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街道上即便是在风雪之中也闪耀着无数灯牌,眼花缭乱的店名匆匆自人余光掠过,积雪慢慢的覆盖上去,营造出一片以冷色调为基础却又渲染着各色暖光的雪中城市,似乎这靠海的城市,就连海都变得雪白而静谧。
雪白之下是暗流涌动的黑。
在这样的季节里盛开的花大抵都是不迎世俗的叛逆,不过在人类的干涉下,或许连本该并不叛逆的植物也懵懵懂懂的点缀起不属于它们的季节来。
望着街对面的花店,嘶鸣的猫可以说是叫得撕心裂肺,过路的人大概是都感觉到心底发毛,只觉得这猫对着空气嘶哑哈气分外瘆人、毛骨悚然,在白昼眼里,它是一只胆子大的的确有些出人意料的小家伙。
一只念叨着“为什么还不去死”的怪物,就那样虎视眈眈地紧盯着店内,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不妙。
但这样的怪物在城市里多得就像是地下密密麻麻的白蚁——可以一脚踩死,但多得让人碰都不愿碰一下,是中原中也淡淡扫一眼就会无视走过的程度,因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人群这么多,突然动手会被用对待异类和神经的眼神看待的,说不定还会引起惶恐,因为他们展现出来的异能力。
白昼走过去抱起这只在飘雪下这只快要从黑色变为白色的猫,本是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而颤抖着身体、高耸着脊背的猫在卧入白昼怀里后慢慢的平静了下,但是仍对那面目可憎并不断说着诅咒的怪物龇牙发出警告的嘶鸣。
在人前不再保持着悬浮环绕状态的赤红绒毛披肩就那样搭在白昼的肩上,就像是被贵族披在身上的貂毛普通,也不再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的火焰,却依旧色彩炽热耀眼,就像是她那双美得根本不该是人间该出现的眸子。
炽热、静谧,这两个词就那样融洽而和睦的在这个雌雄莫辨、神明般的孩子身上结合。
她静静地站在那,便连同周身的街道、飞舞的雪、暗沉的天成了一幅绝世名作,她洁白得即便连初雪都只能自惭形秽的浓密睫羽微微扇动,似乎就像是在风中颠落了一身雾凇的松叶,世人却无察觉,她身上自始至终没有落一片雪。
在发呆吗?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不冷吗?虽然那团火焰般赤红的绒毛披肩很暖和的样子,可也只是穿了一件衬衫和黑色长裤而已。
——真是将美丽和神性贯彻到了极致的孩子啊。
在过路人忍不住的侧目转头的注视致使总是会走偏路各种撞到绿化带,却又害怕惊扰到她甚至连驻足观赏都不敢的各种情况频发下,花店的店长似乎这才迟钝的发觉了外面的情况。
她是一位年迈的老人,看岁数应当有八十了,老花眼、听力也下降得很严重,致使可以说她是眼盲耳聋,老人哆嗦着手戴上她挂在口袋上的老花镜,杵着拐杖推开门。
满屋的春意馨香便不适时宜的飘了出来,逸散在清冷的雪中,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像是小冰粒般沉甸甸的坠下去,如此这花香便传不远了,不过站在门口的白昼却是深有体会。
“啊啦,真是一位可爱的小客人,是想要来光顾我的花店吗?”
