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灵力凶猛，金宝尤甚，完全碾压那颗暴躁“板栗”，把他打得节节败退，期间还抽空套上了黄璋扔给他的外套。

不过，外套只能裹住上半身，下半身还是光溜溜的。若是路人看见，只怕还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变态呢。

眼见他们越打越远，直到没入街边的小公园，钱姝扫了眼旁边光着膀子的大汉，嫌弃地问：“你不去帮忙吗？”

黄璋毫无羞愧之心，头发一甩，义正言辞：“他需要我们吗？我们去了只会添麻烦！而且……”他极目远眺，“支援来了！”

“异能局办案，速速撤离！”

“异能局办案，速速撤离！”

……

执法司的广播回荡在长街上空，由远及近。

夜幕垂落，天成墨黑，路灯受了控电者的影响，一条街上均没亮起，若不是倚着晴天的星月光芒皎洁明亮，怕是要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如此相衬，执法司的公车顶上闪动的红蓝光极为刺目。

即使有了支援，钱姝还是放心不下，瞥了眼在那惬意观望执法司支援的黄璋，没再搭理，兀自向金宝方向跑去。

见自己被丢下，黄璋赶忙跟上去，边跑边招手叫唤：“哎哎哎，我又没说不去。”

以天边忽闪的电光为引，俩人一前一后跑入公园，穿过荫蔽的林道，直奔深处的中央水景。

音乐喷泉老旧失修，早就损坏，徒剩一池死水，水面波光粼粼，映着金宝和“板栗”打得难舍难分的倒影。

电光与灵力之光白红交接，似新年的焰火绽放，成了夜晚最为绚烂的风景。

公园里不止有他们。百来米外，还有别人在打斗。层层树林遮挡了另一边的人影，徒见忽明忽暗的异能光芒，以及不时传来的话声。

“罪犯不止一个？”为避免拖金宝后腿，钱姝选了个能看见他但保持了百米距离的位置停下。

黄璋跟来，多出她一步，挡在她前面。

钱姝想，这人还有点残存的良心。

“找到他们时是有俩人，我们这一队负责这个刺头，另外一个我也没见到。”啐了口，黄璋又道：“看来是另一个来汇合了，正好，一网打尽。”

说着，他检查着枪\支，将腕带扣得更紧了些。

准备就绪，就在钱姝以为他终于要去大展拳脚的时候，他僵住了。

那蓄势待发的一步未能迈出去。

钱姝撇过脸，看他。

黄璋面上浮现出几分错愕，那错愕里还掺杂了些许别的情感，钱姝读不懂，只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是另一个罪犯。

与“板栗”那未褪去孩子气的面相不同，新来的青年瘦削单薄，皮相顶好，五官精致，皮肤白得惊人，即使是晚间也能轻易看出他与别人的肤色差，活脱脱一个漫画里走出来的忧郁破碎美少年。

“撤！”那青年喝声向“板栗”下令。

“板栗”意外得乖乖听话，丝毫不恋战，可虽然他意欲收手，金宝却是不肯的，他撤一步，金宝就追上前一步，说是后撤，也不过是把战场拉到了后方。

金宝追着他们继续猛烈攻击，“板栗”勉力应付，完全脱不了身。

青年自己本是能逃，但他见“板栗”被拖住，就回身来帮忙。

这一念之间，便错失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警员越聚越多，几队人马以纵列从四处包抄过来，几乎将俩人团团围住。

逃无可逃。

可预见的，二名罪犯即将落网。

纵使到了此时，黄璋还没出发，那腿宛若灌了铅。

钱姝瞧出端倪，猜测他认识那青年。

不过，做异能外送员有一行规，不该问的不问。

钱姝抿紧唇，按捺住好奇探究的心思。

猝不及防，一声巨响惊现，仿若天崩地裂。

钱姝惊愕望去，原先几人打斗的方向竟发生了巨大爆炸！

红金的火光极度耀目，黑烟升腾，所有人都被巨焰吞没其中。

除了撩起的火星，不见其他！

“金宝！”来不及思考，钱姝纵身跑去。

之前呆若木桩的黄璋此刻终于回过神来，三两步冲到钱姝前面。

火焰腾空又降落，如潮汐涨回，一张巨大的结界网显现出来。

屏障之下，执法司的人都安然无恙。

而挡在众人身前，撑起一片生天的，正是金宝。

红光映照着他，小麦色成了红褐，添了些难以名状的正义之美。他是正义之神，是擎天护卫，身姿挺拔傲人，气质凛然。

钱姝脑中一道灵光闪过，福至心灵：金宝救了执法司这么多警员，执法司不给他颁发个“好市民奖”都说不过去啊！嗯……“好市民奖”有多少奖金来着？1万金？2万金？

结界内执法司的人多被吓得不轻，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余悸，相互扶持，待缓过神后，则是纷纷向金宝投去敬畏崇拜的目光。

