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富江？！”

高木老师惊呼，双眼不可思议瞪大。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富江已经死掉了。

据他所知，川上富江连追悼会都举办了。死掉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不顾慌忙之中的高木老师，川上富江有些迫不及待转过头，准确看向一个角落，角落处的人并未理会他的目光，全神贯注看着书本。

真是三好学生呢……怜音。

川上富江磨牙想道。

“抱歉，老师。我好像走错教室了呢……”川上富江不上心道歉。

高木一直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反应过来的他盯着富江那美丽的面孔，不顾上课时间，抛下迷茫的同学，把川上富江叫到办公室。

他一定要问清眼前人是谁。

班上有些躁动。

小声的议论声不断从四面八方挤来，压迫着水无怜音耳蜗。

刚刚……是有人在看他吗？后知后觉的水无怜音反应过来，黑色瞳孔中盏满些许疑惑。

是错觉吧。

他看看空无一人的讲台，又看看蠢蠢欲动的同学们，最后选择趴着桌子，偷偷摸摸掏出自己手机，打开专门为植物开的专属相册，欣赏起自己拍的植物来。

相册最前面赫然是川上富江。

从拳头大小缓慢长大成一个巴掌大。水无怜音不断放大放大，仔细查看富江狰狞生长的血丝以及越来越明显的头部。

黑炭般的墨发、细腻白皙的皮肤还有那双闭目下方的泪痣，越发显眼。

人形植物吗？

水无怜音想。

从他进入这个校园开始，他就有观察到这个校园生长的植物都格外有趣。遍地生长的眼球花和人头气球树，简直成为了这男校的标志。

话说，这张脸有些眼熟。

水无怜音思考。

思考半天，水无怜音悟了。

这一定是因为这张脸是大众脸。

办公室。

高木老师坐在转椅上，手上紧握着钢笔，笔尖深深戳进手心。

高木老师看着眼前微笑的少年，沉声质问：“你是不是川上富江的双胞胎姐妹？”要不然为什么会和死去的川上富江一模一样？

“老师？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

“我们当初在狐仙山的谈话，你忘记了吗？”川上富江手捂着嘴巴，弯起眼睛，嘲讽笑了起来。

一提到谈话，高木老师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恨不得将眼前的川上富江再次解剖一次。

他百分百确定，眼前的人是川上富江。在转学前的那段双手满是鲜血的时间，从来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切发生的。

这一事实给他造成极大的冲击。

他手中的钢笔，“嗒”一声掉落在原地，眼前的视野不断摇晃变化着高度，最后视线落在地板上。

“快来人啊！高木老师晕倒了。”

办公室传出惊呼声。

“你听说了吗？新来的高木老师在见到转学生的第一面就他打晕了。”

“不是不是，是转学生长的太好看了，直接迷晕高木老师。”

“他到底有多好看啊？”

越来越离谱的谣言不断传入水无怜音耳中，水无怜音左耳进右耳出，并未放在心中。

“快看快看。富江来了。”

嘈杂声震耳欲聋，这并未是水无怜音抬起头的原因，让他抬起头的是那句话中的“富江”。

水无怜音有些好奇看去，走过来的是被众人围在一起的转学生富江。人头拥挤，水无怜音只能透过人头空开的缝隙瞥一眼富江。

不知为何，在看清富江侧脸的那一刻，富江若有所察转过来，脸上带着微笑，泪痣格外耀眼。

侧身而过的瞬间，水无怜音不禁感叹：名为“富江”的人长的也格外相似。果然，好看的人就是会长的格外像。

从那以后几天，水无怜音不断与转学生富江擦肩而过，水无怜音对此视若无睹，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植物。

半夜。

正是众人熟睡时刻，万籁俱寂。

水无怜音却毫无困意，一人独坐在窗边，与众多植物相陪伴，翻开他专门要求母亲寄来的相册。

相册里面是他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不可避免的，身为他竹马的川上富江自然也在其中。

据他母亲所说，他们俩的相册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五十。从出生到六岁出车祸之前他们俩的相册一模一样。

水无怜音是对川上富江好奇，但也不至于专门向对方父母借来川上富江的相册。

对面的噪音又开始了。

“小伙子，小伙子。”对面邻居仍旧不肯放弃，“你不回答我就要亲自过来邀请你了哦。”

