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时候，晨奕的妈妈发来消息说晨奕不太舒服周五不太想上课。李与回复了几句安慰的客气话便结束了。

过后周五上午的时候，家长又发消息来说晚上可以继续上课。

李与心里起出一阵烦躁，这就像以前说放假又不放假的事情一样令人难受，确实明明就要上课的，但是经过这一出，难免会有重重的落空感。

一中午未睡，李与急急忙忙地备课印资料，完事放松下来时开始不住地期待起晚上下课后的时间……

晚上，临近九点，课堂时间进入尾声。

“老师”，晨奕突然小声地叫了下李与，“小李老师，我和我妈妈聊了，可能我们再上几次课就先不上了，我想要休息。”

李与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晨奕，恍惚间觉得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肩膀上也压着小孩子的烦恼石头。

“没事的晨奕。” 李与放下了手中笔，或许现在叫停晨奕的心情继续讲题才是应该的，但是李与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反正自己也不是学校里的老师。

“小李老师，班里有男同学……骚扰我的朋友怎么办。” 晨奕抬起她眼睛，眼底压着疲惫的黑眼圈，“我和妈妈说了，可是她最后只告诉我不要乱说这个词，认真读书就行了。”

李与看着晨奕的眼泪哗的一下从眼眶滑出，再大的眼睛都兜不住一个人伤心的情绪。

晨奕抬起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对不起老师。”

李与难受地皱了一下眉，抽出一张纸替晨奕擦了擦眼泪，递给她，“没关系，我们不需要对不起。”

“晨奕，有的时候可能需要我们自己先帮自己，当你觉得有人的举止让你……你的朋友不舒服时，当下就可以大声指出来，表达出你的厌恶，不要怕他们的嘲笑，去反驳他们的嘲笑才是应该做的。”

李与其实不敢多说，也难以多说，她没有资格，她做不到真正地帮助到晨奕，但她也狠不下心来不安慰妹妹。

想起上次她和自己吐槽的成绩的事情，李与措辞了一下决定敞开“朋友”这词来讲：“或许你和妈妈讲的时候可以侧重到你的不舒服，你妈妈都同意你暂时“休息”一下了，也肯定能理解到你。”

李与尽量往好的方向和她说：“晨奕，或许有的时候我们努力了也不一定有特别明显的效果，甚至除了成绩之外也会有不少让我们烦恼的事情和人。”

李与边说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一个图形，学着她的老师说道：“你看，这个叫指数函数，你现在还没有学到，不过没关系。”

李与指着函数图像上的一个拐点说：“在这之前，就是我们厚积的阶段，我们不要怕在分数方面的挫折和挣扎，这些你的积累终归会化成你的一部分，在渡过这段瓶颈期后就是爆发式的增长了。”

李与看着妹妹安静下来专注听着她讲的神态，继续说道：“但分数并不能代表你，替代你，成为你。缺了一节课几节课都没关系，时间虽然不等人，但是也不着急催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节奏。”

“所以我们自己的心是怎么说的，是很重要的。

他们说的不存在的东西，不要怕，当下就可以反驳；

他们令人不适的举动亦可以当下就表达厌恶，虽然我们并不能也不能改变他们的行为，但是我们可以远离。

不管对方是男生还是谁，如果影响到你自己，我们都可以当下先“表达”，再向大人们反馈。”

李与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你不妨可以和自己对话，问问自己该怎么做，或许一下子我们并不能立马解决掉令人烦恼的东西，但是在这里面的处理中我们会渐渐学到该怎么去面对我们周围的人和事。”

晨奕听着听着把头抬了起来，泪痕干涸在她的脸颊上，红润的眼睛却开始回神有了生气。

“老师，是不是变成像你一样厉害就没有烦恼了呢。”

李与失笑了下，无奈道：“不是的哦。”

“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你可以尝试着去看书，看更多的书，我们生活里有很多东西其实在几千年前的前辈们那就开始苦恼和探讨了，或许在这些文字里你也会发现你可以用起来的答案。”

晨奕小声地说道：“老师，我好少看书。”

李与看着妹妹的红眼眶渐渐褪去，鼓励道：“没事，现在开始就可以了。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下课前，晨奕塞了好几个自己做的小发卡送给李与，李与本想下意识拒绝的，犹豫了几下还是接受了，“你自己做的？好漂亮！”

晨奕被夸的时候脸上终于有了笑颜，她一起出来送李与出房门。

李与：“谢谢你哦，我走了拜拜。”

“小李老师再见”，晨奕心里默默地念：谢谢小李老师。

……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乱洒颗颗珍珠雨，忽晴忽雨自难收。

好在南方的春时常过渡地也快，下完近一个月的雨，再放晴几天便进入炎热的日子了。

程云带着李与去坐了两站地铁，来到这个区的一个大型超市。

“好爽啊……”

李与按捺不住地兴奋，推着车和程云笑道：“本来只是要买水果的，这一来我肯定又会买很多东西了。”

她边推着车边看货架上的商品，两人慢慢悠悠地逛着。

“怎么突然会想到来大超市逛呢”，李与对比着货架上几款奇曲的口味，顺口问道。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逛这样的大超市，顺便家里也缺一些日常用品了，想着正好可以买一些。”

李与听完哦了一声，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一个关键词“家里”。

“家里？”李与最后还是选了最常吃的巧克力口味的曲奇，疑惑地问道：“你是本地人？”

