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颤抖着，慢慢的靠近他“康玧？我不要，不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哭着，拼命的摇着头“都怪我，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啊．．．．”我抱着小康玧红眼青面的魂魄，绝望的哭着．．．
卫奇慢慢走进了密室，金色的青铜面具，已经破碎了，露出了他一半的脸，露着的半张脸充满了愤怒。
“卫奇，康玧他．．．我该怎么救他？”我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卫奇的眼睛，就像个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水源一般。
卫奇却冷冰冰的避开我的眼神，走到扈冥面前“小蓉在哪里？”
扈冥的血从后背流出，侵满了他的道袍，他表情痛苦，却故作镇定“左蓉是陛下亲赐蓉夫人，自然是去了小王爷的封地了”
“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带她走的吗？”
“那也要掩人耳目啊，人在马车上，你去寻便是”扈冥想了下，换上了恭敬的语气“卫英雄何必动这么大气，气大伤身啊”
卫奇不削的看了扈冥一眼，提了下手中的剑“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自然！”扈冥对着卫奇点了下头
卫奇摘下了破碎的面具，扔到了地上，面具触及地面的一刻，碎成了粉末，也将我心里的希望摔得粉碎。
卫奇离开了，甚至看都没有看，他曾经称为主人的小康玧一眼，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因为这个丞相家的小女人左蓉，因为她卫奇和扈冥达成了某种共识，他更为了这个叫左蓉的女孩，放弃了信任他的小康玧。我之所以这样说，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救我们，还因为小康玧曾对我说过，玉佩的位置是卫奇告诉他的．．．
如果世上的事都是轮回因果，那么这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康玧变得冷漠的因．．．这世上的人也并不都是天生残忍、冷酷，可能他经历了世上最残忍的背叛。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小康玧的脸，和长大后康玧的脸重叠在一起，我的心剧烈的痛着，不知道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伤心．．．
扈冥从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慢慢走近，目光变得阴狠起来“夫人，吾告诫过夫人，不要自找无趣，毕竟是吾养育的夫人，吾与夫人情同父女啊，夫人还是把那妖物的魂魄交于吾，吾便给夫人一条活路。”
“休想．．．”我护小康玧在我身后“你这种人还敢称是父亲，我呸，真是让人作呕”
“看来你真的不是她”扈冥叹了口气“说她是我的女儿都是高抬她了，哼，你以为后甄真的是什么皇亲国戚吗？她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妇收养的弃儿，因为出众的相貌，才有幸成为了吾与陛下为大业培养的工具．．．”扈冥一脸狡诈“只是陛下不知道，为保后甄的衷心，吾更改了她天命，促成了她与姒杞王爷青梅竹马之情。”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疑问道
“为的让你死个明白！”女人站在扈冥身边，瞪大了眼睛“师傅，是徒儿大意了”
扈冥点点头“无妨”
女人伸出手，手臂上的红色胎记很是明显，她轻轻一挥手，一众弟子向着我走来，我被逼迫着，向后退，直到身体顶着石台，再无可退。
此时，我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我忍不住低头望去，竟是一条沾着血的棕色尾巴。尾巴只露出了一小节，剩下的被石台上垂下的长长的黄色符布掩在里面。
我掀开了符布，几百只狐狸的尸体层层堆叠在石台下，大多数狐狸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前面，有的还不停的流着血，看上去很是恐怖．．．
“你们．．．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我一只手抱起小康玧的肉身，一只手用匕首指着上前的人，小康玧的魂魄发着抖，他抓着我的衣袖，乖乖跟在我的身旁。
这时，从小康玧肉身的衣袖中，掉出了一块云团形状的玉佩，除了玉佩的中间有一个小按钮似的东西以外，这个玉佩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扈冥看到玉佩却明显一惊。
我放小康玧坐到地上，麻利的捡起了玉佩。
一个着青色衣衫的弟子，慌张的从密室底层的顺着台阶跑上来，手里还捧着一只纸叠的青蛙，弟子俯在扈冥的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弟子说完，扈冥对着我换上了笑脸，命众人退下，改和我打亲情牌“吾此时思绪万千啊，看着你的脸，就想起儿时甄儿嘟着小嘴，撒娇非要吾给她买酥糖的事了”他虽然说着这些，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手中的玉佩。
