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珥还是有事业心的,不全然是傻不愣登的恋爱脑。
正巧,老女孩正坐在第一层的窗边,哼着跑调的儿歌,用鲜血给红发洋娃娃洗头。
“咔嚓,一颗头掉了,咔嚓咔嚓,两颗头掉了……”
为了套出些蚊子的秘密,闻珥壮壮胆,鬼鬼祟祟地凑上去问:“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啊?多大了?照顾这么大的娃娃屋,可真能干啊。”
老女孩笑不露齿,乌黑的舌头搅动着,兴高采烈地说:“我叫美美,八岁半了,叔叔呢?”
闻珥一脸真诚道:“哥哥是个二十年的老妖怪了,嘿嘿,已经二十有五了。”
美美翻了个白眼,老脸带了点期待说:“哦,那确实是老的快死了。叔叔叫什么名字呢?”
闻珥淡笑道:“哥哥叫……”
“我的宝!”
封瑫突然尖声叫,打断了闻珥的话。
美美吓得把洋娃娃的头按进了鲜血盆里。
美美:“……”
你神经病啊你,突然叫吓死个人了,想吓人去别的地方好吗?
这里是我的吓人主场!
咕噜咕噜,洋娃娃挣扎着,鲜血里冒起一阵密密麻麻的泡。
闻珥的脸蛋泛着红光,朝封瑫奔跑,超土回答:“我的爱!你的宝在这呢!”
封瑫嫌弃地啧了声,胳膊伸着,把狂冲扑来的闻珥按住肩膀定住。
没松开闻珥,封瑫曲着一条长腿,并浅浅抱住闻珥,悄声说:“别说真名,遇到黑舌头的,都别说真名。”
磁性的声音炸响在耳边,抓得耳朵眼痒酥酥的。
真“珥”朵要怀孕了。
闻珥还嗅到了淡淡烟味和清冽的香气,挺骚的,又挺纯的,还有……黑麦面包的香味!
肚子咕咕叫了叫。
坏事了,又饿了。
闻珥面色不太正常地更红了,动动小耳朵,低声问:“为什么不能说啊?”
封瑫抖了抖曲着的长腿,说:“黑舌头喊你的名字,会影响你的财运,你也不想变成小乞丐吧?”
“想的!那样你就能养我啦。你也想的吧。”
闻珥一脸暧昧地说,眼睛亮亮地望着“绝美”的恐龙头套。
任是谁也看不出来,他和封瑫才认识不到六个小时。
封瑫:“……”
第一次感觉跟个人交流这么费事。
你咋油盐不进呢,是忘记给你削皮了吗?
被撂到一边的美美,成功把洋娃娃用血淹死了。
她难过地干嚎了两嗓子,把洋娃娃三扭断、拆解,眼不见,心不烦,扔出了窗外。
美美把洋娃娃死了的气都撒在这两人身上,恶毒地盯了眼闻珥,喊:“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闻珥顺了封瑫的劝解,指着胸前的数字牌子,自豪介绍:“我叫超级1。”
好土。
超假。
美美抽搐着眼袋,指着封瑫问:“那他呢?”
美美也没看出来,闻珥和封瑫认识的时间短暂。
看两人屎味相投的样子,她还以为这是一对又臭又硬的伴侣。
她想着从闻珥口中套出封瑫的名字,但她没想到闻珥也还不知道封瑫的名字。
闻珥绝对是超级组cp小能手!
封瑫也是最强配合的戏精。
演得像真的一样,能把所有人都骗了。
“零宝宝啦。”闻珥羞涩地叫,拿小猪佩奇轻轻撞了下封瑫硬邦邦的的胸膛。
噗——
零宝宝、零宝宝……封瑫满脑海都飘着这三个字。
零宝宝?
号码是0,不代表真是零!
何况,他个大老爷们,怎么也不可能是个宝宝吧?
封瑫:“……”
想杀人了。
挫骨扬灰的那种。
直播间:
满屏哈哈哈的笑。
来自陌生人对封瑫的无情嘲笑。
*
没在俩傻雕身上耽搁太久,美美看了看越来越黑的天色。
“天快黑了。”
的确是快黑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闻珥唯一比较担心三三姐。
他不想三三姐死,也就是他想的被淘汰。
趁着还有点时间,闻珥终于有点良心地想到:他是能帮帮三三姐的。
但等他领着封瑫,去到三三姐那层一看,什么话都不用说了,直接给三三姐竖了个大拇指。
牛!
