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娃娃屋

吃光的盘子没心情收拾,一群人凑成的桌未散,立即开始商量找出蚊子的线索和减缓蚊子叮包速度的方法。

西装男是带齐全装备的一位玩家,就差把汤臣一品豪宅搬来了。

他在旅行包里翻找,摸出一副荧光色的苍蝇拍,问美美:“这个能防一防吗?虽然是拍苍蝇的,但咬你的蚊子看样子比较大,应该也能拍两下。”

美美晃着羊角辫,抓着苍蝇拍玩了两下,小手一使劲儿,嘎嘣一声撇成了两截。

“不好意思,不太好用呢。”

西装男:“……”

你应该从自身找找问题,谁家的小孩有你这么暴力?

“蚊香呢?这应该有点用吧。死马当活马医吧。”

皮衣哥从西装男的装备中套出一盘蚊香点燃,笨手抠了半天,把蚊香捋散开。

但点了火,还没燃个头,就被美美跳着踩灭了。

美美特好意思地笑,说:“太难闻了。好朋友,还请不要在我的玩具房放臭气哦。”

皮衣哥眯眯眼:“……”

臭气?

我都怀疑你是蚊子了。

封瑫也来凑热闹,迈着矫健的大步子,从犄角旮旯里抽出来一套洁白的连衣裙,丢给美美。

“给你,换上,白色不招蚊子。”

封瑫不是皮衣哥,擅长动用武力让人屈服,而不是让别人动用武力让他屈服。

他不给美美拒绝的机会,一手把美美揪起来,一手捂住美美的嘴,连人带白裙子都给丢进了工具房。

“不换好别想出来。”封瑫拿膝盖顶着门说。

闻珥啃着一牙餐后西瓜,吧唧着嘴问:“白裙子真有用?我知道蚊子喜欢深色,讨厌浅色布的。但在娃娃屋,能叮我的嘴那么大的包的蚊子,会在意一片布吗?”

封瑫:“小笨蛋,你想什么呢,当然是没用啊。只是我看红色连衣裙难受,我难受就特想让别的人难受,为了不让别人难受,我才好心让美美换层皮的。”

听了这段话,只觉得封瑫是个难受的好心人。

而“难受”二字简直是神赐之机遇,闻珥立马一口闷没了西瓜,顺着演上了。

他来了一个厉害的滑铲,把好端端站着的封瑫铲倒下。

他也就势双膝跪地,接住封瑫巨大的绿头套抱着,苦兮兮地深情呼唤着:“为啥难受啊?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你难不成得了不治之症?!口腔溃疡还是痔疮啊?”

好端端遭个踹击,老腰差点闪了,封瑫躺在闻珥怀里,无语住了。

封瑫没有立刻回复,闻珥等不及,发疯大喊:“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封瑫动动扭着的脖子,特有自觉地说:“那个……我有点晕血。怕手一欠儿,把美美怕飞,咱们都完蛋。”

“吓死我了。晕血就是个小毛病。你只要不是变成斗牛,一见红色,就哞哞眸地叫着要顶我,那便还好啦。”

闻珥翻着超大的白眼,两只手比个六竖在脑门上,扮作发狂的老牛晃了两下身子。

封瑫:“……”

我不用变成牛也能顶你。

这话有点太黄了,闻珥不宜,封瑫怕被闻珥削成细薄的人肉片,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开门啊!零!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外面!开门啊!”美美推着门大喊。

封瑫:“啧,你喊个毛啊,门是左右拉的。”

美美语塞:“哦……”

美美换上小白裙走出来时,闻珥和封瑫正联起手来,在工具房门上摆弄着什么。

玩得不亦乐乎,特别童趣,特别有爱,跟娃娃屋特搭。

她仰起头一看,看到他俩给工具房贴了一片半米长的白纸,写着一行黑字:美美专属小黑屋。

“嘿嘿,满意吧?小美。”绿恐龙嘿嘿一笑问。

粉恐龙叉着腰,散发着清爽的西瓜味,乐呵呵地直赞同点头。

美美:“……”

好想送你俩去死哦。

才进两次而已,咋就成她的小黑屋了呢?

