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弈没有把生父的事情告诉许盛。
一来是不想多一个人担心,二来,高考在即,许盛要全身心投入备考。
不能让这些琐事分走他的注意力。
沈修弈为了不让许盛担心,顺便多点时间辅导功课,把很多兼职都退掉了。
至于沈成化那边,沈修弈和许盛在一起的时候,就拉黑他。
等许盛不在旁边,想起来就放出来。
他接电话的频率一低,沈成化电话也少了。
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了几天,沈修弈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
刘毓纷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小弈,你快回来,吴大光要打死我!”
“妈,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沈修弈一边打电话,一边脱下围裙请同事帮忙请假,忙不停跑出店里拦了辆出租车。
电话里,刘毓纷还在颠三倒四说着情况。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那个杀千刀的沈成化,把事情捅到吴大光那里,现在吴大光说我给他戴绿帽子,要打死我!”
“妈你先别哭,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还有吴大光。”
“我在家,我和小飞在房间里,门锁着……吴大光……啊!”
电话那边传来“砰——”的一声,把母子俩吓得尖叫起来。
“他在踹门,他在踹门,他要杀了我!”
“妈,您先冷静下来,把房间里的衣柜推过去堵门,还有书桌也推过去,人坐在上面,那么重他踹不开的。”
“好……好……”
刘毓纷一一照做了。
吴大光踹门的力气越来越小,他踹累了,干脆站在外面用剩下的力气骂人。
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电话那头的刘毓纷和吴飞越一直在哭,各种哭声骂声交杂。
沈修弈听不下去了,静静挂断电话。
沈修弈赶到时,吴大光正拿着菜刀在砍门。
他握着路上捡的铁管冲上去,抡圆了力气抽在吴大光手腕上。
吴大光吃痛,刀被扔在地上,他抱着受伤的手疼得嗷嗷直叫。
沈修弈立刻踢开刀,趁热打铁,几棍子打在吴大光手脚关节上,打得吴大光失去反抗能力。
吴大光看清来人,被打得满地打滚还要叫骂:“你个杀千刀的小杂种,你敢打老子,我艹你十八代祖宗……”
沈修弈冷冷看他一眼,从他身上跨过,敲响房门。
“妈,我来了,开门吧。”
“小弈!”
“哥哥!”
房间里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一会儿,门打开了。
刘毓纷和吴飞越都被打得鼻青脸肿。
刘毓纷的伤势看起来更严重,额头被打破,血顺着伤口一直流到衣服上,蹭得浑身是血。
沈修弈顿时怒火中烧,又往吴大光肚子上补了几脚。
“你敢对我妈动手,就要承担同样的后果,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沈修弈拉着母亲和弟弟走出家门。
他带母亲和弟弟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万幸都是皮外伤,擦点药慢慢恢复就好。
等刘毓纷缓过劲来,沈修弈才开始细细询问。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大光怎么会知道的?”
刘毓纷又开始“呜呜”哭出声来:“你爸他,他找去吴大光车队,说了他在家里住过几天的事,还把我最近给他钱的事也说了,吴大光就气冲冲跑回来打我……”
沈修弈拧眉:“他为什么突然跑去找吴大光?”
刘毓纷摇头:“我不知道,上次他要钱我也给了。”
既然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把把柄扔掉?
就像绑匪还能拿更多赎金,倒先把人质杀了,还要昭告天下,很不合理。
沈修弈已经无暇去追究沈成化的行为动机,眼下还有一堆麻烦要收拾。
“妈,您先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先带你们找个酒店住。”
“今晚不回去住吗?”刘毓纷问道。
沈修弈眉头拧得更深了,“回哪里去?今天这种情况,您还想回哪里去?”
“唉,就说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怎么能跟吴大光动手呢?把事情闹僵了,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要是真的离婚了,我和小飞可怎么办……”
刘毓纷叹了口气,低下头嘀嘀咕咕,像是在自言自语,音量却保持得刚刚好,保证每个字都能沈修弈的耳朵里。
沈修弈顿时愣在原地。
他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后只能抿抿唇,长呼一口气。
在医院检查完,沈修弈又马不停蹄地带两人找酒店,买洗漱用品换洗衣物。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时间已经是深夜。
学校宿舍早就锁门了,这个时间许盛也睡了。
也许是太过劳累,沈修弈站在深夜的街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手机忽然震动两下,是许盛发来短信。
【睡着了吗?】
【还没有。】
信息刚发出,电话就打来了。
“还在医院吗?你弟弟情况怎么样?”许盛压着声音问。
沈修弈今晚没去自习室,跟许盛只说是吴飞越旧病复发,其他的没透露。
“没在医院了,他没事。”
“那你回学校没?”