“虽然有些失礼,但还是请恕我直言,您有性命之危。”白昼直言道,比起光顾什么花店生意,显然是性命之忧排在最前面不是吗。
老人耳背,听不大清白昼在说什么,助听器恰巧前段时间出了点问题送去修理了,她也清楚自己的听力有多差,只能按照习惯和一贯接待客人的语句接着道:“请进来吧。”
“那么打扰了。”白昼也是希望到人少一点的地方解决掉这个怪物,在老人出来后,怪物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呢喃声也越发高昂刺耳,老人一背过身往店内走它就跟着冲了进去。
“哗啦啦——”
店内装着各类花朵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叮啷哐啷的响,稀里哗啦的碎,即便是耳背不好使的老人也吓了一大跳,她惊得差点一个心跳过快直接昏厥过去。
老人转过去,看见的就是身后一塌糊涂好不凄惨的场面,门一晃一晃的像是刚刚承受了什么巨力而玻璃碎裂,木制的门框也有了裂缝,眼下生着赤妆的孩子抱着那束花瓶已在地上跌碎却因被她接住而未有摔落在地的向日葵,架子上歪七扭八的花似乎都拥簇着她。
似有流火飞逝而过,光影晃动扰乱了店内恒定的亮度。
紫的、红的、白的、粉的……以及她怀中大朵大朵的金黄。
“抱歉。”孩子沉默了片刻,低哑着声音说道。
好脾气的老人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相反,她第一时间关心的是面前的这孩子有没有受伤,“不用道歉孩子,是不小心碰到哪了?有没有被砸到?没事没事,这些花只要没被踩了,都能养回来,那些花瓶也用了很久了,该换了。”
老人的谅解和包容反而让白昼更加过意不去。
那怪物一进来就直冲老人而去,充满了破坏欲的它肆无忌惮地掀起了周围的架子,让这些瓶子里花都被倾倒跌落下来,这并非是她的过错,白昼却无法置身于事外,自恃‘我其实是救了你’的恩人态度来对待老人。
白昼放下怀里的猫,猫一落地便喵呜喵呜的蹭了蹭她的脚便跑向了老人,白昼则是弯下腰捡起了好几块碎片,第一次发动了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能力——时间魔术。
这是自她记事起就留在她身上的魔术刻印,能控制被她所触碰到的事物的时间,可倒退可向前,无限制,能够倒退或推前多长时间全看魔力的多少,但却有着以下四条不容忽视的使用规则:
1.施展的目标本身需至少保留10%的部分,若是生物则至少需要保留30%的本体且消耗的魔力将为非生命体的三倍。
2.未被污染,没有与其他事物融合或掺杂在一起。
3.在使用过程中必须保持意志的绝对清晰、理智和不动摇。
4.一次只能对一个个体使用。
这个能力除了她本人,只有中原中也知道,但中原中也对她这个能力比对她脖子上的伤痕还要讳莫如深,直接让她今后对谁都不要提及一字。
在白昼的手中,属于一个整体的碎片如同时间倒流般汇聚拼凑起来,裂缝自愈,恢复到了破碎前的完美无瑕。
“诶唷,这不是我常喂的那只咪咪吗?它原来是你的猫吗?”老人的注意力都在跑到她面前的黑猫上,老人面容和蔼的蹲下来地伸出手去抚摸黑猫的头。
“并非,我并没有那个条件来养只猫,我与它没什么差别。”白昼将复原的花瓶放回架子上,将地上的花一枝枝捡起来,分门别类的放回它们应在的地方,然后用炎属性魔力娴熟烘干地毯,“我也只是在门外发现了它。”
“那我岂不是让这孩子久等了?”老人面上流露出内疚的神色,“咪咪等一会儿哦,奶奶给你开一罐猫罐头弥补弥补。”
像是能够听懂‘猫罐头’这个词,黑猫兴高采烈的发出一声高昂的喵呜声,有些尖细但并不刺耳,充满了撒娇的意味。
“那你——”老人抬起头正想问问那位孩子想要吃点什么,刚才那狼藉的一幕就像是她的一场梦,梦里的满地碎片恢复成了原本完整的模样,与跌落的花一同被重新放回了架子上,而那个神明般白发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若不是那些花插错了瓶,完好无损的花瓶里没了水,恐怕她真会以为那是一场幻影吧?
向日葵没有了,但是在架子上却多出了几张千元的纸币,显而易见的,临走前那孩子已经很尽力在帮她收拾残局了。
老人拿起放在架子上的钱币,眼中流露出几分失落:“啊啦啊啦,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呢。”
那个色彩浅淡却又被灼热赤红之色包裹着、那一眼起就让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在繁花拥簇中遇到丈夫的回忆的孩子,还能见到吗?
“有缘分的话,一定会的话吧?”老人眼里满是温柔的追忆,“下次得提前准备小饼干才行呢,这么冷的天,也要给那孩子准备身漂亮保暖的衣服。”
与流浪猫没什么差别的……神明大人吗?