*

秃头中年人突然尖叫一声,惊喜地说:“兄弟大姐们,我在生蛆的黑麦面包里发现了一本笔记本。”

这话在娃娃屋引起的轰动,不亚于在大街上见到个光屁股的成年人,是个人都想去凑凑热闹。

三三姐抄着一个苍蝇拍,走过来问:“神奇。贾老弟,你咋想起来去扒蛆虫堆了?”

秃头中年男苦笑,说:“我卖过一段时间的瓜果,熟悉物品的重量。收拾桌上杂物的时候,有一篮子的面包我掂着不太对劲,超了点重量。我觉得可能藏着些什么东西,便没有丢出窗外,放在了一边。零老大喊人端菜一打岔,我忘了,刚才才想起来了,结果一扒拉,弄出了这本笔记本。”

笔记本呈长方形,一块板砖的大小和厚度,粉嘟嘟的颜色,用三层浅白色的气泡膜封住,并没有被蛆虫咬坏。

拿着小棍戳开一层气泡膜,秃头中年男才敢上手撕。

撕了半天没撕动,秃头中年男在好朋友们“和善”的眼神中,默默用了牙咬开。

“呵……呸!”臭烘烘的味,感觉嘴都要成马桶了。

撕完气泡膜,笔记本封面上的“美美日记”,四个狗爬的大字映入眼帘。

他们都被闪了一下眼,觉得这屎臭气真TM的闻对了,甚至是越闻越香。

“欢呼!”

“蚊子线索一定要有啊。”

“美美美美的了。”

“贾四九上大分!”

秃头中年男立大功了,笔记本是美美的日记,绝对是给玩家的游戏提示。

也是真绝了,要不是秃头中年男手如一台秤,察觉出了重量不对头,正常人谁会想到去类似于“屎”里去扒东西啊。

不对,闻珥也扒过,他还是拿筷子扒的,应该是更细致认真才是。

封瑫斜着头套问:“你咋没扒到?小瞎子。”

闻珥解释:“我以为那是硬的屎,不是,硬的黑麦面包。我牙口不好,不想吃太硬的,扫了一眼就让它继续待那了。怎么都奇奇怪怪的看我?哼!再看我,我也不会改,对我的独生嘴好一点没有错。”

闻珥又率真地耸耸肩,“说明还是跟我没缘呗。每一坨屎,都有固定的坑位,如同每一泡尿,都有固定的落地轨道线。”

秃头中年男:“……”

勉为其难当做夸奖好了。

但真的跟屎一样难吃。

*

美美的日记本被摊开,供在了饭桌上,被一群人打着灯围观。

一页页翻开,写有密密麻麻的丑字,记录的都是一些无聊的琐事:

2022年,7月23日 雾

美美今天得到了三个娃娃,长得一模一样哦。

幸好美美没有姐姐妹妹,没有跟美美长得一样的。

美美是最独一无二的。

好棒!

……

2022年9月7日 雾

美美好勤快的,打扫了娃娃屋,发现了好多旧日的玩伴。

原来美美喜欢过那么多的娃娃啊。

嘻嘻,她们都变旧了,只有美美还新新的。

……

2023年1月1日 大雾

美美收到新年礼物了,

一个穿红裙子的娃娃。

美美也穿红裙子。

娃娃的腿锯断一截,脸再剪三只小乌龟,

美美就是最美穿红裙子的啦。

好开心啊。

……

嗯……都是美美通过贬低娃娃,而抬高自己的私人小日记。

没什么意思。

闻珥犀利点评:“小美美,你还挺里外都不是人的。”

美美:“呵,呵,对,我表里如一呢,跟你一点也不一样呢。”

日记中还夹杂着许多张彩色照片,大都是美美私人的生活和工作照。

这就比较有点意思了。

其中有三张照片有图又有字,被三三姐特意挑了出来。

第一张照片,拍的美美穿着艳丽妩媚的裙子,两条小腿还捆着黑丝袜,又老又丑的脸上带着惶恐呆滞的笑意,被两个大娃娃死死地夹在中间。

两个大娃娃其中之一穿着职业的西装套装,另一个穿着干练的连衣裙,像是美美的两个家长。

第一张照片背后,写着一行字,证明这两个大娃娃,的确是美美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又让我当大人,我不想当。