不用他说，我也知道着玉佩的重要，我此时有了可以和他谈判的筹码，我在想，或许我可以救回小康玧．．．
我将匕首放到衣袖里，举起了玉佩“你不必跟我虚伪，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把玉佩给你，但是．．．要等我们安全离开之后”
扈冥连连点头“好好好，吾都答应”
我抱起小康玧的身体，看着小康玧青脸的魂魄问道“你能回到身体里吗？”
小康玧尝试了几次，却怎么也回不去，他指着满是钉子的肉身“姐姐，钉子”
我点点头，用力的扒着钉子，好不容易拔出了一颗，可没想到，我握住铁钉的手却燃烧起来，我赶紧丢掉了铁钉，但灼烧的疼痛加上胸口的伤，让我瞬间没有了力气。
原本站在扈冥身边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的后面，见我痛苦，她从我身后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接着，随手捡起了那颗被我丢掉的铁钉，狠狠的刺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拼进仅剩的力气推着女人，抵抗中，我看到了在女人耳后翘起的一小块皮，直觉让我伸手去撕那块翘起的皮。
当我用力的撕下，女人果然中招，放开了我，用手捂着脸，在原地哀嚎起来。
可是，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来模糊，赶忙将玉佩塞到了吓傻了的小康玧怀里，我大声喊道“玉佩啊，如果你真的有通天的本领，就带这个孩子走吧，去哪里都行．．．带他走吧”
但是玉佩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扈冥疯了一样，一剑刺向抱着玉佩的小康玧的魂魄。
我赶紧挡在小康玧的前面，我也知道这一剑便是我的极限了“康玧，姐姐怕是要失言了，不要害怕，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你还会再遇到我。”
我脖子上的血慢慢滴落到了玉佩上，玉佩泛起白色的光
“姐姐，我．．．”康玧看着我，眼泪簌簌落下，话还没说完，他的魂魄就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连同玉佩一起了消失。
“谢谢你，玉佩！”
我回过头，对着扈冥得意的笑着，用手舒展了下，褶皱的红色华服，这华丽鲜艳的红色，很好的掩盖了血迹，如果没有腹部插着的这把剑，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受伤一样！
姒言估计是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他看着身上插着剑的我，先是不可思议的愣了下，随后快步向着我跑过来。
我从未见过，姒言如此失态，他到我跟前跪了下来，紧紧抱住我，我对着姒言挑拨道“国师虽杀我，但王爷万不要为我报仇啊，是后甄与王爷夫妻缘浅，来世在做．．．”姒言捂住了我的嘴，不愿我说下去。
姒言哽咽着抱我在怀里“莫要说来世，今生怎么能没有你．．．”
我能看的出，姒言的眼泪落得真情实意。
姒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不让你杀，就是在说你一定要杀了扈冥．．．
姒言看向扈冥，眼神里全是杀意，扈冥却轻描淡写的威胁道“王爷不要忘了，当初，是吾帮你把你与杞王爷的命转换了过来，也是吾帮你得到的后甄，后甄今日如此下场，无论你舍与不舍，都是她的命！”
我想要反驳，但再也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皮都不再能睁得开，我闭上了眼睛。
我不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好像也不再在乎了，这应该就是死亡吧．．．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走在一条布满光点的河流里，周身飘着明亮的黄色光点，身下是镜子一样的河底，我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样子，一个灰色的残破的灵魂。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要去哪里，我不停的向前走着，就这么向前走着，我好像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一直一直不停的向前走，不知疲倦，不知劳累，一直走，一直走，好像没有时间，没有思想，好像．．．也没有尽头。
一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我的视线被这只手遮挡的严严实实。
一把黑色的伞举到了我的头顶，隔开了这些金色的光点。
一张永远笑靥如花白色的面具，面具上有一朵小小的梅花，风过时会随风摇曳。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我面前，他带着面具，我好像永远也看不穿他面具后的情绪。
“淳于姑娘，不可以再往前走了，我们回去吧”溪若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你是．．．溪．．．若”所有的记忆在溪若叫我这声淳于姑娘的时候，回到了我的脑海中。
“嗯，我们走吧。”
