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满基地的人就这样丢掉性命，半年来的挣扎轻飘飘的像纸，天灾之下，凡人如蝼蚁。

云行水在亡灵之书出现的同时发现不对，但是太快了，本就朝不保夕生活在末世的人，心中的负面情绪只多不少，根本抵挡不住侵蚀。

灵感低的变成烂肉，灵感高的转化成低级使魔，大多数人则是陷入疯狂。

其中最为特殊的还是男主李闫，本来他是藤树拟人，只有外在像人类，而在污染爆发的一瞬间，他陡然变成由无数藤蔓纠结而成的藤树，藤树外皮发白破裂，流淌出殷红的汁液，两层楼那么高的藤树坍塌萎缩，扭曲着又纠结成黑褐色的人形。

原本在顶端的花苞败了又开，枯萎成薄而弯曲的姿态，层层叠叠的枯萎花瓣汇聚，像是一朵朵在极盛姿态下枯萎的玫瑰，只有花瓣间细细密密的尖刺，昭示它的恐怖。

枯萎的表皮剥落，露出其下的“人”，黑皮白发，眼睛是鲜亮的绿色，硬朗俊美的五官显出极具生命力的野性，腰腹处是大片大片的干枯“玫瑰”图腾，靡丽又危险。

和其他看不出形状的怪物相比，吸收过巫妖血液的李闫，形态无疑更加的高级，与之前徒有其表的拟态人形不同，藤树突破极限，生命层次真正的进化。

云行水反应慢了半拍，基地（即将给他送一大笔晶核的基地）就覆灭了。

造成这一切的触手蛄蛹到他身边，带着邀功以及安抚意味的咕噜声响起，“小幼崽不要不开心啦，我变使魔给你玩～”

还没有加载旧日絮语的云行水没听懂，但不妨碍他警戒。

亡灵之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才是被警戒的那个，在云行水情绪变化的下一秒就像炸毛似的触手狂舞。

云行水以为亡灵之书想要攻击，毫不犹豫地压下心中没来由的亲近，巫力张牙舞爪地攻去。

小幼崽应激，亡灵之书比谁都着急，祂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威胁的可能性，亡灵之书是巫力在旧日支配者尸体上诞生新生命，天生亲近巫妖。

星球内没有危险，亡灵之书只能想到宇宙中有其他的威胁被小幼崽感知到，护崽心切，整本书顿时炸了。

更多的触手从小小的书页中钻出冲向天空，比天空更先遭殃的是基地，房屋倒塌，大地龟裂，精神崩溃的幸存者被大地吞噬。

准备应对强敌的同时，亡灵之书不忘安抚幼崽，“小幼崽不要怕，我拆星核给你吃。”

亡灵之书坚定地维护希尔万事由饿起的理论。

云行水没听懂，他的神情更凝重了，巫力像是泥牛入海，掀不起半分波浪，是强敌。

亡灵之书被云行水的态度感染，凝重地看向宇宙，有强敌？

天色突然阴沉，风雨欲来，雷声滚滚。

星核是星球的生命力源泉，世界意识不能静待事件发展了。

静默立在一边的李闫看向天空，冥冥之中与某个宏大的存在产生共鸣，半人半藤的形态比单纯的藤树拟人有更高的灵感，世界刹那寂静，然后反转。

倒塌的房屋恢复，死人复生，污染褪去，神秘的力量拨动时钟回转，时光长河逆流，星球的时间被拨回亡灵之书进入星球前。

云行水有所察觉，运转巫力推动时间逆流，顺水推舟跟着回到过去，同时还不忘和世界意识一起拔除亡灵之书留下的锚点，确保祂干干净净随着时间回转，连一点记忆都不曾留下。

清晨的阳光洒下，床上的云行水猛地睁开眼睛。

“宇宙果然不安全。”他心有余悸，苟在星球内是正确的，但是他忘记考虑宇宙种来到星球内部的情况了。

没有犹豫，云行水转换位面，来到末世。

一个星球无法逆转整个宇宙的时间，此时正是亡灵之书钻进星球内部的那一秒。

看穿亡灵之书癫公属性的世界意识全力抵抗，祂被卡在将要进入星球的那一秒。

云行水全力以赴，他没有直接现身驱赶亡灵之书，而是将巫力渡给世界意识，他之前就发现了，亡灵之书对巫力的抗性极高……像是同出一源。

难道亡灵之书也是同族？

他的巫力打上去，很难说是攻击还是送菜。

怪不得“巫妖”一族会相互吞噬，原来“巫妖”一族的力量的兼容性这么好。

旧日支配者与巫力的结晶，一心爱崽的亡灵之书被联手排斥出星球。

“好奇怪，这颗星球怎么反应这么大？我又不是只会搞破坏的成年巫妖。”亡灵之书已经忘记自己在星球内部就扬言要掏星核的丰功伟绩。

星球内进不去，亡灵之书扑扇着书页绕球飞行几圈也没找到破绽，祂感到猛烈的焦急感充斥书页。

宇宙里有强敌！祂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又绕了几圈还是钻不进星球内，亡灵之书放弃了，现在祂有比进入星球内更重要的事，祂要先排除宇宙中的威胁。

