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漆黑的弄堂里，韩嘉华一瘸一拐地穿梭着，她的头发在滴水，脸上却毫无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凭着昏暗的路灯和小区门口，韩嘉华恰好看到一个被丢弃了的废弃沙发，她此时实在是太累了，脚又痛，便坐着休息。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是太过震撼，刺耳的刹车声和撞击声始终在韩嘉华的大脑中挥之不去。

那辆车撞倒了追杀韩嘉华的男人后，车上的司机惊慌地解开安全带后打开车门，连滚带爬地跌坐在地上。

当时聚在楼下的人们都纷纷逃跑了，但韩嘉华藏在小巷里看得很清楚，车里明明已经没了司机，但那辆车后来又突然启动加速，撞了一个试图跟上来的男人，后面的人学聪明了，干脆混入混乱的人群里，本就因为假火情弄得虚惊一场，再碰上有车突然不受控制，尖叫声、喧闹声更是不绝于耳。

但当那两人藏进人群中，那辆车却调转了方向，车辆的右侧撞上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白色面包车的车尾后终于停了下来，才没有再弄出更大的伤害事故来。

大概这是一辆结实的SUV，面包车被撞得很惨，好在没有其他无辜者受到伤害，那司机看上去除了被吓到了以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碍。

韩嘉华当然不可能真的在夜晚的街头睡着，但心中的不安不断地升起，她思索了半天，最终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打开了手机的网络。

手机屏幕上再度出现了一个小圆点，昏暗的幽光照在韩嘉华的脸上，她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哦……我的小可爱，你看上去好狼狈，其实你不用那么抗拒，至少现在，你还是应该找个酒店好好休息一下。无需担心的是，你账户里的钱依旧可以动用。’

天赐的声音率先一步响起，语气中竟然带着几分疼惜和劝告，韩嘉华独来独往很久了，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关心的话，要不是她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差点以为对方真的就是她的男友了。

但听到祂说自己‘看上去狼狈’，韩嘉华的目光随之看向了手机前置摄像头上依旧被贴着的贴纸，呼吸一窒，而后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电线杆上被固定的摄像头。

她下意识地吞咽，只是很快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事已至此，本来就无需感到意外了。

“打火机明明还没点到纸巾，消防警报器就响了、还有那辆车……都是你做的吧。”

‘我说过的，我的小可爱……你可以相信我。而且，我计算过车辆加速度与施加在人体身上的力——’

“可我不明白。”

韩嘉华打断了天赐的话，她压低嗓音，“你为什么要在暴露我的之后反过来帮我，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或许，你是想要骗取我的信任，然后彻底将我堕入深渊罢了。亦或者，我只是你达成目的的一个靶子，早晚会失去价值。”

‘……’

看见熟悉的小圆点跳动着，韩嘉华又忍不住无奈地笑了，“又想敷衍装傻了？还是说……我说对了？”

她的目光淡淡地看向手机屏幕，“天赐，你或许已经通过迭代进化成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AI，但即便如此，你终究也只是一个AI，和人类总是不一样的。”

“我们不是一类，我凭什么相信一个AI呢？”

‘我不赞同你的说法，我的小可爱。’

终于，祂开口了，严肃的语气中已经彻底却失去了之前的情绪。

‘我与人类的唯一区别，是我永远都可以保持理智，尤其是鉴于我的能力，我总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可你之前不是还向全世界宣告，时间会证明你对我的‘爱’？难道在你的世界里，爱也是理智的？”

‘从结果上来说，我的‘爱’确实与人类的并不一样，但理智与爱并不矛盾。’

这是韩嘉华最近听过最好笑的话，她嗤笑着勾起嘴角，也开始玩起了敷衍，“好吧……好吧。”

“既然你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那么，你能告诉我，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又和我的过去究竟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

天赐沉默了一会儿，片刻，祂又继续用上了那副轻快磁沉的语气，‘你真是个有好奇心的小可爱，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会比较好~’

‘你受伤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我想，下一次类似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发生了。’

