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钟声在寂静的教室里回荡，提醒着所有人，期末考试即将来临。

温时晴坐在座位上，随手翻着数学笔记，目光却不时地往前排的方向扫去。

自从那天给常遇讲题后，她开始刻意留意他的状态。

他仍旧是每天放学后留在教室里，独自埋头刷题，几乎没有和任何人交流。即使有人和他搭话，他的回应也很简短，态度既不冷淡，也谈不上亲近。

这样的人，在班里并不多见。

温时晴觉得不太对劲。

她回忆起自己曾经的经历。学习压力大、被成绩困住、拼命想要追赶的那种无力感……她太熟悉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学习焦虑，或许过一阵子就会缓解。但常遇的状态——她觉得，问题可能不仅仅是学习上的压力。

他不像是单纯为了提高成绩，而更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温时晴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翻着笔记本。

她想知道答案。

可她也知道，常遇不是个会轻易向别人坦露内心的人。

她不能直接去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那样反而会让他产生戒备。

那就慢慢来吧。

温时晴心里这样想着，低头翻开数学试卷，在最后一行的空白处写下一道题。

——下一次，他再卡住的时候，她就再问问他吧。

期末考试前一晚，整个宿舍楼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温时晴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数学笔记，耳边是舍友们压低声音的讨论。

“这次数学卷子会不会很难啊？”陈姝遥趴在床上，手里抓着一本练习册，愁眉苦脸地问。

“你就算再担心也不会变简单。”另一个舍友一边抄着公式，一边无奈道，“不过这次我听说……好像有不少压轴题。”

温时晴听到这句话，微微一顿，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某个身影上——最近一直努力补数学的常遇。

不知他复习得怎么样了？

她合上笔记，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不再继续思考，关掉台灯准备休息。

——无论如何，明天都会有答案。

…

第一场考试，数学。

考场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温时晴翻开试卷，迅速扫了一遍题目。

难度中规中矩，但最后两道大题，确实不太好解。

她冷静地拿起笔，开始答题。

过了十几分钟，她无意识地抬头，看向前排的常遇。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握着笔，表情冷静而专注，眉头微微蹙起，显然已经进入了解题的状态。

看来复习得不错，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长时间卡住。

温时晴收回目光，专心继续做题。

整个考场沉浸在紧张的氛围里，直到铃声响起，所有人才停下笔，陆续交卷。

常遇走出考场时，明显松了口气。

“怎么样？”走廊里，程焱走过来问他。

常遇沉默了几秒，低声道：“还行。”

“真的假的？”程焱挑了挑眉，“你不会又把填空题全空着吧？”

常遇没理他。

他抬头，视线扫过前方的温时晴，她正站在栏杆旁，轻轻揉着手指，似乎是在放松自己刚写完试卷的手。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微微侧头，朝他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常遇的心跳莫名顿了一下。

温时晴只是稍作停顿，随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考完了，先别想。”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平静，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常遇愣了愣，片刻后，低声“嗯”了一句。

…

第二天，历史考试。

常遇的主场。

考完试后，班里许多人涌到常遇身边，问他答案。

“这道题答案到底是‘变法’还是‘改革’？”

“法家思想那个，你写的是韩非还是商鞅？”

面对这群热情的同学，常遇难得没有不耐烦，随口应付了几句，就被程焱拉走。

“你考历史就跟作弊一样，没意思。”程焱感叹，“不过你数学真能考好吗？”

常遇没说话，只是想起昨天的数学考试，心里竟莫名生出了一丝期待。

也许这一次，他真的能比之前好一些。

他忽然回头，远远地看见温时晴站在人群外，并没有凑过去讨论答案，而是静静地翻着下一科的复习资料。

…

最后一场考试，英语。

这场考试结束后，意味着期末考彻底落幕，所有人都轻松了许多。

走出考场的瞬间，程焱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终于考完了！寒假要来了！”

“先等成绩出来吧。”女配1号叹气，“这次感觉好像比上次难。”

温时晴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看向常遇——他站在走廊尽头，仰头望着天，神情有些恍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常遇。”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温时晴顿了顿，语气平静道：“辛苦了。”

常遇怔了一下。

这句话太普通，可从她口中说出来时，却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味。

好像她一直在关注他。

常遇低下头，嗓音有点哑：“嗯。”

…

成绩出来的那天，校园的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冬日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投下长长的影子。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一圈学生，嘈杂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这次的数学卷子好难啊，我就没见过这么难的！”

“你难，那些学霸可不一定……”

温时晴走到人群外，轻轻踮起脚，看向成绩单上的名字。

——第9名，温时晴。

她的目光微微一顿。

进前十了。

虽然这比她在原时间线上的高一时的成绩好很多——毕竟已经也算上过三年高中了。

但这次文综考得比她预想的要低一些。

虽然原本就那样子。

思索片刻，她微微皱眉，想着是不是哪个知识点疏忽了。

“温时晴，你进前十了？”陈姝遥惊讶地问。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人群里有人在寻找自己的名字，也有人在讨论这次成绩的排名变动。温时晴的目光在名单上扫过，很快找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12名，常遇。

温时晴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人群外的常遇。他没有挤过去看公告栏，而是站在稍远的地方，手插在口袋里，似乎对结果并不急着确认。

但温时晴知道，他其实在意的。

他这次的数学，及格了。

虽然只是刚刚及格，但和上次相比，已经算是进步了一大步。

这证明，他之前的努力并不是徒劳。

“常遇，你这次数学考多少？”程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温时晴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程焱一手搭在常遇肩上，带着点揶揄的笑意，“该不会还是只有五六十多吧？”

常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九十几。”

程焱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睁大眼：“真的假的？！你数学及格了？”

常遇没有回答，默认了这个事实。

温时晴看着他平静的表情，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个在教室里盯着试卷却迟迟下不了笔的身影。

这次的成绩，比她想象中好一点点，但还不够。

常遇的数学虽然及格了，但依然不是他的优势科目。相较之下，温时晴自己的短板——文综，在这次考试中也有些拖后腿。

她知道自己的短板一直在这里，但这次的考试比预想中更明显地暴露出了问题。

寒假该怎么把文综搞好？

她不想让这个短板拖累整体排名，至少在下次考试前得想办法补上。

正在她思索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温时晴。”

她微微一怔，侧过头，就看到常遇站在她旁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他今天的神色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语气也带着点他一贯的冷淡：“你数学考得不错。”

温时晴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抬眸看他：“……你是想说什么？”

常遇顿了顿，低头看了她一眼，嗓音平稳地道：“寒假，你帮我补数学，我帮你补文综。”

温时晴微微睁大眼，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常遇会主动提出这种事？

他之前虽然愿意听她讲解数学题，但大多时候是她主动，而现在，他竟然直接提出交换补习……

她一时有点惊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态——是真的需要她的帮助，还是单纯觉得这样比较公平？

见她不说话，常遇微微皱眉，以为她在犹豫，语气平淡地补充道：“你之前教得还行。”

温时晴：“……”

虽然这评价听上去像是在夸她，但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别扭？

她低头思索了几秒。

确实，如果寒假能让常遇帮自己补文综，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他的历史很强，其他文科科目也不差，而她自己则可以继续帮他巩固数学，两个人的效率都会提升。

而且，这样的话……她还能借这个机会更深入地观察他。

确认他，究竟是不是那个未来的历史老师。

温时晴垂眸，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

常遇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站在公告栏前，周围是熙熙攘攘的学生，他们的交谈简单而自然，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约定。

但温时晴隐约觉得，从这一天开始，某些事情，可能正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