的大门，虽然具体情况看不清，但也能看出除了那快递员以外，压根就没人经过。

“不是他那么还是谁啊？是伐是侬搞错特了？”

韩嘉华对其他人的怀疑却充耳不闻，她反复看了两三遍，只觉得四肢冰凉，手心冒汗，她强撑着精神继续开口道，“这监控的时间……是不是不太准啊？”

“这摄像头是联网的，时间精确到秒，不信你拿手机上的时间对一对啊！”

“嗡——”

韩嘉华又开始耳鸣了，她身旁那些叽叽喳喳的对话突然变得无比悠远。

原本的她几乎确信是那快递员有问题，毕竟韩嘉华肯定自己已经亲手斩断了自己的过去，可此时，情况似乎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给她送快递的快递员在她接电话的时候忙着修车，但韩嘉华收到的那个粉色快递盒又和监控里快递员手上的快递一样。

那么，给她打电话的……

究竟是谁？

上一章把卡片下面的署名删了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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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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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