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小区的人们已经酣睡。酒吧里,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群人坐在包间里喝酒聊天,时不时还搂着自己的伴亲两口。酒过三巡后,话题的中心渐渐向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靠拢。
“魏哥,这两天哥们儿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坐在魏承延旁边的是他的损友郭辰,这家伙表面上是个纨绔子弟,实际上也是。
因为好吃,放着偌大的家业不继承,跑到外面开了一家餐厅,经常天南海北地去倒腾上好的食材,和当地构建供销关系,看上去还挺敬业,实则是为了满足自己“老饕不出门,便吃天下菜”的野心。
他昨天人还在云南,跟着当地老农上山捡菌子,听说这么炸裂的消息后,立刻乘早班飞机赶了回来,就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消息,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八卦的本事。
“什么事?”魏承延喝了口酒,明知故问。
“魏哥,这你就不地道了,哥们都打听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藏着掖着?听说你渣了个女人,还让人家生了孩子,那女人的兄弟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了?”郭辰一脸好奇,他记得他哥们高调出柜了的,怎么又改喜欢女人了。
魏承延嗤笑一声,谣言就是这么离谱,这里面除了孩子和男人之外,没有一句真话,谁信谁脑瘫。
郭·脑瘫·辰提醒道:“魏哥,你做鉴定了吗?得确定是你的种才行,就算咱们有钱,也不能当活王八养别人的孩子。”他义愤填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别胡说!”男人对这种事都忌讳,魏承延听他这么说,顿时一脸不悦。
郭辰却会错了意,以为魏承延否认的是抱孩子认亲这件事,顿时往后一靠,扫兴地说:“散了散了,魏哥刚才说了,根本没这回事。我就说,我哥们喜欢男的。怎么会有孩子?除非这世上有能生孩子的男人,不然我魏哥不可能有孩子。”
其他人也都一副失望的表情,亏他们今天还特意组了个局,就想从当事人口中亲耳听到这件事的内幕,谁想到竟然是假的?
其实抱孩子上门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不算稀罕,有钱人家里的污糟事多了,这种只能算小事。但是,当这件事发生在魏承延身上时,就有些稀奇了。
因为他是圈子里第一个光明正大且高调出柜的人。对他们这些从小游戏花丛的人来说,平时玩的伴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但是,一旦涉及到结婚,那必须得是女人,还得是和他们门当户对的女人。这是他们享受了富贵生活后应该付出的代价。身在豪门,不管男女的婚姻,都是长辈手里待价而沽的商品。他们和那些用来延续后代的品种猫狗差别也不大。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他反对这种形式的婚姻,要找也只会和同性结婚,逆天的宣言无异于天外陨石一般,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心上。
长辈们都批判他,认为魏家出了个叛逆的孩子,并且以此警告家里的晚辈,要是敢学他,必然封号销卡一条龙,从此家产是路人。小辈们也觉得他很不理智,男人嘛,玩玩就行,动什么真感情?就算动了真感情,也可以养在外面,反正豪门婚姻,不一大半都是夫妻各过各的吗?
就在大家以为,魏承延他爹会把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冻结他所有的银行卡,让他体会变形计的生活时,魏承延他爹却一声都没吭。不仅如此,还约束了其他魏家人,不许他们给魏承延找不痛快。闹出这么大的事,人家照样还是大权在握的太子爷,地位稳得一批。魏承延却恃宠而骄,独自离开了B市,来到分公司上班。
就这么一个人,竟然也沦为了现实的奴仆,怎么不叫人唏嘘呢?
不过,魏承延还是魏承延,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竟然是假的。爷的青春还没结束。
就在众人要开始下一轮的话题时,魏承延站起来往外走去,临出门时扔下句:“那个孩子,是我的。”
爷青结!
众人面面相觑,静默了大概两三分钟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卧槽声,在这些声音之外,还夹杂着一声我猜对了,都给钱给钱给钱的声音。这些狗日的,竟然还开了赌局!
身处话题中心的魏承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个孩子又不是偷来的,他凭什么不敢承认。
看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去云顶苑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们。但是不去云顶苑的话,又该去哪呢?魏总用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坐在车里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愉快地决定了,就去云顶苑。
……
门被打开的时候,沈安正在客厅里喝水。看见推门而入的魏承延时,他有些错愕。
“魏先生,你回来啦。”他本来想问是不是加班,不过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后,沈安明白了,魏先生是出去喝酒了。
“嗯。”魏承延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还没睡?”
“已经睡了一觉啦,刚刚给沈星星加了个餐,有点渴,出来喝口水。”沈安解释道。
“这样啊,你去休息吧,我坐一会。”魏承延说道。他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撑着额头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空腹喝酒,有点头痛了。
沈安察觉到他有些不舒服,拿起杯子倒了些水递过去:“魏先生,你是头痛了吗?”
“有点,不过不要紧,坐一会就好了。”魏承延道。
“喝了酒头痛的话,可以喝点蜂蜜水缓解。我去给你泡一杯吧?”魏先生是个好人,沈安不能放着他不管。
“那就麻烦你了。”魏承延见他态度坚定,也没有再推辞。
沈安去到厨房,把张阿姨用来腌鸡翅的蜂蜜找了出来,挖了两勺放进杯子里,然后又切了半个柠檬放进去。热水一冲,柠檬蜂蜜水就做好了。
魏承延道了声谢,接过蜂蜜水一口接一口地喝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过于强大,他觉得自己的头痛确实缓解了许多。
“谢谢你,这个挺好喝的,是用了特殊的手法泡的吗?”魏承延说道。
沈安道:“哈哈,好的食材自然是选用最普通的烹饪方式,我就是随便泡的。”
“是吗?”魏承延也笑了,“我的头痛缓解了很多,你去休息吧。”
“那晚安,魏先生。”沈安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往里走去。
“晚安。”
魏承延在心里又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在他的印象里,似乎只有很小的时候,妈妈会和他说晚安。她说晚安的时候,还会顺便亲一亲他的额头。
其实他能够感觉,最开始的时候,妈妈是想要好好维护这个家庭的。她做到了一个妻子能做到的所有,只可惜,老头子是一个事业为重的人,在他的心里,事业永远比家庭更为重要。
妈妈久等他不回,也痛快地放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两年前,他在国外看见了她。彼时的她,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漫步在香榭丽舍的大街上,浑身都散发着幸福的滋味。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像个阴暗的小偷,正在试图窃取别人的幸福。
他就像两人共同放飞的风筝一样,在前面的永远不回头,后面托举的累了也放手了。没人想过,这只风筝之后会随风飞到天上去,还是会随着力量的失去跌落尘埃。
现在,他好像也成为了那个放风筝的人,是一只意外飘到他手里的小风筝。他永远,都不会像那两个人一样,让小风筝变得孤孤单单,无依无靠。他想,沈安也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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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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