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下。

林苒呆呆看着已经没有了任何踪影的无边泳池尽头，如方才前一秒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从中间泵发有力的水流，还在往无边泳池尽头流下水。与此同时，林苒的脚心，流下鲜血。

高坠。

林苒还在震惊之余，方才若是救了，那干尸绝对和她脱不开关系了。现在没有救，干尸带着她沾染过的指纹，坠下楼后，更是和她脱不开关系了。

究竟是谁，非要她死。

无边泳池还有一个边缘的保护栅栏，林苒之前看过新闻科普，不顾一切，往那无边泳池尽头游泳去。手指边缘，把握着的最后一层玻璃泳池边缘保护，林冉深呼吸往下看去。

水流不断穿透她的身体，似乎也要把她推下去。

下方保护栅栏之中，只有一个绿茵生长的沟槽，此外，无他。

四层之下，白大褂刘文被缩小成为一个白色点，推了一下黑色边框眼镜之后，刘文看着上方的女孩。

而脚底之下，就是方才瞬间高坠的干尸。黑色皮鞋不出三步之外，刘文再将视线还给干尸。蹲下，助理小刘快速递去法医箱子，戴上法医胶皮手套的动作，后黄色警戒线再次被扩大范围。

四层楼梯，白色地板一全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从银色紧急通道楼梯转角，将沉重防盗门打开。手上匕首，在对面窗口阳光刺入那一刻，闪耀白刃。

“不要啊。”

林苒脚底板的疼痛，很快被这浓厚的消毒水无边泳池水，刺痛。她的双手还在不断往下够着那干尸，如是方才她抓住了干尸。那起码她不会成为帮凶。

现在，她成为了。

门口，定定看着林苒的陌生男子，匕首举起同时。

“快点！”

“凶手就在上面！”

电梯口，方才的银白色消防通道防盗门里，楼梯上莱克警方的皮鞋，高速杂乱脚步声袭来。男子咬牙后，收起匕首，转身，躲避进入最近的406房间。

无边泳池尽头，林冉不死心，却想要抓住之前没有来得及的自己。恍然发现，自己上半身已经完全倾倒下去，“站住！”后方，门口警方直接跳入无边泳池，想要将林苒抓住。

翻身。

迎接她的不是死亡。

而是保护栅栏的水槽。

晚上十点五十三分。

寒冷。

莱克孤岛在夏季，不光是高温的洗礼，还有太阳落下之后，寒冷随着夜晚高速袭来。阴暗潮湿，林苒全身的西装浸湿，经过将近一天的身体自发蒸腾后，已经接近干爽。

搓了搓手，这是一个按时关押嫌疑人的房间，寒冽让她将呼吸调成振动模式。

“嫌疑人，林苒，接受审问。”

“出来！”

门口，黑色铁门，在头的位置，被挖了一个小窗空，手腕粗细的栏杆阻挡视线。林冉依稀辨认出警员磨样，确定身份，还是要依靠那胸口的位置：“莱克警方。”

莱克为孤岛，目前处于五主权意识形态，网上传闻，为一顶级家族所私有。

以此来推断，莱克警方无法无天，林苒咬了后槽牙起身。

手链，脚链，林苒拖动着身体，这一次，她能感同身受了，刑辩护律师的重要。同时更能体会到，被冤枉的当事人，内心对律师的渴求。

“我要求见我的辩护律师。”

林苒开口，身体已经被冻得哆嗦，连着声音一起颤抖。

无言。

从前面行走的警员，只是拿着牢房的钥匙，身体两旁各搀扶她的警员，更是冷漠。能看出，这三个人，根本无权，只能负责将她带去审问。

审问房间。

同样寒冷，这里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字眼，只有对面坐着的一个类似国人面孔，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拿着电脑，正准备打字的年轻面孔男子，时不时打量一旁的中年男子。

“呸——”

啐了一口茶叶之后，中年男子开口：“说吧，为什么杀人？”

“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律师，我是他的律师，真的！”林苒着急，莱克这里估计没有任何法律保护嫌疑人。她的左脚脚心还在不停往下冒血，一天过去，没有包扎的伤口，她没有大出血死亡，已经很好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说了多少遍了，而且你可以去查监控，我真的没有杀人。”林苒补充着。

中年男子皱眉，往后依靠着，将自己大肚子完全放出来，呼吸顺畅起：“我是莱克警方刑侦二队队长，钱队。你以为我半辈子在这里是吃白饭的吗？”

“住院楼的A栋，因为距离后院森林太近，周边有狼，早就不让住病人了。你怎么去找的委托人？你还是一个律师？你是精神病人吗？跟我从这装疯呢！”

钱队狠狠“啪——”一下，审问桌子上，老黄色水垢茶水被震出来。

旁边的助理，连着被吓一跳。

“可以看我电脑，我电脑里有邮件。”林苒想起来，在这种时候，她忍了脚底的疼痛。怕是说了也没有用的，这里孤岛无人权可言，并且眼前来看，她的清白更重要。

助理小孙起身，将电脑递去：“你电脑进水了，技术科已经尽量在恢复数据了，但你的电脑邮件功能被格式化，无法再寻找回来。”

这是一定要她顶罪啊。

非死不可，她是凶手，此刻就被印在她脑门上。

“我手机有同手机号登陆的邮件，可以——”林苒话未完全说完，助理小孙再次拿出手机，装在证物透明袋子里：“你的手机，同样邮件被格式化。与此同时，我们警方认为，这是你故意为之。”