三三姐是个天才,做法属实牛逼。
她不管好坏,把所有的娃娃都丢了出去,直接清空三百多平方的娃娃屋!
真正的极简主义者!
美美只说收拾娃娃屋,把损坏的娃娃丢出去,而人和人对损坏的认知标准不同。
在三三姐这里,她看掉一根头发都是损坏!
谁也不能说三三姐不对。
并且,三三姐考虑周到,手边还放了一把斧子,哪个娃娃过于完好,她就给抡上一斧子。
“你才是真的零。”封瑫对三三姐说。
累得快死的三三姐歇了口气,瞥了封瑫一眼,问:“什么零?”
“清零。”
三三姐:“……”
想把碍眼的两个人也给清零了。
“无关人员死一边去。”三三姐淡淡说。
看两人傻不愣登地没走,三三姐又说:“我不介意抽空帮你们去死。”
两人手拉着手,火速逃开。
上一层的护士服小姐则疯了。
她是第一次来,不像三三姐这么老辣。
她如同大海捞针一样,寻找着损坏的娃娃。
更可怕的是,护士服小姐这层的娃娃都是超巨大娃娃,一个二个比三个她还重。
她一看到就绝望了,也没心思去想三三姐那样,去寻找推车协助。
天黑了,雾气如实体,充斥着娃娃屋之外,把人死死封住,呼吸都难以喘出。
“天空漆黑黑了,太阳公公落山了,宝宝要睡觉了……”
突然,美美甜亮的歌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钻得人的心凉飕飕的。
唰!
乌漆嘛黑的娃娃屋亮灯了。
惨白的灯光,照得娃娃们鲜亮的衣服像湿了一样。
灯的线痕很重,细细的灯丝如银白的蛛网,锁困着每个人,不管是有生命的,还是无生命的。
美美发布命令:“朋友们,时间到了。我不想挨个去找,好累的。请朋友们都来第一层集合啦。”
一群人阴沉着脸,鱼贯而入,在一层聚合,如同登上断头台。
三三姐和护士服小姐累得狂喘气。
寸头少年和独眼老头面色不太好看,他俩都没有完成。
绿毛精神小伙和皮衣哥的表情最自信,除了闻珥跟封瑫外,就属他俩的活最轻松。
其余人的状况大差不差,都是一脸的凝重。
美美望了望十二个人,叹息地说:“天黑了呢……”
“不不不!”
护士服小姐一听天黑了,如同遇到了魔咒袭击,突然绷不住了,崩溃大哭。
全场只有她剩下的最多,只把损坏的娃娃丢出去一半。
护士服小姐跪倒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着:“我不想来这里,我不想来这里……”
皮衣哥头疼地摇头,怒骂:“卧槽!小姐,你自愿来的,这个时候要死要活,搞什么啊?!”
“不是我要来的,不是我要来的……”
护士服小姐吓得六神无助,哭得妆都花了,眼睫毛下蜿蜒两道黑痕。
护士小姐:“我是被推下来的!啊啊啊啊!我是被男朋友推下楼的!二十楼、二十楼,我是被他从二十楼推下来的!”
“什么……意思?”皮衣哥有些吃惊地问。
“男朋友要杀我,他要杀我啊……他把我从二十楼推下来了,我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来了这里。”
“我不想来这里啊,我不想来这里!”护士小姐吓得手舞足蹈,又是哭又是笑的……
直播间:
花裤衩的春天:[终于对味儿了。]
聪明的休总:[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花裤衩的春天——送出一条幽灵船!
白亮亮的屁股——送出三颗骷髅头!
……
护士服小姐是真护士。
快到午饭时间,她被男朋友约到一座老旧高楼的二十层,无摄像头,也无多少行人,四周空旷。
正说这话时,男朋友亲昵地喊她亲爱的,把她推下二十楼。
护士小姐没死,而是巧合入了[超级有钱]的游戏,空降到娃娃屋。
她万分庆幸,还以为是福大命大,上天留她一命。
但她比闻珥敏锐些,慢慢发现,卧槽!这里是恐怖游戏啊。
老天是嫌她跳楼而死太痛快,让她来这里遭罪而死啊!