“还没。”
“今晚回家住吗?”
沈修弈不说话了。
他不想骗许盛,又不想让他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许盛没听到回答,大概心里就有数了。
“你来我这儿吧,我骑车过去接你。”
“没事,我打个车。”
“现在能打到车?”
沈修弈又没话说了。
他没再拒绝,只嘱咐道:“那你开夜路要小心,慢点开。”
“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车技,稳当的嘞。”
沈修弈已经能听到那边电梯到楼层的声音。
许盛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就在准备出门了。
挂了电话,他独自坐在街边长椅上等。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不知名的小飞虫绕着路灯鼓动翅膀。
初夏的晚风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而沈修弈恰好只穿了件短袖。
二十分钟不到,沈修弈就听见摩托车轰鸣声。
他站起身,远远看着那辆哈雷逐渐靠近,飘忽了一天的身体,才终于落地。
“等很久了吧。”
车子停在面前,许盛拿出头盔和一件风衣外套递给他。
“晚上骑车冷,给你带了件外套。”
沈修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许盛,头靠在他肩膀上,汲取属于他的温度。
“怎么了?那峨眉山老表又骂你了?”
许盛管吴大光叫峨眉山老表,说是他又黑又瘦又横,像峨眉山的猴子。
沈修弈摇摇头,说:“就是有点累。”
“他要是骂你你就告诉我,我找人弄他!”
沈修弈笑了笑,点点头:“嗯。”
“快上车吧,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再抱,抱个够。”
“好。”
这一夜,沈修弈一直抱着许盛,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第二天,许盛去上课,沈修弈出门给刘毓纷母子俩租房子。
他找了间合租房,价格便宜,还能短租,就是居住条件比较差,九十平米的房子整整住了四户。
不过这已经是沈修弈能承受范围内最好的了。
刘毓纷收拾东西时一直愁容满面,絮絮叨叨地说吴大光会不会真的跟她离婚,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她一个人带着小光怎么活得下去……
吴飞越还是小孩子,听到这些话,吓得眼泪汪汪。
沈修弈面无表情听着,没有搭话,只专心收拾着屋子。
直到刘毓纷手机铃响,沈修弈才有反应。
“谁打的?”
刘毓纷没什么社交,现在会给她打电话的,除了沈修弈,就是吴大光和沈成化。
“你爸。”刘毓纷拿着手机像拿一块烫手山芋,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接,按免提。”沈修弈替母亲拍板。
电话一接通,沈成化无赖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着啊?在人家家里呆不下了?被人家扫地出门了?我告诉你刘毓纷,这就是背叛老子的下场!”
刘毓纷瞬间情绪失控,对着电话哭喊:“你到底想怎么样?毁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
“我说过了,我要十万,这么长时间你凑不出来,我不得给你点颜色瞧瞧吗?”
“我没钱!我没钱!这些年我没怎么工作,小飞的病又费钱,我之前给你的都是吴大光的钱!现在你把我们搅得不得安生,钱都被吴大光拿回去了,我去哪里给你弄钱去!”
“吴大光是吧?你是说钱都被吴大光拿走了?”
“对!我们母子被他扫地出门了,你满意了吗?”
沈成化突然挂断电话。
“喂?喂?”
刘毓纷哭着扔掉手机泄愤。
沈修弈把手机捡回来,递给她。
“妈,我们报警吧。”
刘毓纷愣住。
“既然吴大光已经知道,你也不用再顾虑那么多。”
“可是……你爸那种亡命之徒,会不会报复咱们?”
沈修弈沉吟片刻,才说:“报警,说不定能把之前被敲诈的钱追回来,也许看在钱的面子上,吴大光不会那么坚决要跟你离婚。”
“这……能行吗?”
沈修弈点点头。
“那好吧。”
离不离婚现在谁说了也不算,沈修弈会这么说,完全是为了说服刘毓纷。
她命都可以不要,只有离婚是坚决不行的。
沈修弈带着刘毓纷去报警,做完笔录,叮嘱她不要再接任何人的电话,才离开。
他没有回学校宿舍,而是直接回许盛的小公寓,倒头就睡。
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压得他快喘不过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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