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给了正美镜子。

“你是谁？”

“诶？我是唐桥。怎么了？五条老师？”

“全名？”

“唐桥正美。”

“你记得今天要来做什么吗？”

“咒纹。”

“正美你今天又记忆混乱了哦。你用‘五条’的姓氏。”

“你说是五条就五条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记忆混乱，就这样。”

开始画咒纹之后，五条悟闲聊到：“还记得昨天我们最后讨论到哪里？”

“一打二的难度是hard。老师觉得魔虚罗会怎样适应无下限术式？”

“常规地来说还是领域延展，中和术式效果之类的。”

正美不太同意：“那可是禅院家几百年一遇的宝贝，不会只会领域延展这点招吧。”

“我在涩谷地铁站遇到的植物特级咒灵，还有改变灵魂的那个特级咒灵，都会领域延展来中和我的无下限。他们好像一起上了同一家公文塾补习班。”

“魔虚罗肯定能找到别的适应方法。所以说魔虚罗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啊，为什么有适应这种特性。老师知道下围棋的人工智能吧，听说已经赢过世界冠军了，魔虚罗就像是咒术版的解咒人工智能。”

“大概是禅院的先祖和恶魔签订了契约，骗来了好东西。”

“恶魔是欧洲咒术，串台了，老师有看过BLEACH吧，往敌人身上直接开一个黑腔，把敌人撕裂。如果有这种咒术，说不定能破无下限。”

“好阴险！”

……

……

还真是撕裂世界的斩击。

与宿傩的对战，领域延展、领域对抗、术式熔断的修复、魔虚罗的召唤……很多都是他和正美在那几天的对战推演中设想过的事。

但即便设想过，这一场战斗也打得异常艰难。

五条悟很少有这种分不清现世和梦境的时候。

这里或许是2006年初夏的那霸机场、或者是成田机场……

他看到了天内和黑井在远处的候机椅上聊天。看到了高专时候的自己、杰、夜蛾老师、七海、灰原。

应该是幻想吧，他与正美的束缚会让他再晚一些见到这些想见的人。

……

……

迎接决战的那二十多天里，留下来的高专的人也讨论过一些作战计划。

在听高专的人假设如果五条老师输给宿傩，之后要怎么办时，正美没有太认真听，他和五条老师立下过束缚是秘密，随高专的人去说。

但被问到有什么打算时，他还是老实说：“如果五条老师都打不过，我也没可能打得过，大概……会带着家人跑去外国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比如阿根廷、智利这种地方。宿傩不会有那么无聊，从日本跨海杀到南美洲吧。”

在场冥冥最先反应过来，笑着缓和气氛：“这样也不错。”

众人也感觉到了正美对参与讨论的意愿不强，没有再问正美。

“……由里香使用羂索的操纵肉|体的术式，然后由忧太使用悟的肉|体战斗……”

“……那个……我……不要说得好像已经定了一样，我还没同意。我挺生气哦……”

正美没有再听下去的**，先起身离席，在门口扔下了一句：“姑且我现在被总监部骂是‘五条悟的看门犬’。”

他知道背后忧太跟着他追了出去。

或许那天的作战计划没有再讨论下去吧，正美不清楚。

晚上反而是五条悟去宿舍找了正美，说他知道了上午高专众人讨论时的冲突。

“正美酱这么说，老师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正美酱，没必要生气啦，我是更重视现生的那种人哦。”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有束缚在前，他们说的都是空话。老师不需要知道怎么办是好，就当听到我汪汪叫了两声。”

“听起来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不要这样捉弄老师啦。”

“老师好像一直不太参加他们的讨论。”

“我和宿傩的战斗，是他们插手不了的战斗，忧太也不行。”

“但老师却要和我说这些……老师来看，我有东西送给你。”