亡灵之书不记得小巫妖就在星球内，但亡灵之书想要给小巫妖一个安全的环境。

云行水感受不到亡灵之书的苦心，他只觉得如释重负，再次坚定自己在星球内待着的决心，同时将自己所有的气息收敛。

时间逆转，离签订契约的时间还有半天，云行水回到店里，第一件事就是加固小楼，将自己的气息进一步封锁。

系统的信封标志又带上红点，点开就是来自末世位面的小作文。

熟悉的华丽辞藻，云行水忽视大篇幅的彩虹屁，抓住话中的重点。

“那个书？是冲我来的？”云行水茫然。

“如果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世界意识还要感谢我？”云行水脑中快要被问号淹没了，一城的幸存者遇难，污染的印记隐藏在暗处，世界意识却在欢欣鼓舞，这个世界意识祂正常吗？不会也被污染了吧。

秉持着不把问题留到明天的积极态度，云行水像是抓玛丽苏世界意识一样，将末世世界意识抓出来。

“您好，尊敬的云先生。”灰黑色的小球说话也和写信一样风格明显，“我听说曾经孕育您的星球就是这样称呼值得尊敬的男性，希望您不会介意。”

“你好。”云行水回应。

“为什么你说那本书是冲着我来的。”云行水开门见山。

“祂称呼您幼崽，进入内部就直奔您的身边。”末世意识乖巧回答。

“这么说是我连累你了。”云行水挑眉，还真是冲着他来的。

“不不不，请您不要这么说！这是我的荣幸才对，能够有机会接触更高层次的知识（污染），让李闫成为你这样强大存在的使魔，是多少位面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您的慷慨……”

那样强大的存在，是祂这样的乡下小星球无法触及的。

末世意识恨不得当场剖开自己的地核展示忠心，却被见势不妙的云行水打断。

“使魔是什么？”云行水突然意识到，他的传承可能有一点问题。

以为云行水是在考验祂，末世意识连忙说：“使魔是您在尘世的代理者，即您最忠实的奴仆。”

“什么？”云行水觉得这个星球意识被污染了。

末世意识闻言再次发表祂的狗腿小作文，听得云行水一个头两个大，更加的茫然了，感觉问题没有解决还更多了。

“亡灵之书到底是什么？”云行水本来不想暴露他一无所知的事实，但是一直和末世意识绕圈子也没意义。

末世意识滔滔不绝的土味彩虹屁卡壳，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老实回答：“很抱歉，云先生，我其实并不清楚。如您所见，我所在的地理位置并不繁荣，我并没有渠道了解真正宇宙的顶尖存在。”

末世意识能屈能伸，顺势卖惨，然后表忠心。

“在诞生之初，一些意外导致我孕育的智慧生命很难在资源枯竭前，通过科技走出星球，所以才攒能量开启大灾变，希望智慧生命可以进化出离开星球的力量，那位大人留下的知识虽然大部分消弭在时间长河中，但是影响仍在，李闫依旧是您最忠实的奴仆。”末世意识大概是觉得自己成功抱上大腿，语气听着还有点骄傲。

云行水觉得自己和末世意识说不通，他想要知道亡灵之书的身份以及目的，但末世意识好像天然将他们认作一伙的，祂甚至不认为一基地的人死于非命是什么坏事，祂将扭曲灵魂的污染认作知识，将畸变当成进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类的喜怒哀乐不在世界意识的考虑范围内，进化才是祂的目标。

早已不是人类的云行水无法评价这种做法的好坏，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只是一个商人。

末世意识离开，小楼再次陷入平静。

防止再出现什么意外，云行水建议将签订契约的地点改到他的店里，基地方没有异议。

店内的货架被搬空，中间放了一张圆桌，基地的代表陆续入座，其中一个座位空着。

云行水看了看，认出那个代表陆家的炎少没有来，于是问：“陆家没有代表吗？”

坐在离他最近的李闫笑得开朗，“您应该是搞错了，基地从来没有姓陆的家族。”

云行水看向白发黑肤，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却没引起任何奇怪视线的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身上的血都没擦干净，坏狗狗。

现在是完全体的坏狗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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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