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超能力之分身
“吃饱了吗?”
颜萧铭抽了一张餐巾纸绅士地擦了擦嘴,微微偏着头问我。
“吃饱了。”
比在我妈家吃的饱,比在我爹家吃的好,毕竟上千元一盘的菜,不吃饱也得被这个价格吓饱。不过花的不是我的钱我不心疼。
对我来说,饱了就是饱了,没饱就是没饱。
一块钱的馒头和一千块钱的馒头都是一个样子,作用也只有一个——填饱肚子。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黑馒头白馒头能填饱肚子的就是乖馒头。
“走吧。”
我跟着颜萧铭走出餐厅,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突然觉得其实他不打我的时候人还挺好的。
呵呵,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这种训狗的方法是挺好使的。
但我不是那样的人,因为我知道,苦的吃多了,甜的就更甜,哪怕不是甜的,但在极苦的衬托下也就变甜了。
这也是同一个道理。
颜萧铭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被他们称为狗,但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但有时候也不得不蜷缩着当狗,毕竟主动当狗皮肉之苦能少一些,被动当狗可就不一样了。
虽然说过程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我经历的多了,也就知道了,挣扎对我来说没有半分好处。
跟着他上了车后,后腰那处还是很疼,虽说是皮外伤,但那也是伤,他不经过我的允许在我后背上乱搞,况且纹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我活了十七年,但在这十七年中我好像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身体做过主。
我的身体属于我,却又不属于我。
“你多大了?”
正在开车的颜萧铭突然问我,我觉得一定是车上太安静了他嫌无聊才主动开启话题说话的,毕竟我的所有信息那个死不老的都可知道,既然转让了财产他也应该知道。
“想说什么你就说吧,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滴——”
一阵喇叭声响起,过于大的喇叭声吓了我一跳,震得我整个身体都抖动了一下。
“看来耳朵没聋,那就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我调整了表情后,坐直了身体,他想玩就陪他玩,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狗。
“十七,等过了八月份的生日就成年了。”
“年龄挺小,也不知道那个老东西是怎么下得去手。”
那倒是,比你都小五岁,比起那个死不老的更没法说。
他短暂地评价过后又问道:“叫什么名字?”
玩游戏就玩游戏吧,问名字是什么意思?这有点无礼了,我那个傻逼名字我一点都不想从我口中念出来,他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我也看不出来,他的侧脸一本正经的,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这也不好说,毕竟他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装多了就熟练了,熟练了就难辨真假了。
正发着呆,刺耳的“滴——”再一次穿过我的耳膜。
毫无防备,我又被吓了一眺。
“没聋就回答我。”
“苏有病。”我妥协了,低着头小声喊出了我的名字。
“有病?”颜萧铭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像是很难以置信,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没有人听见我的名字是不笑的,何况我也被笑习惯了,想笑就笑吧……
“抬头。”
闻言,我抬起头,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车前的镜子上,镜子里面的我目光呆滞,眼角带着小黑痣,在我纳闷小痣怎么又重新回到我眼角的时候,眼角的小痣消失了,镜子里的人目光也不呆滞了。
那里面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他嘴角带着笑,不是嘲讽,也不是嘲笑,是我难得在外人脸上见到过的表情,很柔情,很漂亮,他殷红的嘴唇轻启,对我喊道:“无病”。
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口型,很清晰,很易懂。
“我让你抬头,你盯着镜子发什么呆?”