水无怜音有尝试过录音或者拍视频，试图向宿舍阿姨证明对面邻居确实吵到他。诡异的是，录音里面只有一段没有人声的滋滋电流声，视频里面也满是浓到看不清一点的黑暗。

见证明失败，水无怜音也不再挣扎，仍由邻居继续骚扰他。

水无怜音垂眸，看向相册第一页。

这是他刚刚出生的时候拍的。

二个皱巴巴的婴儿紧紧窝在一起，一个婴儿哭的满脸通红，另外一个婴儿则是用手贴着哭泣婴儿的脸上，似乎在安慰。

据母亲所说，他与川上富江从出生开始就很有缘。二人母亲在同一间病房，进产房也是同一时间，只不过川上富江比他早出生三分钟。

水无怜音之前听母亲讲过，他一出生就一直在哭泣，是川上富江用手安慰了他。水无怜音看着照片，诡异冒出一个想法，他觉得……川上富江并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嫌弃他哭泣太大声吵到他，所以给了水无怜音一巴掌。

这个想法来的突然又笃定。

就像是他十分清楚川上富江的性格一样。

奇怪……

不等水无怜音多想，一阵敲击声吸引水无怜音的注意力。这敲击声并不是从窗户传过来，似乎…是从墙壁传来。

“小音……小音。”植物富江在呼喊着他。水无怜音低头，看向植物富江，安慰似的轻轻拍打他的头。

是的，水无怜音给他捡来的新型植物取名为“富江”。在水无怜音眼中，好看的人都长一个样。那么，与死去的富江和转学生富江都长的一样好看的植物，叫“富江”更是正常不过。

植物富江在他的照顾下，生长的十分良好。这对水无怜音来说，无异是莫大的鼓励。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个养活的植物。

水无怜音是养过许多植物不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植物杀手。

只要在他手下，没有植物能够撑过三天。水无怜音很是疑惑，明明他每一步都按照资料上面的来，但是植物都无一例外枯萎了。

水无怜音仔细端详着植物富江。

植物富江的头部已经成型，脸上的五官尚未成型。二个黑洞洞的眼眶正无声盯着他，歪歪扭扭的嘴巴不断张张合合，呼唤着：“小音……小音……”

水无怜音熟练应了声，起身，寻找房间里面传来的敲击声。水无怜音刚刚迈开没有几步，植物富江不满，呼叫着他。

“小音……小音……好疼。”

无奈之下，水无怜音只好抱着植物，在房间中寻找。水无怜音跟着声源来到他与隔壁宿舍的墙壁上，这墙壁被人用电钻钻出一个洞，正有人不断用手试探这洞大小是否合适。

水无怜音半蹲身，抱着植物富江靠近那被钻出来的洞。隔壁的偷窥的男同学对这大小十分满意，迫不及待用眼珠子靠近这洞口，想要偷窥水无怜音的一举一动。

不曾想，他眼前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召唤他。

他眼前渐渐出现一男孩。

墨发泪痣，正对他微笑。

仅仅是站在那里微笑，便足以诱惑人。男同学呢喃出声，试图跟他交谈。

“宿管阿姨，就是他，在偷窥我。”水无怜音带着宿管阿姨来到墙壁前，宿管阿姨透着洞看过去，对上的一痴呆的眼珠子。

这可不得了。

宿管阿姨毫不客气掏出一圆珠笔，按下笔尖，对着那脆弱的瞳孔戳进去。

“啊——”隔壁的男同学清醒过来，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眼睛跌倒在地。

“山本同学，你为什么要偷窥水无同学？”宿管阿姨抽出带血的圆珠笔，带着一脸平静的水无怜音来到山本宿舍门口。

面对宿管阿姨的质问，山本嘴硬，“这可不是阿姨你弄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心的。”

“我今天写作业的时候，不小心把笔尖戳进眼睛里。”

面对死也不招供的山本，宿管阿姨也没招，只能警告一番。

“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丢在人头气球树下。”听到这话，山本不免瑟缩。

水无怜音本以为山本会老实，不曾想，山本越来越过分，墙壁上的洞口越来越多，水无怜音掏出手机录下山本破坏墙壁的证据，点击发送。

宿管阿姨很快就回了一个恼火的表情包。她气势汹汹来到山本宿舍面前，对着装傻的山本展示视频，要求山本赔偿金额。

山本：“……”

赔偿完金额之后，宿管揪起山本同学头发，将人拖在地上往外走。宿管阿姨行走速度很快，走的时候不断抱怨：“臭小子，谁让你破坏墙壁了。不知道这影响我的奖金吗？”

山本同学表情扭曲，不断反驳。

水无怜音站在山本宿舍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二人，贴心地为山本同学关上宿舍门，回到自己宿舍。

水无怜音并不好奇山本同学的后续，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人头气球树会对大家产生何种影响。

他没有这种所谓的好奇心。

好奇心只会带来不必要的后果。

处理完这件事，时间也渐渐来到早上。对面邻居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一切重归于平静。

水无怜音抱着植物富江，坐在窗户下，卷缩着身子，眼皮子不断打架，昏昏欲睡。

突然，一声尖叫声响彻天际。

“啊———”

“有人死了！”

山本同学来自伊藤润二的《无街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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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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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富江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