故意！

林冉双手拂过脸后，嘶吼：“就算是！我是凶手！我会就在案发现场，等着被你们抓吗！”

钱队起身，依靠审问桌子：“无路可逃了，你自然选择被抓。多言无益，如果你再不承认罪行，我们莱克警方有权力判定你两天之内行凶了无边泳池杀人事件，两死者！”

“移交莱克最高法院。”

林苒像是对牛弹琴，并且还有一群拿着枪支的牛，她必须将骂人的话，嚼一嚼过脑子，才能说出口。

死心般开口：“我要求治疗我的脚步，不然我脚伤口被感染，严重会截肢。”

“你杀人了，还杀了两个，你早该死了！一个将死之人，要去治疗什么？”钱队直言不讳。

林苒想起来了，之前查看她律师执照的警员，就口出狂言：“我当场就地正法你！”这里的法，怕是直接和枪杆子挂钩了，并没有法律的本质。林苒作为律师，只觉得讽刺。

“我要见我的辩护律师。”

现只能寄希望于周胜。

助理小孙无奈，随后就是连着刑侦队长钱队一起大笑，这笑声完全是嘲笑意思，不掺杂任何其他意味，让林苒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陌生环境，一起都是未知，林冉被逐渐放大的笑声，吞噬。

“真是笑死我了，你还当这里是国内呢！这里是莱克！这里的法律，是这个！”枪支被钱队掏出的快速，放在审问桌子上，枪口位置，正正冲着林苒。

似乎就剩下死路一条了。

古时候的屈打成招，到了现在，还能有。

沉积，空气凝结，并且被这审问室中，三人争夺着。结果就是林苒觉得窒息。

“咚咚咚——”

审问室敲门声音：“进。”

“钱队。”刘文依旧一身白大褂，手中拿着文件，脚步匆忙。眼神在飘过那被审问女孩后，顿住几秒，随后贴近钱队耳朵。随着言语的吐出，钱队深情从嘲笑变得紧张，最后惊起。

白色大褂进入视线，林苒下意识开口：“医生，救命。”

眼皮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沉重，世界在消失最后一条缝隙后，是一个紧张又带着温柔慈爱的眼神，撞入视线。

晕厥，失去意识。

凌晨三点。

莱克医院的门诊楼，小伤基本上不需要住院，只需要在门诊楼层暂住。一脚步熟悉几分，正正从大门进入后，黑眼圈将面部所有言情包裹。下意识摸了一个腰后东西后，发狠咬牙，进入。

脚步匆匆。

“哎！你是干什么的？”一女护士，晃了晃眼神后，还是将人拦住。

男人不言，咽口水。

“看病人吗？这边先登记。”护士台就在附近，女护士将人带着，到了护士站递去登记名单。男子拿起笔的动作，有几分犹豫，最后，只能在探望人栏上写上：马棋。

护士还在搭话：“看哪个病人，还没有写呢，今天新收治的吗？都在那边啊。”

已经离开，最后一眼捕捉到了护士手指的方向，马棋身高八尺有余，一身肥膘，腱子肉被隐藏在肥肉下面。摸了一下嘴角后，摩拳擦掌，看着门口那牌子。

门诊楼层凌晨三点几乎没有人，并且在前天和今天都先后发生命案后，很多富人早也经从这涉及凶案的医院，转院。那方才的护士，也迎来清闲的时候，躲了那护士站里面，小憩。

开门。

没有病人。

马棋在接连几个打开空房间后，最后一个打开病房门。果然，窗外月色正好，透过医院病房缝隙的月光，将病床之人面部打亮。睡觉的时候，才会放松下的眉宇，比平时，温和几分。

“敢杀我哥！我今天就要你死！”

马棋手肘从腰后拿出匕首，举起，说话声音不大，但面部狰狞十分。

噩梦。

林苒总是被噩梦纠缠，突，睁眼后，一肥胖之人，目测两百斤左右，在她床头，将那白刃匕首举起。“谁！”林苒脚步已经是被包扎了，但麻药劲儿还没有过，猛起身后。

身体还需要依靠着病床。

“你杀了我哥哥！我要你死！警方居然放了你！一命抵一命！受死吧！”

马棋不甘心，一个弱女子而已，这个人，他今天杀定了！

又是因为那无边泳池杀人事件，林苒不再解释，直接将医院病床上的白色床单，扯起。用床单将那匕首包裹后，反握了自己手中。“哎！我的刀！”马棋往前够着。

但身份太过肥胖，一个不稳，像是一个炮弹一样，砸在了病床上：“哎哟喂！痛！”林苒几分无奈，甩开了床单后，用力将人反转，用床单将人双手，手腕处捆绑着。

匕首拍打着那肉肉脸蛋：“就你，还敢杀我？”

突——

病房等大亮，刘文拿着给林苒夜间换取的二次消炎药物，张大了嘴巴。

“你？”

“你们？”

正正三十分钟，马棋讲述完所有事情后，喝了林苒床头的一整瓶矿泉水，才缓过来。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不对！是大前天晚上，给我送快递的是你亲哥哥马昊。然后，马昊当天晚上就死了，跟那个干尸一样，都是从无边泳池坠落下去的。”

林苒作为律师，梳理现有的线索，很是在行。

“但，你为什么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