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间续性暴力
颜萧铭最近正在处理颜赫明的那些后事,很忙,晚上也不经常回来了。
其实他不回来也正合了我的意,我被他折磨的有些害怕,我从小就不喜欢带有攻击性的人,就像父亲,母亲,我妈,还有那些霸凌过我的人一样,他们身上无一不带着猛烈的攻击性,逼得我一步一步放低底线,露出肚皮任他们宰割,所以我也不喜欢他。
那天我吃完饭后踱步到客厅,在茶几上看到了部分他没有带走的资料,它们摊开在桌子上,很显眼。
入目的先是一张我的个人信息,接着是我的体检报告。
原来那天在车上他的确不知道我的年龄和我的名字。
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手拿起我的体检报告单,那张报告单还是颜赫明带我去检查的结果,毫无疑义,报告结果是“无异常”。
我在想颜萧铭为什么没有在我转手后再给我做一份体检报告,他是不是很信得过颜赫明?
如果真的再检查一次的话,我倒是不怕被检查出来什么性病,再检查一次的话结果可能也是一样的,如果有病,那么就是颜萧铭把我传染上了。
看着上面的“苏有病”我有些不舒服,便拿起旁边放着的笔拉去了“有”,接着在上面写了一个“无”。
这下看上去顺眼多了,放下笔后,颜萧铭为我而专门请来的那个阿姨把药瓶和水放到了我旁边。
放下后她转身走了,能看出来她并不喜欢我,甚至说有些厌恶我,她不想跟我多说一句话。
毕竟,在她眼里我是一个不要脸的婊子。
但相比之下,颜萧铭比颜赫明那个死不老的细心多了,颜赫明怕我跑只在院子里安插了保镖,屋里安装了监控,我晕死在屋里也没人多看我一眼,在颜萧铭这里哪怕我突然死了,也能有人第一时间发现我的尸体。
我拿起药瓶拧开,我怀疑我出现了幻觉,没有出现幻觉的话就是有人掉包了我的药,因为那一瓶白花花的药变成了花花绿绿的药。
红的,蓝的,绿的,黄的……
我倒出来了几颗,圆圆的,扁扁的,跟小时候其他同学吃的彩虹糖差不多。
“阿姨,你拿错了,这不是我的药。”
我对着正在厨房忙碌的阿姨喊了一声。
“不是你的药难不成是我的药?你早上吃的就是这个,小贱人一个还来刁难我老太婆……”
她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我把药瓶侧过来去看瓶身,这的确是我这几天吃的药。
反正对我来说这药也是智商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些花花绿绿的药片吃了下去。
咽下去后,不像之前那样,舌根处发苦,这次的药是甜的,带着淡淡的水果味。
无意间我想到了那晚颜萧铭说的话——“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他换了药片吗?
但我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要换的话,前几天早换了,况且今天早上吃的还是正常的药片,今天他又没回家,更不可能突然打电话让家里的阿姨这样做吧。
究竟是谁做的我也不好猜。
如果真的是颜萧铭做的话,那就是他有病了。
吃完药后,我去客卧午休了。
我一直睡在他的客卧里,从未踏足过他的主卧一步,不过客卧也很大,只要没有他,我睡在地板上都很舒心。
卧室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杂音,来到颜萧铭家后,我得到了我从小期待的绝对安静,没有父亲和其他男人的杂乱喘息声,没有老师同学的嘲笑、谩骂,没有那些鸨母、鸡婆的斥责……
和在颜赫明家一样很安静,也和在颜赫明家一样,我想要热闹。
在颜赫明家无聊了我可以转楼梯,一圈又一圈,在颜萧铭家我连楼梯都转不了了。
毕竟我真的不想在其他人面前转来转去,最后得到一声“有病”。
我在他家无聊了也只能睡觉,不过药物果然是有用的,照镜子也不会出现幻觉了,睡觉的时候也很少做梦了。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窗帘照进屋子里,屋子里也是暖暖的橙黄色。
是个睡觉的好时间。
“无病……”
“无病……”
他在笑,喊“无病”的人在笑,似乎遇到了什么皆大欢喜的事情。
一道虚幻的身影躺到了我身边,我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侧躺着身体,身边那道虚无缥缈的身影也侧躺着。
我们面对面,我能透过他看到他身后的物体,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人形泡泡,周身只有虚虚的轮廓。
“无病……”
“无病……”
听起来很悲伤,像是无声的哀嚎,他低声呜咽一声,那透明的胳膊环上了我的臂膀。
“你在叫我吗?”