我想哭,妈妈说当完大人才能哭。

我连哭也不想了。

我把脸刮花了,一刀一刀,刮得骨头咔咔作响。

我变得更丑了。”

第二张照片更露骨,拍的是美美画着浓艳的妆,穿着露背的黑纱连衣裙,在柔软的大红床上摆出性感的女性姿势。

但配上那张皱巴巴的老脸,只有让人恶心的份儿。

第二照片背后的文字:

“妈妈让我模仿她的姿势,我努力弓着腰模仿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好丑好丑。

爸爸妈妈却一点都不高兴。

我贴着门缝,听到爸爸妈妈笑嘻嘻地说:她居然叫美美,真是讽刺啊……早知道应该给她取名叫丑丑,或者叫钱钱了。”

最后一张拍的是美美正常穿童装的样子,跟现在的美美没太大区别:

美美踩着成堆的金钱,两手抱着两个小小的娃娃,双目睁得大大的,眺望散去浓雾的外界。

而那外界,是另一座娃娃屋,比她身处的更高、更大、更鲜艳,娃娃更多。

最后一张照片背后的字:

“爸爸妈妈吃完美美之后,该轮到美美吃爸爸妈妈了。

我好高兴,爸爸妈妈变得更好看了呢。”

通过三张照片和几句话,大概能够猜出来美美和爸爸妈妈的关系:

爸爸妈妈为了钱和名,吸着美美的血,把美美塑造成一个用惊爆的照片,博人眼球的小明星。

美美觉得难受,不想干了,就刮花了脸,但没想到更受欢迎了。

爸爸妈妈对美美的讥讽更多,甚至都不拿她当女儿,只把她当成一棵能任意取笑的摇钱树。

美美就在万般痛苦中爆发了,除去了爸爸妈妈啦。

欢喜大结局。

沉默着。

沉默是今晚丑丑的美美。

沉默是今晚钱钱的美美。

秃头中年男偷偷抹泪;西装男和皮衣哥面露尴尬和不解;三三姐、闻珥和封瑫则不太在状态。

三三姐犹如最纯洁的魔鬼,率先发问:“美美妹妹,你的钱呢?有剩下的吗?给我分一沓子行吗?”

美美:“……你也知道那是我的钱,不会给你花的。”

三三姐:“哦,情有可原。”

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闻珥随后,睁着好吃的大眼,问:“你爸爸妈妈好吃吗?有剩下的吗?给我分一口行吗?”

美美:“……你也知道那是我的爸爸妈妈,不会给你吃的。”

闻珥比三三姐厚脸皮,继续追问:“你呢?你好吃吗?你爸爸妈妈怎么说?”

“好苦的。”美美突然擦擦眼,认真严肃道,“爸爸妈妈和美美,吃着都好苦的。”

直播间:

开口鬼:[美美好惨啊,呜呜呜,丑陋的小可怜。我都心疼了。]

风流大少:[大家搁这干啥呢?我都要气笑了,我以为大家都会抱着美美痛哭一场。]

稀饭馒头:[三三不愧是三三,一一不愧是一一。数字姐姐和弟弟,就是跟俺们人类不一样。]

挣钱姐最牛:[卧槽!感觉一丝熟悉。三三姐咋跟俺的挣钱姐那么像,心与神与身都钻钱眼里了。]

挣钱姐的狗:[不会是挣钱姐的,脸长得不一样,而且……三三姐有点傻,挣钱姐可是人狠话不多的啊。]

挣钱姐最牛:[也是。脸能整容,个性太难改变了。挣钱姐,你到底在哪啊!我想你想的都要成牛了。]

……

在闻珥这里,唯有美食和美色不可辜负。

而美美全都没有。

闻珥动容了,哭唧唧地喊:“好可怜的宝宝,居然是苦的。苦味我超讨厌的。呜呜,美美,你好可怜。”

美美忍耐住郁气,问:“你可怜我,只是因为苦味吗?”