正美打开了宿舍桌上的盒子，里面是一盒雪。东京的多磨山区里已经开始下雪，大概是从山里装回来的雪。他把雪给倒出来，翻出里面的鸟蛋：“前天我去后山树上翻了鸟巢，找到了鸟蛋……很抱歉，但是食堂的鸡蛋库存都吃完了，实在很想吃。昨天早上烧了热水装进保温杯，再把鸡蛋放在保温杯里闷。昨天晚上把闷得半熟的鸡蛋泡在蘸面汁调料里，做了温泉蛋。”

高专众人这么多天一直非常紧张，白天他们一直在特训，空闲时大致都在商量对策，晚上因为电力不足，没有电视、网络可以玩，大家都睡得很早。

他没想到正美在特训之余一个人去后山玩了，他接过比商店里卖的小一圈的鸟蛋，带着新奇的感受一口嚼下：“挺好吃的。”

“我在后山还放了好东西。我做了纳豆，埋在雪里。要去看吗？”

五条悟当然同意，两个人跑去了后山山顶积雪的地方。正美挖出了两端绑起的稻草束，从绑起的两端中间掏出了发酵好的纳豆。

“我去食堂储藏室找到了干豆子，煮了之后包在热水烫过的稻草里，埋在雪里几天就能出纳豆……我这可不是死到临头放弃，反而在悠闲度日了。”

但正美为什么知道这传统做纳豆的方法？现代人……正常来说是从超市买的一盒一盒做好的纳豆，没有人会用稻草去做了吧。五条悟故作轻松，暂时按下对正美的记忆可能更加混乱了的忧虑，帮正美把这些稻草束一起拿回了宿舍。

……

……

五条悟重新睁开双眼时，仍是熟悉的六眼视角，感受到身体由庞大的负面力量实体构造而成。

他尝试开启无下限术式，非常顺利地让不可侵包裹住了自己。

他脱下紧绷的高**服外套，袖笼的线已经被他的手臂崩断了——制服内领缝的布标上绣着正美的名字。

无疑这曾是正美的身体。

六眼、刻有无下限术式，覆盖有储藏了大量咒力的咒纹，内里由咒术构筑无惧受伤，这是一副完美的身体。正美不打算使用给天元构筑身体的方法、天元那种方式精度不足——所以用力量最强的完整本体进行拟态，构筑出了五条悟新的身体。

这算是一种由束缚达成的降灵术吧。

五条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被逼用上这种他曾不屑的旁门左道。

重新回到与宿傩的战场，宿傩已经解放为真身，不再用惠的脸。

他接替学生，继续完成这场他不得不赢的战斗。

……

……

战斗结束后，正美没有出现，消失在了这世界上一样。

五条悟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正美，冲绳泄露的封印物他要如何解决……说不定最坏的情况，他会把泄漏物封印到自己身上，倒是与现在殊途同归。

世界、尤其是日本，慢慢恢复着秩序，咒灵为普通人所知，他继续当高专的一年级班主任。

他身上的束缚原本是双向的束缚，正美身上寄放他的锚点，他的身上埋藏着冲绳泄露的封印物的一部分，可现在随着他的灵魂与这团“黑色的污泥”结合，这将它从海沟底部找回的“污泥”结合，他身上曾作为锚的部分与这团本体重新融合——锚的作用达到了，但却丢失了正美。

他甚至不知道正美是消散了，还是失踪了。并不是没有可能消散，因为最后那段时间，正美的记忆混乱越来越严重，先是有时候忘记自己所维持的性别，后来错记名字，再混入了一些本不该有的制造纳豆的方法。

他去网上搜索过那原始的纳豆制造方法，仅在乡下一些偏僻的地方使用，正美本不该懂。这方法或许来自冲绳封印物的“融合记忆”中。

……

……

2037年，冲绳的渔民发现了一位昏迷在海滩上的少女。

辅助监督办公室接到了冲绳县那边警局来的电话，说有一个昏迷的女学生在海滩上被渔民发现了，醒来之后她说自己是东京都立咒术高专的学生，读二年级，名字是五条正美。

年轻的辅助监督一听是五条，赶快打了伊地知监督的电话把消息转递过去。

伊地知一听名字是五条正美，整个人激灵了起来。那个年轻的辅助监督肯定不知道唐桥正美是谁，但是他是知道唐桥正美的。他赶忙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去冲绳——五条悟在海外出差，后天才回来。