盯着眼前的身形,我悄悄问他。
他摇了摇头后又轻轻点了点头,那双虚无的眼睛看着我又叫了一声“无病”。
很奇怪,这语气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依依惜别。
我张口跟着他喊了一声“无病”后,那幻影彻底消失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就像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发现身边空荡荡一大片。
……
傍晚的时候颜萧铭回来了,仍摆着那副冷漠的脸,高高在上的,我已经熟知了做他狗的规矩,老老实实的从鞋柜里拿拖鞋,接着跪在地上帮他拖鞋穿鞋。
阿姨做完晚饭就离开了,屋子里只留下了香喷喷的饭菜。
我带着他洗过手后,刚要转身他一把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掀起我上身的睡衣。
他往我后腰上抓了一把,问道:“后背的纹身还疼吗?”
“已经好了。”
“纹身漂亮吗?喜欢吗?”
我记得他那天晚上告诉我,他不喜欢我身上的纹身,我便回答道:“主人,我不喜欢。”
那片皮肉一疼,被他狠狠掐住了。
“狗对主人留下的印记不满意,那就是想造反了。”
“你是想造反吗?”
那片皮肉快要被他掐烂了,他手劲很大,下手也很重,我猛然想起了他那晚徒手掰断的铁链,慌忙回答道:“不是……我没想那样……”
“纹身我很喜欢……”
他这才松开手,往纹身那里猛掴一巴掌后笑道:“我也很喜欢。”
我被他打弯了腰,畏畏缩缩在他后面跟着他上了餐桌。
我不能坐着吃饭,只是跪在他身边,候着他吃饭,就像一条真的狗那样,他夹菜后递到我嘴边我才能吃。
往好处想想是他喂我吃,而不是扔在地上让我趴着去吃。
虽然没有什么尊严,但是能填饱肚子。
晚饭后躺在床上我问他:“主人,我能不能出去?”
他躺在我身边手里拿着手机,一身疲惫,听到我说这话后他丢掉手里的手机侧过身来看着我。
我想到了下午梦到的人影,他身形小小的,比眼前人小了有一圈。
颜萧铭眼里带着狠戾,我有点后悔跟他说这话了,我害怕把他惹恼,说不定他会一拳朝我脸上砸下来。
我往后缩了缩,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
他却突然垂下眼睛笑了一下,再次掀开眼皮后他眼底的戾气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的眼睛里很清亮,像是有万千星河在涌动。
这一刻我觉得他不是颜萧铭,他是另外一个人。
“颜萧铭。”
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要听话。”
没由得来,他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简直没头没尾。
接着他伸手展开裹着我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掀开我的睡衣,他垂着眼睛,轻轻颤抖着睫毛,像是在看一件奇珍异宝。
他的视线落到我的纹身上,伸出手掌贴上了那片纹身:“好红,疼吗?”