“你的镜子有毛病,镜子里面的我在对我笑。”
颜萧铭笑了,嘴角上扬着,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他连镜子都没有看一下就兀自开口:“果然是有病,我看神经病犯了,镜子里的自己都在嘲笑自己。”
爱信不信,对我笑了就是就是对我笑了,那笑压根跟嘲讽搭不上边,我没必要跟他开玩笑或者真有病的在他面前验证我的名字。
我没有接他的话,要是我妈或者给我们上课的人看到现在的情形肯定是会用竹条打我的,因为我说错了话而且还没有后续的讨好。
其实怎样讨好颜萧铭我都知道,他们想听什么话我也知道,只不过那时候练习的太多了,说的也太多了,现在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没有强制性的要求,我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我不想去说话,我也不想特意去讨好谁。
但要是有皮肉之苦的话,我还是会去讨好的。
我到头来毕竟是一架行尸走肉。
颜萧铭带着我去了颜赫明的宅子,他让我坐在沙发上,让我不要乱动,他一个人上楼了。
只不过很久他都没下来,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家里也冷冷清清的,说实话我只呆在这个家不到一个星期,大多时候死不老的只有晚上抱着我睡,别的什么也不做,当时身上笼罩的那股老人味我现在还能想起来。
小部分是我自己睡,好像只有一天晚上是我自己睡的。
白天他不在家,我就一个人转楼梯,有时候转的多了,眼前就会出现重影,好多东西都是两个的,有一次我看自己都是两个的,他在我面前站着,晃晃悠悠的。
我以为自己有超能力,会分身了,我一笑猛地向前扑去,“噗通”一声,他向后倒下去,从楼梯上一圈又一圈地翻滚下去,我脑袋一晕,也从楼梯上翻滚下去了。
转了好几个圈,掉到最底下的时候我还有意识,还能活动,我撑着地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
不太疼。
但下一秒我晕过去了,重新摔倒在地板上,我在地板上躺了一下午,晚上那个死不老的回来把我抱到了床上。
见颜萧铭还没有下来,我走到楼梯口处,一阶一阶地上楼梯,在布料的摩擦下后背上的纹身有些疼,腿上的铃铛也叮铃铃的响,我不想上太高,便在二楼停下了,我走进卫生间,站在盥洗池前面,缓缓掀开后腰上的布料让后腰对准镜子。
我总不能不知道小不死的在我后腰上纹了什么吧。
我看到镜子里面的我,白嫩的腰上红刷刷一片,中间是一个黑色的图案,不算太小,是一个爱心,爱心周围是燃烧的火焰,不太能看懂,我往镜子那边移了一点,再去看镜子时后腰那片除了红刷刷的皮肤外,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就像刚刚看到的图案只是幻觉。
我不太相信,小不死的总不能往我那里纹了一个空气吧。
我扭动着脑袋,用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去看我的后腰,确实有纹身,黑色的,跟在镜子里看的差不多,整个纹身都是黑色的,大体是爱心形状的,有好几层,还有周边的火焰。
我拉下衣服,重新看向镜子,镜子里的我和镜子外的我静静对视着,我眼角的那颗痣又消失了,镜子里的我眼角微微下弯着,看起来很不开心,他像是在斥责我,斥责我为什么允许那人在我皮肤上留下痕迹。
“苏有病。”
我朝门外看去,颜萧铭手里拿了一大沓资料靠着门框正盯着我看。
“我不是让你好好在楼下呆着吗?”
“我只是想要看看你在我身后弄了什么?”
我抬脚走出卫生间,立定在颜萧铭面前,他比我高很多,我连他下巴那里都不到,对我来说,他很有压迫感。
“你想知道?”
“我有权力知道。”
他又开始嘲笑讽刺我了,语气凉凉道:“你见哪条狗有权利知道主人对他做了什么?”
没权力就没权利吧,背后纹上了什么反正我也看见了,那个图案对我来说也不算难看。
“好吧。”
我答应一声越过他下楼,他却拉上了我的手腕,手劲很大,要脱臼了,还没来得及说疼,他就凑到了我耳边:“那是属于我的标识。”
他把手稍稍松开后,跟我肩并肩一起下楼,他嘴里开始解释。
我听的不太懂,反正他说的大概意思就是那个纹身叫什么“魅魔纹”,我的那一款是狗有主人的标识,而且只有他一个主人。
听来听去,我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我成了只属于颜萧铭的奴隶。
我一辈子只能有他一个主人。
不是他也挺天真的,万一哪天他出什么意外,跟他那个死不老的爹一样死了,我总不可能让自己去殉葬吧,可能我仍旧会被转手,如果说哪一天我结束了这样的生活,我一定会去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好好生活。
但这都是后话了。
回到家后,颜萧铭把颜赫明的房子挂到网上变卖了,接着他便翻看从颜赫明家里带出来的那一大沓资料了。
“我去睡了。”
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跟他说了一声,但他没有搭理我,就跟没有听见一样。
认真起来倒也是挺认真,我从沙发上起来,上了楼。
颜萧铭别墅里面的楼梯跟颜赫明别墅里的楼梯不同。
颜赫明家的是极其弯曲的,台阶完全就是圆形的,一圈又一圈。而颜萧铭家的是微弯的,只有转弯处有较大的弯曲。
我去了昨晚睡觉的客房,解开了右腿上的腿环,系腿环的地方被勒的有些发红,我揉了揉大腿,然后把摘掉的那只腿环扔到了垃圾桶里。
躺下后,我侧着身体沉沉睡了过去。
我看见了好多个我,偷户口本时的我,站在讲台上认真做自我介绍的我,镜子中的我……
“无病……”
耳边有人在低声呢喃着,一声又一声喊着藏在我心底的名字。
那声“无病”如宝藏般被重新捡起,它被郑重其事地擦干净放在我的枕边,我睁开眼睛想要回答那声“无病”,也想要重新捡起我童年的宝藏。
蓦然间,我看见我枕边躺着一个人,长长的睫毛,亮亮的眸子,小巧的鼻子,殷红的嘴唇,一切的一切都和我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眼角没有那颗小痣。
我一愣后,他骤然间向我移地更近,我触上了他柔软地嘴唇,好凉,跟冰块似的。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