“当然不是了。还有你的脸被你刮花了啊,比皱纹还深的伤疤,好丑啊,要吐了……你更可怜了啊。我原先还在心里嘲笑你来着,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然后闻珥擦擦眼泪,扑抱住美美,想亲一口她的大脑门,但还是被丑算了。

他说:“我从小到大长都好看,小时候被人夸年画小娃娃,长大了被人夸年画大娃娃,江湖人称人间小天死。”

“让本天死来爱你。没事的,宝宝,你已经很棒了。不要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了,小女孩熬成老女孩本身就很难过了。对了,你是不是快死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你终于要飞升天堂了。”

闻珥演技大爆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比他自己死了,哭得还得劲儿。

秃头中年男比较感性,被闻珥撒泼式的演技所感染。

他更是真的被美美的遭遇触动到了,翻着美美日记,看着丑丑的照片,抽抽噎噎不止。

美美被烦的头疼,粗声粗气地安慰:“哎……老小孩,告诉你吧,老娘生下来就是这样。”

闻珥不太懂地问:“生下来就怎么样?”

“生下来就长这么丑!跟你一生下来就长得像年画娃娃一样。”美美甩着胳膊狂喊。

气死个人了!

非逼着她说出来!

闻珥:“……哦……”

好丢人啊好丢人,好丢人啊好丢人。

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他还是觉得好丢人。

最后,闻珥破罐子破摔,笑意上眉梢,对美美道谢:“多谢夸奖。我就是好看的人见人夸呢。”

“一次直播就是一场戏,不止玩家是参与者,怪物们也是参与者。呼——”

封瑫故作老汉抽烟,老生老气道:“一切都是人设。宝贝珥,你清醒一点,美美日记是骗人的,美美的童年比任何人都幸福,因为她根本没有爸爸妈妈。嘎嘎嘎……”

封瑫说得一点没错,从直播间飙升的打赏来看,这一场纯属是美美在加戏。

闻珥捏着尖下巴沉思道:“小绿,你的一席话,蕴含一丝哲理,适合让我叫你一声爹。”

封瑫:“小粉,想叫你就叫,不用客气。”

闻珥深以为然点点头,一张口,脆亮地喊:“儿子。”

封瑫:“……”

卦别变的太快。

容易闪掉脑袋。

尤其你的脑袋还这么可爱。

三三姐拍拍脸颊,清醒清醒,说:“戏演够了,诸位,可以继续了吗?”

三三姐现在觉得她比带一群幼儿园小孩还累。

两个调皮孩子的惹事能力,赛过一火车乖宝宝。

虽然她也是捣乱的一员,但不妨碍她厌烦别的人类。

“可以了!”闻珥和封瑫异口同声道。

笃……

三三姐敲了下桌子,说:“美美日记里的爸爸妈妈,完全是吸血的蚂蟥,也可以说是吸血的——蚊子。说不定,他俩就是本次任务中,要拍死的蚊子……”

眼镜男推推眼镜,主动接话:“所以,下一步是找出来爸爸妈妈。”

三三姐瞥了眼眼镜男,嘲讽道:“别以为你很懂我,四眼狗,人与狗从来都不能相提并论,尤其你还是狗中低级异类。下一步不是找出爸爸妈妈,而是……”

眼镜男以为他错在用词方面了,严谨些再接话:“找出来美美的爸爸妈妈。”

三三姐不理会这条四眼狗,越理会他肯定越嘚瑟。

三三姐果断说:“而是继续翻日记本。”

眼镜男:“……”

女人的心思莫要猜。

猜到最后你只会发现自己是小丑。

而且是脱离了人籍的狗中小丑。

闻珥偷偷笑话,捂住嘴巴说:“嘻,比我还丢脸的出现了。”

封瑫嘴毒道:“小可爱,跟条狗对比,好像不是一件多光荣的事吧。”

闻珥和眼镜男:“……”

想把他的嘴给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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