“是你掐的……当然疼。”
我不知道他是缺了那根筋,平常他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对不起……”
他低着头在轻声跟我道歉,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在认真忏悔自己。
突然,后腰纹身那里微微发凉,在他五指覆盖的那一片愈加明显。
“颜萧铭,好凉。”
他抬起手,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来验证他的变化。
精神科上有类病症,叫做精神分裂症,还有一种病叫做多重人格症。
我不知道这两类病症有什么区别,我只知道颜萧铭得病了。
“颜萧铭。”
我低低的又喊了他一声,他没有理我,只是把我的睡衣拉好,重新给我盖上了被子,然后静静地躺在我身边。
我想到了我吃的药,既然都是治疗精神类的药物,那我给颜萧铭吃我的药会不会让他好起来。
不是说我不喜欢现在的颜萧铭,只是不适应,我害怕他打我,但更害怕他一会儿对我好,我可以放肆,但下一秒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打我。
对我来说,间续性的暴力比持续性的暴力更可怕。
持续性的暴力能让你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让你知道那人是个恶魔,是个混蛋;可间续性的暴力很容易让你陷入对方短暂的温柔而迷失自我,最终变得心甘情愿,彻底沦为奴隶。
我起身下床去抽屉里拿我的药瓶,当我拧开后药瓶后,发现药瓶里花花绿绿的药片全都没有了,都是白花花的药片。
我顾不上那么多,往手心里倒了三颗药片后转身递给颜萧铭。
“你把这个吃了。”
颜萧铭愣愣的,就像是没见过药片似的,凑近我的手掌心后用鼻子闻了闻,接着他皱起了眉头:“好苦……”
没吃都知道苦了……我有点无语,往他嘴里塞着药片:“颜萧铭,你生病了,需要吃药。”
突然拿着药的那只胳膊被他大力推开,那三粒药片尽数落在了地上。
“嗯啊……”
猛然间,我被他掐着后颈按到床上,整个面部死死压在被子上,口鼻间吸不进来一点空气。
“呸!你往我嘴里塞了什么?就这么巴不得我死?!”
我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完全没料到颜萧铭性格的突然转变,肺里的空气逐渐被压榨干净,我动作的幅度也缓缓减小,大脑一片空白,我要昏死过去了。
骤然间,他抓着我的后颈,把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恢复吸气的我如快要干旱的鱼突然得到了水,大口大口吸着。
“是不是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出去了?”
凉飕飕的笑声飘荡在我周围,我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整张脸都是狰狞的,眼睛里又是那股骇人的戾气。
"说话啊!"
“颜萧……”
“呃……”只说了两个字后,他重新把我按到了被子里。
“是该重新教教你好好做狗了,规矩都忘了,敢对主人直呼名讳了!”
我在濒死的边缘挣扎着,在前几天晚上他确实教过我规矩,主人的名字不能叫,绝对不能叫,看见主人只能叫主人。
主人说什么就得做什么。
不能无理由的要求主人,有理由也不行。
主人的一切利益都高于自己的。
牢牢记住,自己只是一条狗,供主人取乐的狗。
……
在我真的快要憋死的时候,他又把我提了起来,大片大片的空气挤着往我鼻孔里钻,我又能顺畅呼吸了,我在鬼门关走了两遭。
颜萧铭在阎王爷的地盘撒野,他不得好死。
“规矩想起来了吗?”
我彻底臣服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主人……想起来了,我只是您的狗。”
他松开捏在我后颈上的手掌,掰正我的脸看着我说:“给我吃的是什么?”
“药……”
“什么药?”
“我的药……”
他抬手往我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接着捏着我的下巴说:“精神类药物,你也真敢乱喂我吃。”
“主人,我错了……”
长期缺氧让我的脑袋晕晕的,再加上他打我的这一巴掌,我整个脑袋都没法思考,任由脸上的泪水哗哗的流淌着。
“把药拿出来。”
我爬着往前移动着从抽屉里拿出了药瓶,颤抖着手递给他,他接过药瓶拧开后,倾斜着瓶身往手心里倒了几粒。
他拿起一粒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丢到嘴里咽了下去。
我在床上蹲坐着,只觉得浑身难受,下一秒他拧紧瓶盖把药瓶放到床头柜上后,凑过来抱我,我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他顺着我的背,像是在我耳边说了什么,可我耳边只有呜呜呜的风声,良久后我才听清那句话:
“要给我吃糖就早说。”
直到最后,他把我轻轻放到床上,解开我面前的扣子,脱掉我的睡衣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那张脸看得我难受,我偏开头,却看到了洒落在地上的药片,那三颗是红,绿,黄三种颜色。
下一秒,我重新被他掰正脑袋,不得不对上了他那张恶心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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