“不是呢，我是自己出来租房子住了。” 程云伸出手凑上前去，拿下来她刚刚看到李与犹豫的玫瑰味，“我买这个，这样你也可以尝到。”

李与闻到程云凑前来的味道。她平时一直都觉得香水不管是大牌还是小众都没什么好闻的，路上遇到只觉得香到刺鼻。

但是程云身上的味道特别舒服好闻，想让人愿心醉沉迷地沉睡下去。

之前几次李与也隐隐约约地闻到过，只是这次程云的脖颈从她面前划过时更加浓郁了。

李与：“你喷的什么香水啊，好好闻，特别适合你。”

“嗯？香水？没有啊”，程云撩起袖口闻了闻，“应该是洗衣液或沐浴露的味道，不过正好我这两个也要用完了，你恰好提醒到我要买了。”

“好好闻。”李与小声地说完才接上被味道打断的电路，“天，所以你现在独居是吗！”

“是啊”，程云弯着眼看向李与，怎么能说好好闻呢，这句话对于程云来说过于暧昧了，但是她不敢迈出朋友之上动作，她不敢去猜李与的看法和感受，也怕两人的邂逅到成为朋友的这一切变成一场空。

“好羡慕！我也想要出去住！真的好讨厌这里小小的宿舍，床与床之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过道，对壁很近，每次回到宿舍都感觉自己被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两人顺着程云刚刚的话自然地来到生活区开始挑生活用品。

“等我做完这趟家教过了暑假就出去住”，李与给自己鼓气道。

程云看着李与的样子想起自己手机里的一个小猫表情包，好像一个站立的小猫。原来我还是无法忽视自己的心情，你总是真诚坦然又可爱，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李与的脑袋，鼓励道：“肯定可以尽早出去的～”

李与一愣，僵在那里，抬头看到程云对着她笑，不禁心跳漏了一拍，而后急速地跳动着。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回想起小的时候在北京吃的糖葫芦，酸甜甜地蜜人。

程云后自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内心狂跳，一顿紧张尴尬，怕吓到了李与，连忙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下意识就抬手了。”

李与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红，但她不想让程云看到自己居然会害羞的样子，她想不明白怎么气氛变得越来越暧昧甜蜜了呢，比早上的那杯蜂蜜水还要来的让人更有贪欲。

她假装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你不是要挑洗衣液和沐浴露嘛。”

程云看见她慌忙低下脸侧过去的样子，然而火烧的耳朵暴露了李与现在的模样。像玉米在烤箱里爆开的那一瞬，程云一愣，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种可能。

她不敢确定，之前李与问过一次她有没有男朋友，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不敢去猜李与为什么脸红。

李与看到程云发了会呆，只是感觉她的神情不太对。明明自己刚刚也被吓了一跳，倒是张口大咧咧说道：“没关系的啦，你都说了下意识的嘛，只是太突然我被吓到了。”

“对了，你平时用什么味道的洗衣液和沐浴露啊？”李与戳戳状况外的程云。

“啊，我一般嗯，嗯都是看哪个性价比高，呃哪个优惠直接买那个，没有特地去挑味道。”程云结巴了一下回答着。

“你看这几个”，李与往上面指了指……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程云和李与一起对比着各个商品，欢乐的欧美歌从天花板间的音响涌出，两人笑笑闹闹里了解了对方很多的喜好，各自都暗戳戳地留意记在了心里。

程云看着李与一到零食区就雀跃着介绍她吃到过超级好吃的零食。

那双聪慧又可爱的、泛着纯净水光的含笑的双眼一下一下地挑动着她，就像夏天的柑橘一样多汁甘甜，而程云却是只无法掩欲的蜜蜂，在努力地寻找她。

一想到之前和她一起探讨时静静思考的李与，一看到现在和她分享吃到的好吃的、发现有趣的事情的藏不住幸福的心情的李与，

她突然觉得李与可能是优雅的长颈鹿，或像是鬼马的狐狸，又或是灵动的金鱼。

程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运可以遇到李与，还好当时鼓起勇气选择了等待。

回去的时候李与抱着一大袋子出来了，东西太多了扎不了袋口，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时还是掉了包薯片出来，她一边向薯片道歉，一边自然地叫程云帮她捡起。

两人坐着出租车回去。李与打开一半的车窗，任夜晚的风灌进身体里。

不断飘扬的发丝，若合若离地暧昧地贴在一起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心情，李与渐渐的在肆意的风地举托下睡着了，歪靠倒在程云的肩膀上。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电视上，程云只会觉得很俗套。

抑制不住的甜蜜的慌张，害怕自己的心跳吵醒正睡得香甜的人，少女的心快要冲出胸膛。

低头是她垂眸的睫毛，和让人想不顾一切吻住的唇瓣，此刻程云愿意这俗套的剧情发生一千次一万次。

月儿啊月儿啊，请告诉我，我是不是那个特殊的人，我是不是对于她特殊的人？

星星啊星星啊，请告诉我，她是否可能愿意接受我，拥有我；请告诉我，她会喜欢梨还是苹果，她会接受我的梨吗？

我认认真真地问我的心，它清楚地告诉我，我贪婪地想和你成为唯一的关系；我又问它，你是否也会想占有我，想强烈地占有我呢？

不知道，程云只知道自己彻底地完蛋了。

“乱洒颗颗珍珠雨”化用自柳永的“乱洒衰荷，颗颗真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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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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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会喜欢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