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是虫，生活在阳光下，食树叶，喝露水。我们仅有求生的本能，不知快乐为快乐，不知痛苦为痛苦。

有一日，来了美丽的，生着翅膀的生灵，他们在光辉下飞舞，好像自己生出了光。

他们自称蝴蝶，他们说，吐出丝吧，束缚你们自己吧，待破壳后，你们，会同我们一样。

我们信了，吐出丝缠绕了我们自己，于是阳光没有了，雨露也没有了，我们开始生活在黑暗里，感觉着被束缚的痛苦，于是那一刻，我们知道了什么是快乐。

可是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啊，我们只能撕裂原来柔弱的皮囊，流尽了血，再从血肉里刺出骨头，变得更为坚硬。

然后我们破壳了，我们互相注视着，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长成了美丽生灵的模样，我们都有翅膀，但有的如此丑陋。再过很久我们会懂得，有翅膀的生灵有两种，一种是蝴蝶，一种是蛾子。

而有的我们，我们死了。

我们死在了对黑暗的恐惧里，死在了一日复一日撕裂自己的疼痛里，死在了对过往身为一只虫豸的时光的迷恋里。

我们的茧，便从树上落到了地上，陷入泥里，腐烂，成为树的养分。

那时，蝴蝶在唱歌，蛾子在消愁。

新生的虫豸，在阳光下，食树叶，喝露水。不知快乐为快乐，痛苦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