这个横滨是否让您觉得寒冷了?
“年纪大了啊,就会相信这些东西。”老人感慨,低下头看向扎着翠绿眸子歪头注视她的黑猫,笑容加深,“奶奶这就给你开罐头啊,等一下哦咪咪。”
真想和那孩子结下缘分啊……老伴去世,嫁去东京的女儿除了财产问题外根本不愿来横滨,她就这样独自在这充满了回忆的横滨生活着。
一个人孤零零的,养只小猫是个不错的决定,只是不知道她这年纪能否坚持到这只小黑猫逝世后再死去,应该是可以的吧,她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残局离开花店,白昼怀里抱着那束与她有缘正巧跌落进她怀里的向日葵,她抬起头便遥遥望见了暗沉雪天之中矗立的五栋高耸大楼,那里是给她感觉最不舒服的地方,大概那里的咒灵就如同东京早上地铁的人一般拥挤吧?
她收回视线,向着自己已经想好的手机店走去,将手里的钱几乎花光了大半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家具商场上。
白昼猛然想起了一个家具——被炉。
能够一家人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神器在白昼眼中就是好文明,当然,按照日本的惯例,橘子也必不可少,但贴心的白昼还专门去买了其他粗零食点心。
“需要我们这里为您寄过去吗?”家居店的导购员看着面前有着蓬松白发的孩子眼神格外温柔,显然是被激发了母爱。
“不用了。”白昼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绝了,擂钵街那种地方,除了那些别有目的的或是只会在黑暗中出没的人,外面的人谁会乐意进去呢,她一手抱着向日葵、手肘挂着装着手机盒袋,一手单抬着被打包好被炉,在导购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往回走。
来到四下无人之处,避开所有耳目的白昼就直接飞回了擂钵街的家,把被炉摆进了家里,芥川银第一时间就来体验暖乎的被炉了并第一个得到了白昼的圣诞礼物——一个手机。
两人充满仪式感的交换了彼此的通讯号,这样今后无论距离多远,他们都能够联系到彼此了。
“快要织完了吗?”白昼坐在被炉里加速供暖,一旁的本是空置的长玻璃瓶里插着那束被她带回的向日葵,里面水是被她融化的雪水,格外的清澈。
“是的……对了!”芥川银想起了什么,迅速放下了手里快要到收尾的深灰色围巾,离开了被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迅速钻回被炉里并将围巾递给白昼,“这是您的!”
白昼珍重的收下并当场围起来,厚实的米白色围巾将她下巴都完全遮住,她蓬松轻逸的雪白长发也被裹起来在围巾边缘挽起一个秀气而懒散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软萌。
“暖和吗?”芥川银被可爱到了,她看着白昼对围巾爱不释手分外喜爱又小心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开心得冒泡。
“唔。”白昼没有摘围巾,哪怕会被热到脸蛋变得红扑扑也舍不得拿下来,她就几乎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剥了橘子喂给芥川银,芥川银一面加快手里的进度给最后的深灰色围巾收尾一面美滋滋的吃下白昼喂的橘子。
“中也哥和龙之介还没回来吗?”白昼通过仓库那扇通风的高窗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雪已经下大了,她开始不大放心了,毕竟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虽然是异能力者,但在她眼里都是会生病受伤的人类,尤其是芥川龙之介。
“中也哥带着哥哥出去的时候,说是给我们准备的礼物差不多应该到了,去拿。”芥川银给手里最后的深灰色围巾打好结收尾完成,这条无意外就是芥川龙之介的了,叠好围巾,见家中两个男孩还未回来,饶是有中原中也,芥川银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我去找他们。”白昼坐立不安,她刚一起身,仓库的门便被推开了,呼呼的寒意直往里面灌,来者进来后迅速把门合得严严实实。
“哈……哈……我们……我们回来了……”像是知道他们晚回来会让家里的两个妹妹会担心一样,赶回来的两个男孩都是上气不接下气,芥川龙之介就不必说了,中原中也都是如此,一看就他们是去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白昼从他们身上闻到了硝烟和血的气息,她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中原中也和她说过他偶尔会有选择的通过那些地下暗组织的赏金任务来赚取生活费用和物资,等他们条件好了他就不会做了。
看见中原中也对她露出的爽朗而又略带歉意的殷切笑容,她回以了一个温软的笑容。
“欢迎回家,中也哥,龙之介。”
“啊……抱歉久等了,我们回来了。”
【唠唠叨叨的作者君】:
把白昼一家子的相处和生活发上来的时候,真的是无法不去想五条悟说“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的场面,大小舅子和妹/姐夫关系一直十分僵硬。
虽然是从高专悟开始写起来的,但是我会在涩谷事件开始的那一刻结束。
怎么个结束法?