金宝，是他们的神！

危险解除，结界散开，黄璋与警员沟通情况，钱姝侧耳靠近偷听了几句。

原来，那“板栗”是人肉炸弹，他引爆了自己，掩护了那肤白的青年撤退。他死了，青年逃了。

听完，钱姝默然叹息。

“板栗”瞧起来也不过是十几岁的模样，若是在寻常人家，应该正是嚣张跋扈的年纪，该是最青春最恣意的时候，却落得这等下场。

想着，她抬起眼，正撞上一双黑沉矜贵的眸子，阴云驱散，她扬起笑脸冲金宝惊喜嚷道：“你居然是兽人！”

话说出口，她忽然想到，金宝是有认知有思想的兽人，那……她在家的那些梦中哭醒的丢脸行径……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怪不得他整日里都是那副对她万般嫌恶的神情，原是把她当做“疯子”。

一时脸颊发热，钱姝忍着尴尬，敛眉质问：“你是兽人怎么都不告知我一声啊？我还以为你是只小兽呢！”

即使化作了人，金宝也没有半点人的温情，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场。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为他的五官落了几笔硬朗意调，令他那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都显得格外生冷。

不说话时已有三分寒意，一开口更是直接冻死人！他说，“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两清了。”

啊？钱姝愕然。

什么清不清的？她根本就没想过救他要索什么恩情好吗！她救他的时候纯粹是看他可怜！

“你这人怎么自说自话呀？你若真要算，那可是算不清的！我还给你买了那么多罐头和生菜呢！”

“生菜”二字一出，金宝眼前一黑，晕了。

钱姝还在絮叨，金宝直直向着她栽倒下来。她赶忙去接，接到的是一只合眼伏睡的豺，以及黄璋那件满是焦糊味的外套。

话声中断，她急切地摸了他的脖颈，呼吸正常，是睡了。

钱姝松了口气，扭头喊了声：“黄璋！”

被人直呼其名，黄璋猛地从发呆中回神，将视线从西南边移到了钱姝身上，皱眉：“居然不喊黄警官了？”

钱姝把脏衣服丢给他：“你穿上吧！”

衣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到黄璋手里，他套上，边扣扣子边走来，用下巴点了点金宝：“死了？”

若不是抱着金宝，钱姝真想扑上去给他一拳，恨恨道：“我要投诉你！”

一听到这等致命招数，黄璋立即讪笑，“呸呸呸，我开玩笑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钱姝：你……童？呸。

搂着金宝，钱姝没好气地说道：“他昏过去了，灵力耗费过多，应该对这个世界也水土不服。其实他之前在我那待了三个月从未显现出人形……”

眼珠一转，她勾起唇角，露出丁点狡诈之意，随后压住语气，百转千回又可怜巴巴：“若不是为了救你，救你们执法司的人，他根本不用承受那么多，他还只是一只小小的豺啊……”

黄璋蹙眉，不认同：“不小啊！”

钱姝：“……”

黄璋拍了拍她肩膀，“先跟哥回执法司，想要什么，你尽管提！”

钱姝心满意足：“这才是人话！”

跟着黄璋，钱姝抱着金宝坐上了执法司的公车，怕金宝冷，她脱了外套裹住他。衣服之间，他双目合闭，脑袋歪着，身体被包裹起来，呼吸渐渐变重。

钱姝在执法司做完笔录后，黄璋对他那句“想要什么，你尽管提”的承诺就绝口不提了，最后是在钱姝的强烈抗议下，才保证会为金宝申请“好市民嘉奖”，但又补充一句，是否能申得上，还要看审批。

钱姝默默在心里记下：黄璋，坏人。

“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吧。”黄璋催促，说罢即引着钱姝往外走。

二人来到电梯旁，等候电梯的间隙，钱姝犹豫后还是问出了憋在心底很久的问题：“白勇是科技部的司长，他能够放心大胆地购买灵液，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研究出来能够消除副作用的试剂了？”

能够消除的副作用的试剂，是所有灵液制作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倘若能够消除副作用，就意味着异能者也可以使用异能灵液，而一个异能者若是能同时拥有多种异能，那岂不是与神无异？

黄璋背后是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从敞开的门可见一派繁忙景象，他唇角含笑地凝视钱姝良久，终是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答，只淡淡回应：“回去吧。”

不能说？钱姝作罢。不说就不说吧。她早晚也能研制出来。

黄璋按亮电梯：“我安排人送你。”

钱姝摇头：“不用了，我得先去一个地方。”她垂目看向怀里的金宝，“把他的事解决了。”

【小剧场】

黄璋：金宝，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异能局执法司：金宝，没有你我们可怎么活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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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