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雾不尽夜不明

开门声带着冷硬的回响,徐若洱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离书脊只有一寸距离。

她攥紧折叠刀,余光飞快扫向门口。

进来的不是骆寅琛,而是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咖啡和一份文件。

男人看到徐若洱时也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语气带着警惕:“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徐若洱脑子飞快转动,这人大概率是骆氏的员工。她故意压低声音,装出慌乱的样子:“我……我是新来的保洁,经理让我过来打扫书房,说骆总晚宴结束前要把这里收拾干净。”

男人盯着她的衣服。虽然换了棉布装,但明显不是骆氏统一的保洁制服,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保洁?我怎么没见过你?工牌呢?”

徐若洱的心沉了沉,正想找借口搪塞,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摸出手机,屏幕上是厄尔尼诺的消息:“他是骆寅琛的特助陈默,负责书房日常管理,别暴露身份,找机会脱身。”

特助?徐若洱心里一动。

这人能自由进出骆寅琛的私人书房,还负责管理,说不定知道些内情。

她盯着陈默的手,突然想起刚才送工具的男人指腹有茧,而陈默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看起来更像常年握笔而非握工具的人,先排除了他是送工具人的可能。

但另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厄尔尼诺对骆氏内部如此熟悉,会不会就是公司里的人?

陈默作为特助,完全有机会掌握骆寅琛的行程和书房警报的情况。

“工牌……我今天第一天来,还没来得及领,”徐若洱故意放慢语速,观察着陈默的反应,“经理说让我先过来打扫,晚点再补手续。对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走廊尽头有个人影,穿着连帽衫,鬼鬼祟祟的,您知道是谁吗?”她故意提起送工具的男人,想看看陈默会不会有异常。

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冷了几分:“连帽衫?骆总晚宴期间,闲杂人等都不准进顶楼,你看错了吧。”

他放下托盘,伸手去摸口袋里的对讲机,“我看你根本不是保洁,还是跟我去保安室一趟吧。”

徐若洱知道不能再等,趁陈默摸对讲机的间隙,突然往旁边一闪,抄起书架上的一本厚重的精装书,朝着陈默的胳膊砸过去。

陈默吃痛,对讲机掉在地上,他伸手去抓徐若洱,却被她灵活地躲开。

“你果然有问题!”陈默怒喝一声,就要去捡地上的对讲机。

徐若洱眼疾手快,一脚把对讲机踢到书架底下,转身就要往通风管道的方向跑。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开口:“徐若洱?你是不是徐若洱?”

徐若洱的脚步猛地顿住,回头看向他——

“你认识我?”

徐若洱的声音发紧,握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指节泛白。

她死死盯着陈默,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半分熟悉的痕迹,可记忆里只有父亲公司里模糊的人影,从未有过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

陈默站直身体,揉了揉被砸得发红的胳膊,目光落在她攥刀的手上,又移到书架第四层那本半露的《天体物理学》上,语气软了些:“我在徐氏做过两年实习生,是你父亲带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十七岁那年,暴雨天来公司给徐先生送伞,还在前台摔了一跤,膝盖破了皮,是我给你拿的创可贴,你记不记得?”

这话像一颗石子砸进徐若洱的记忆里。

那个暴雨天她确实摔过,只是当时满心都是给父亲送伞,没留意递创可贴的人是谁。

她的警惕松了半分,却没放下刀:“就算你认识我父亲,你现在是骆寅琛的人,为什么不抓我?”

“抓你对我没好处,”陈默苦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眼神暗了暗,“徐先生当年待我不薄,我没理由帮着外人害他女儿。”

他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徐若洱,“是厄尔尼诺帮你进来的吧?”

“你认识厄尔尼诺?”徐若洱的心脏骤然一缩,往前逼近半步,刀刃几乎要对准陈默的方向。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捕捉到一丝慌乱或心虚。

如果陈默真的认识厄尔尼诺,说不定能牵出这个神秘人的真面目。

陈默却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锋芒,语气带着几分复杂:“不算认识,只听过名字。”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又抬眼看向门口,“骆总晚宴快结束了,我们没多少时间。”

“只是听过?”徐若洱显然不信,故意追问,“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帮我?骆氏这么多员工,你怎么确定不是别人?”

她想起厄尔尼诺总能精准掌握骆氏的动向,而陈默作为特助,常年待在骆寅琛身边,两人会不会早就有交集?

陈默的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书架上那本《天体物理学》上,声音压得更低:“徐先生当年说过,‘星轨’是他的命,绝不会轻易交给外人。骆寅琛只拿到一半算法,这些年一直在找另一半,能知道算法藏在这本书里,还能避开顶楼安保的,除了那个无所不知的厄尔尼诺,没第二个人。”

这话听着合情合理,可徐若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突然想起刚才送工具的男人,对方递工具包时,她闻到过一丝淡淡的雪松味,而此刻陈默身上,似乎也飘着同样的味道,只是被咖啡的香气盖过了大半。

“你刚才去了哪里?”徐若洱突然换了个话题,目光扫过陈默西装上的褶皱,“骆寅琛在楼下开晚宴,你作为特助,不该守在旁边吗?怎么会突然来书房送咖啡?”

陈默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解释:“骆总说晚宴中途要回书房拿份文件,让我提前把咖啡备好。”他指了指托盘上的咖啡,“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吗?”徐若洱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去碰陈默的袖口。

她记得送工具的男人手腕处有块淡褐色的胎记,而陈默的袖口始终扣得严实,像是在刻意遮掩什么。

陈默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你干什么?”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的温和消失得无影无踪,“徐若洱,别得寸进尺。我放你走,是看在徐先生的面子上,不是让你在这里查东查西!”

徐若洱被他攥得手腕发麻,却不肯松口:“你要是没鬼,为什么不敢让我看你的手腕?送我工具的人手腕上有块胎记,你是不是就是他?是不是你一直在装成厄尔尼诺的跑腿人,其实你就是厄尔尼诺本人?”

陈默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猛地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你自己看!”屏幕上显示着他和骆寅琛的通话记录,时间就在五分钟前,“我刚跟骆总确认过,他十分钟后上来拿文件,你再不走,谁也救不了你!”

徐若洱盯着通话记录,心里的疑团更重了……

如果陈默真的在和骆寅琛通话,那他确实没时间去送工具;可那相似的雪松味、刻意遮掩的手腕,又让她无法完全相信他。

“好,”徐若洱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天体物理学》,“不管你是否认识他……我还是该说……谢了。”

陈默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犹豫,又像是挣扎。

但最终,他只是沉默,转身指向通风管道,“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记住,别再试图找厄尔尼诺,他不是你能掌控的人。”

徐若洱知道再问也没用,只好咬咬牙,转身爬进通风管道。

她趴在管道里,透过缝隙往下看。

陈默正弯腰捡起地上的对讲机,却没有呼叫保安,只是站在原地,望着通风管道的方向,神色不明。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厄尔尼诺的消息:“骆寅琛已上楼,从西侧消防梯撤离,楼下有辆黑色轿车接应。”

徐若洱加快速度爬出管道,刚换上接应人递来的外套,就看到骆寅琛的车队驶进地下车库。

她钻进轿车,回头看向骆氏大楼的顶楼。

那里亮着灯,陈默的身影或许还在书房里,而厄尔尼诺的痕迹,也像那盏灯的光一样,明明就在眼前,却始终抓不住实质,只留下满肚子的疑惑,跟着她驶向夜色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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