就是——涩谷大乱,咒灵方地铁围攻五条悟之际,就在五条悟被狱门疆封印,咒灵方大喜之际,地铁上天花板被轰出一个大洞,随着赤红的流火贯穿而下,等赤炎散去,咒灵们看见的是肩披金绣边黑领白西服大衣的白发女子捡起了地上的狱门疆,她将狱门疆放进那火焰般的绒毛披肩里,从横滨收到五条悟消息提前赶来的最强特级之一抬起眸子眼神冷彻看来,淡淡道:
“抱歉,我要在这里把一切都解决了,那还些后生还没强大能够经历如此大战的年纪。”
狱门疆里的五条悟:(自信打招呼)嗨!老婆!
白·26岁白发大美人·昼:总之请做好被中也哥嫌弃的准备吧,悟。
五条悟:嗨呀,那多不好意思,也有段时间没见大舅子了哈哈哈哈
中原中也:五条悟你给我在这个方块里待一辈子吧!丢人!!!滚出横滨!!!
——就会这样结束,因此在此之前登场的角色:乙骨、狗卷、惠、悠仁都会有机会出场的。
五条悟:等等结束之前先把我放出来吧?
作者:那么开始今天的小剧场吧。
五条悟:我觉得还是先——
作者:感谢本世界的新双黑为我们准备的节目!
五条悟:等——
【横滨的小剧场】:
敦:大家好!我是中岛敦!这次小剧场请多指教!
芥:……
敦:芥川的专注力果然很可怕啊,是在背对词吗?不用紧张啦,太宰先生说只需要分享一下我们的日常就行了,毕竟艺术源自于生活。
芥: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在下要和人虎搭档,但是既然站在了这个舞台上,哪怕搭档是人虎,在下也要做到让白昼姐称赞的程度!虽然不太清楚说相声是什么。
敦:(讪笑)不愧是芥川你,三句不离白昼小姐呢。
芥:你在小看在下吗人虎?
敦:?
芥:在下明明是两句不离白昼姐!
敦:你故意的吧?!
芥: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在下讨厌你了吧。
敦: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芥:因为你是白发。
敦:???
芥:凭什么你能是白发?!在下却只有鬓发才有那么一点白!
敦:那很重要吗?
芥:明明在下才是白昼姐的弟弟!
敦: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吧?!外貌不一样太正常了吧?
芥:但是如果有更多的相同点,那么毫无疑问能在潜移默化之中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敦:所以这就是每次打起来你都意图剃光我头发的理由?
芥:在下只是防备于未然。
敦:那么话说回来,芥川你有做出和白昼小姐更加相似的努力吗?
芥:当然。
敦:那么是什么呢?
芥:(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其中一根递给敦)吃。
敦: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芥:这就是在下做出的努力。
敦:分享吗?果然是白昼小姐的风格啊,(毫不设防的拆开糖纸把糖塞嘴里)——!!!!
芥:(面无表情的把自己那根塞进嘴里)你要是敢吐出来,在下就让你死。
敦:(口水流成瀑布)好酸——这已经是在人类承受范围外的酸了!我在啃柠檬吗?不!这是凝缩了十几个柠檬的成果吧?!
芥:(忍耐)但这是白昼姐最爱的味道,白昼姐的耐酸能力已经超出人类范畴了!在下不能认输!
因被酸得面目狰狞,新双黑被破防倒下,本次小剧场到此结束。
事后,中也看向开心吃着特制酸糖的白昼,欣然:怎么样?
白昼:喜欢!
中也:那就好,我给你买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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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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