一群人听完护士服小姐的遭遇,无语沉默了。
没想到这种巧合,竟被护士服小姐给撞上了。
极品狗屎运啊!!
“你没事吧?”闻珥楞蒙蒙地蹲下问,右手轻轻搭在护士服小姐的肩膀上。
真奇怪,一个恋综而已,即使是恐怖游戏的背景,那也没啥啊,小姐姐怎么要死要活的?
懂了!
小姐姐入戏了,是在练习演技!
男朋友那一套,应该是编造的剧本。
演的真好啊……
他都嫉妒了。
“别碰我!别碰我!”
护士服小姐惊骇地挥开闻珥的手,歇斯底里地喊:“我不好!我不好!我要是死了!我要死了!”
闻珥蹲得不稳,小恐龙尾巴也没啥支撑力,被她一推栽倒在地。
封瑫和三三姐是大善人,同时朝他走,一左一右递给他一只手,要扶他起来。
闻珥惊喜地扬起雪白的脸,得寸进尺地喊:“拉我滑雪吧!”
被两人拉着,在冰地上呲溜,可是闻珥想了好久要玩的游戏。
封瑫和三三姐互看一眼,同时又快速收走手,步步往后退,连跟手毛都没被闻珥揪住。
闻珥:“……”
太过贪婪而一无所有了。
哭唧唧。
他跟护士服小姐一样了,给了希望,又栽进更深的绝望了。
独眼老人叹气道:“女娃子啊,我也完了,我也没完成。”
“那你也没有我惨啊……”护士服小姐双手捂脸,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同样没完成的寸头少年紧咬牙关,心里打鼓,说不出一句话。
美美是个有恶趣味的坏种。
看够了好戏,她才慢悠悠地说:“各位都做得很好呢,我很满意。请问,蚊子有没有找到呢?”
西装男回:“没找到蚊子。”
都做的很好?
护士服小姐一听,眼中带了希望,期待地望美美,问:“你……你不杀我?我会死吗?”
美美笑着说:“美美不杀人呢。”
娃娃才杀人呢。
护士服小姐信了,松了一口气,看美美枯皱的老脸,都亲切和蔼许多。
独眼老人和寸头少年,大难不死地相视一看,硬挤出一点笑意。
美美又说:“但是有三个人的任务没有完成哦。那三个人也都很自觉地表现出来了呢。”
三个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美美:“我是小气的人,那这三个好朋友呢,我要请你们去二层避一避了,不许偷听哦。接下来的五分钟,完成任务的人,都可以问我有关蚊子的事,我很乖,什么都会回答的哦。”
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那……还好。
别的人得到的情报,肯定不会说。
但抱着小猪佩奇的闻珥,一看就是个傻白甜,一问肯定全吐露完了。
不用怕的。
护士服小姐、独眼老人和寸头少年,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二层。
美美从包里取出一座精美的彩色八音盒。
一打开,洋娃娃跳起舞来,舞动着头顶的彩虹。
叮叮零零的旋律响起,回荡在偌大的娃娃城堡,空寂又诡异。
美美坐在高高的桌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好了,只有五分钟哦,快问吧。”
闻珥最先诈问:“蚊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闻珥不是太傻的傻瓜,从三三姐那句突然的问话中,他猜测三三姐猜测蚊子是个人。
美美不上当,油滑道:“蚊子就是蚊子啊,会咬我的那种。”
余下的问题,九个人轮番问。
问:“它咬你多久了?”
答:“很久了。”
问:“它用什么咬你?”
答:“用蚊子口啊。”
问:“它什么时候咬你?”
答:“什么时候都会咬我啦,讨厌死了。”
问:“蚊子只有蚊子一个名吗?”
答:“好像是吧。”
问:“蚊子只有一个吗?”
答:“是的呢。要是再多一只,我可不用活了。”
……
问的人的语速放得奇快,美美接的也奇快。
秃头中年男问得最少,他低下头,健手如飞,在厚本子上哗啦啦地记下来这些对话。
但美美像是在捉弄人玩,半点不回答到正点上。
已经四分钟了,还有一分钟。
继续。
问:“它现在在咬你吗?”
答:“应该没在咬我吧。”
问:“它最近一次咬你是什么时候?”
答:“一天前了。”
问:“咬了什么位置?”
答:“胳膊肘,特显眼。”
问:“它是隐形的吗?”