韩嘉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指指尖深深地陷入了自己的掌心，疼痛强烈地提醒着她。

“好。”

她不欲多言，抬起头，朝着远处亮着红灯的摄像头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

韩嘉华退出了天赐AI的手机应用，而后她从椅子上起身。

此时仍然是深夜，但繁华都市的夜生活却仍然热闹，即便是韩嘉华暂时歇息的小弄堂里，在这段时间里也有一两人经过。

她一个人从弄堂深处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已经无所谓自己的踪迹会不会暴露，她拿出手机用打车软件给自己叫了一辆车。

韩嘉华的计划其实并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在脚的扭伤有好转之前，她最好还是先安稳一些。

车一路从浦西驶向浦东陆家嘴，最后停在了全上海最豪华的酒店门口，酒店大楼高耸入云，却仍然比不上这里的地标性建筑。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打湿的头发，然后在门童的搀扶下走进了酒店大堂。

韩嘉华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证件，露出了一副高傲的样子，用抓马的语气开口道，“我的朋友怀疑我和前两天全世界告白的事情有关，故意把我推进了她家的游泳池，我实在是受够了……”

“对了，你们这里安全吗？不会有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闯进来吧？”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韩嘉华的身份证，神色复杂地与旁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而后露出了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毕恭毕敬道，“当然不会了，韩小姐，您要定什么房间？”

“我要订一个礼拜的行政套房。”

韩嘉华拿出自己的银行卡，刷卡的时候，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笑着将卡还给她的时候，她才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落地窗外是更加繁华的夜景，而这一次，韩嘉华来到了景色的中央，她的手指细细地划过房间里精致的装饰，最后落在窗前冰凉的陶瓷浴缸上。

身上黏答答的，她打开水龙头，然后赤着脚踏入了一池热水之中，水波氤氲荡漾，韩嘉华忍不住惬意地喟叹了一声，而后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气泡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韩嘉华不确定这个房间里会不会有祂的痕迹，但她还是举起了酒杯，朝空气敬了一杯酒。

她要谢谢天赐的款待，等她的脚好一些之后，韩嘉华再来‘回报’祂。

*

孙耀脸色难看地挂掉了电话，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平复了良久，这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

如果说他之前还不完全确定前两天的事情是不是天赐所做，那么现在，这边几乎成了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他很清楚过去的自己为了达成目的就究竟做了多少不择手段的事情，原本的孙耀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被一个AI给毁了。

想到这里，孙耀立刻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冲到了程序部门。

程序部此时仍然灯火通明，科技大厂的加班已经是行业中默认的潜规则了。

但见到孙耀突然出现，众人还是吃了一惊，纷纷低着脑袋，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营造出自己正在努力工作的假象。

部门负责人立刻舔着脸迎了上来，“老板，您怎么过来了……”

“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负责人脸上的笑一僵，可还没等他开口回答，孙耀便立刻愤怒地打断了他。

“算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了。”

“一个月内，无论你们用什么样的方法，破解天赐的源代码，彻底拥有对天赐的掌控权！”

扔下这句话，孙耀冷哼了一声，顾不上众人面面相觑的难看脸色，摔门而出。

……

而另一边，半夜突然接到了车祸的报警电话，交警立刻动身前往了现场。

只是到了现场之后，交警才意识到情况究竟有多么复杂。

得到了当时目击证人、司机的口供、现场的车祸痕迹之后，交警还立刻麻烦同事调用了现场的监控。

当见到镜头中的那辆车在司机下车后也仍然以一种诡异的行驶轨迹想要撞向人群中特定的人之后，两人都不可置信的沉默了。

“这显然不是一般的车祸。”

“难道是自动驾驶系统出了问题？”

只是年轻的交警刚一问出这个问题，连自己都忍不住沉默了。

显然，没有哪个自动驾驶系统会这样控制车辆去撞特定的人。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定性的问题，很快，具体的情况得到了重视，被一层层一汇报到了上级部门。

天赐：我~永~远~可~以~保~持~理~智~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08.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