“伊地知？你怎么变老了。”

伊地知被问得一头雾水，首先这个女孩为什么认识自己，还有为什么和唐桥正美长得……那么像？

不过他乖乖回答：“我已经46岁了……”

“五条老师呢？”

“欧洲出差去了。”

伊地知摸不清楚这孩子和五条悟到底什么关系，但总归要把人带回东京。他问有没有证件，他可以帮买飞机票。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钱包掉了。”

伊地知有点崩溃，这要怎么回本岛。

看到伊地知额头上的汗，对方笑了起来：“我可以噼啪一下回高专。”

说完人已经消失了。

伊地知崩溃看到一分钟之后手机的办公系统里面，高专结界报警有外人进入。

两天后五条悟出差完了回高专，没想到有个惊喜等着他，他记忆里十六七岁的唐桥正美在高专教室等着他。

唐桥一跃进入冲绳泄露的封印物前，他们立下的束缚，在他的视线与唐桥接触时运作起来。

……

“如果你要我同意你这么做，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你最后能平安归来。我们定下一个束缚？”

“这会削弱我去控制这些污染的力量。”

“你现在是我的学生，我作为老师要保证你能回来。”

“五条，别太入戏，我不是真学生。你有没有想好束缚的内容？”

“如果你跳下去，即便成功同化了这个泄露物，但很可能会失去自我，忘记自己是谁。这可是战场上可能高达几十万人形成的负面情绪的聚合物。我们立下一个束缚，你再次见到六眼时，可以从六眼的持有者我这里取回关于你的记忆，用于补全你可能残留不多的记忆。”

“也就是说，你作为一个锚点，只要我再次遇见你，我就可以取回你的记忆中关于我的所有事。我以此为楔子，将自己的记忆重新找回。”

——只要记得那双天空色的蓝眼就好。

——我将自己所有应该知道的东西都寄放在了那里。

……

唐桥正美不打算说自己其实先落在了平行世界，先被那个五条老师捡到了。

那个五条老师身上没有关于唐桥正美的回忆，所以她没有获取到有效的记忆锚点，而是得到了一些五条老师咒高二年级之前的记忆碎片。

所以会认为自己是五条悟老师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会以为自己是咒高二年级学生，也清楚很多五条家的咒术小秘密。

那个五条老师输给了宿傩，濒死时依靠束缚的力量，将灵魂送回了事先定好的正美身上的锚点处。而正美本就不够稳定的灵魂与记忆，被弹出了那团冲绳封印泄漏物，重新回到了这边冲绳的海滩。

在这边冲绳的海滩，身体藉由灵魂信息，将负面力量聚合物聚合为了最初唐桥正美的模样。而因为一开始没有见到六眼，见到的是渔民、医生、伊地知，所以没有取回唐桥正美的记忆，还延续着之前“五条正美”的记忆——

直到现在，她从六眼这里取回了完整的记忆楔子。

“五条老师，重新检查特级咒物宿傩的手指吧。”

“？”

“检查一下比较好。”

“可以是可以。但高专的忌库霉味很重，对接受大量信息的六眼来说很恐怖啊……我早说给那种地方安装博物馆的换气系统，防尘防霉，但结界班一直说结界难改。”

“悟君，你说特级咒物真的是毁不掉的吗，还是说以前的咒术师太菜了，又想省事用这种东西当镇物，才说毁不掉。”

“说不定是太菜了。拿虚式和高阶无穷对撞这种咒术试试？可能你构筑术式的术式反转，从有到无？”

“或者用现代做法试试，用那些有强腐蚀性的化学试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番外09 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