答:“它咬我时我不知道,发现被咬的痕迹了,才知道的。”
一时停顿。
一群人互相望着,眉头紧锁,都有些问不出什么话了。
还有半分钟。
叮叮叮叮……
八音盒的乐曲升了个度,跳舞的洋娃娃露出笑容,舞动的彩虹颜色更加鲜亮。
突然,闻珥眼睛一亮,揪着小猪佩奇的鼻子,露出微妙的笑容。
他揪着美美的上句回答,问:“美美,你是怎么知道被咬的?”
美美的舌头在口腔内动了动,腿也不晃了,歪歪头说:“我说了呀,看痕迹呀。”
闻珥把语速放的慢了点:“你没明白我的意思。美美,你身上那么多痕迹,再多一个并不能引起你的注意吧?”
嚯!
一群人有些恍然大悟了。
是的,美美被咬时没有感觉,她只能是看痕迹。
且她知道最近一次被咬是一天前,那就代表她一直在看痕迹,甚至会记录下来有多少道痕迹。
毕竟呢,一个一个红圈圈,跟人头似的,自然是非常好数、好记了。
但恍然大悟就恍若大悟了,因为知道这个没有半点用。
还有二十秒。
闻珥继续问:“现在蚊子的叮包有多少个?”
美美答:“一百二十七个。”
闻珥懵了一下,吹了口气,“哇,好多啊,挺疼的吧,我被叮一个包都受不了,你居然被叮了一百二十多个。谁有花露水,给她抹抹啊。”
只有封瑫理他:“臭唾沫也行,止痒杀菌的。”
美美则一怔,心里感觉有点酸酸的,转而嘲讽一笑,“我没有一点感觉。白痴。”
她的语句终于不是故作恶心的甜美了。
刀疤脸冲闻珥大喊:“真的,你就是个白痴,别浪费时间了好吗?!”
“好好好。”闻珥害怕刀疤脸,瑟缩着肩膀,往封瑫怀里躲,继续问:“你被这样叮,那你会死吗?”
美美顿了下,垂着眼说:“会。”
三三姐发现了华点,眼睛一亮。
还有十秒。
三三姐一把捂住闻珥要问闲话的嘴,率先问:“你死了,我们会死吗?”
美美答:“会。”
三三姐问:“被叮多少次,你会死?”
美美答:“一百五十个。”
叮叮叮叮!
八音盒关闭,娃娃屋重归宁静。
时间已到。
一场问话,得到了一条美味的死亡讯息:美美被叮咬一百五十个包,他们就会死。
直播间:
白菜价:[叮——恭喜获得重要情报。]
屎花香:[打赏给三三和一一。聪明人,我喜欢。]
屎花香——打赏3307号444颗骷髅头。
屎花香——打赏11111号444颗骷髅头。
底下齐刷刷的444刷爆了。
……
三三姐沉沉地思索着美美的话,捂住闻珥的手忘记松开了。
闻珥快没气了,又觉得他不能打搅三三姐沉思。
于是,他泪汪汪地挥舞着白嫩的爪子,扒拉着封瑫的袖子,让封瑫代替他去打搅三三姐沉思。
坏人都交给别人去做啦。
可怜兮兮的眼神。
怪可爱的。
封瑫喜欢这挂,捻捻柔软的手指,却选择见死不救,还说风凉话:“嘿,宝贝,你还怪可爱的,可爱到死吧。”
三三姐被封瑫的话拉回神,赶忙把一张白脸憋红的闻珥松开。
“抱歉。”
“没事儿,三三姐,我恨的是自家人。”
闻珥擦擦嘴角,恶狠狠地盯着望天吹口哨的封瑫。
“断子绝孙脚!”
闻珥高高一跳,粉红小恐龙转身,飞身一个黄飞鸿飞踢。
封瑫懒懒地一避,轻松了了躲开了。
咚!
超响的咚的一声,闻珥摔了个屁股蹲儿。
疼死了!
但猛男不哭!
“我草!我屁股这么硬?”
闻珥一个鲤鱼打挺,利索翻起来,揉着屁股望地。
封瑫特自然地替他揉了两下,说:“不是你,上面传来的声音。”
又软又弹又翘,手感不错。
还想再揉。
闻珥一甩头,凶巴巴地拍掉封瑫的咸猪手。
“啊!!!”
紧接着,二层传来护士服小姐的刺耳尖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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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娃娃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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