我牵住了溪若的手“这里是哪里？”
“虚妄之河”他似乎怕我听不明白，接着说道“这是一条洒满黄色荧光的、只有源头没有尽头的、用来流放亡魂的河流，离冥界越远荧光越亮，你看，这里的荧光已经很多了，再走下去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好奇的问道“那这些荧光是什么？”
“亡魂，当亡魂消失时，就会化成这河里的荧光。”溪若带着我向上游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着我，我们上升速度很慢。
溪若为我撑着伞，自己的身子露在外面，任那些黄色的荧光落了他满肩，我有些担心“那你来这里可以吗？我的意思是说，这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
“不会，也就我这种非人非鬼的．．．可以来去自如了吧”他的语调高了些“你在．．．担心我吗？”
“嗯”我点点头。
这时，我们已经游到了河面，白色的光变得异常强烈，耀的我睁不开眼睛。我只感觉到水从鼻子和嘴中冒出，呛得难受，不停地咳着“咳咳咳．．．”
我睁开眼睛，我正躺在水塔的平台上，李昊捏着我的鼻子，用嘴不停的，向我嘴里送着气，不时按压着我的胸口。
“．．．亲，你你你，不要要要要，在压压压压啦啦啦啦”我被他按得话都说不完整。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李昊，看到我醒了，高兴的抱起我，虽然李昊全身也被冰冷的井水湿透了，但有一股挡不住的温暖从他的胸口传来“你要死了，溪若一定会杀了我的”
“嗯嗯”我知道是溪若救我回来的。
只是，我现在心里乱乱的，脑袋里也乱乱的。
我环顾着四周的断臂残垣，仿佛我在夏朝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但这梦，梦的太痛苦，所有的经历太真实了，我害怕自己一松手，还会回到梦里，所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住李昊，用这份触及得到的温暖，来确定真假。
“本来以为你看我身材好，想占本少爷便宜，但是从你的力度上来，你这是要害我啊．．．你不会尸变了吧？”
“李昊．．．我害怕，害怕，就让我抱一会．．．好吗？”
李昊显然被我问住了，张着手臂，动都不敢动。
康玧从水塔西面的门里出来，不化骨厉沓道长走在康玧的身后，厉沓的手里还捏着一个发着光的绳子，绳子的另一边捆着挑唆厉沓的那个带着纱帽的女人。
这是什么情况？这女人不是厉沓的人吗？
康玧和厉沓牵着女人，向着我和李昊走来，放开了李昊，上前迎着他们
“你们这是？”
他们身后的女人，看着厉沓发出讥讽的笑“他们？他们才是真正可怕的人。我告诉你，淳于央，你选错了，他才是能改变一切的人。”
“他要是厉害，还会让你在这成为我们的鱼肉？”李昊不耐烦的对着女人反问着，随手摘掉了女人的纱帽
李昊一句却问的女人哑口无言，一张俊俏的女人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但我总觉得这张脸怪怪的，难道是．．．
我走到女人的身侧，看到了她耳后的掀起的一小块皮，我用力的撕开。
一张从没见过的脸出现在眼前，只是不知道这张脸下，还有没有其他的面孔？
我撸起了她的袖子，她的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你到底是谁？”
不可能！如果她是夏朝的人，怎么会活到现在？
她神情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里“我？我不记得了．．．”这话看似在狡辩，但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我狠狠盯着她，眼睛里含着眼泪，质问道“那你记不记得康玧是怎么死的？后甄又是怎么死的？”
女人回过了神，仔细的盯着我打量。
康玧听到我的话，眯起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后甄？”
也对，在康玧的认知里，我那半斤八两的洞悉因果的技术，是肯定不会知道这些的。
众人看向我，我解释到“我．．．．．”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穿越到后甄身体里的事，我的嘴像是被封住了，张都张不开。
李昊看着我笑了起来“还能怎么知道的，肯定是溪若说的”
我无奈只能跟着点了点头。不能说就不能说吧，毕竟我经历的未必是真的。
康玧的眼光，不屑的扫过我，对着厉沓说道“道长深明大义，识破了奸人诡计，康玧佩服”
“不敢当，厉沓不日就会离开，只是我虽化解了一是危机，日后公子还要多加小心，也望公子可以对李氏子孙多多照拂”
“切～不用，你自己不要跌了李家的面就行，自己都管不好，还担心别人”
厉沓道长看着李昊无奈的摇了摇头。
康玧就是康玧啊，道个别还一副别人欠他的钱的态度“告辞．．．”
厉沓道长却恭敬的向着康玧作揖，我对着道长狐疑的看了一会，跟在康玧身后，和李昊并排着离开了水塔。
回去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危险和紧张，连不时吹过的风都显得轻盈多了，李昊与我并肩走着，康玧走在我们的前面。
“李昊，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我掉到水里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确定要听？”李昊瞪着他的大眼睛
“嗯”
“那我要吃烤鸭，你请我吃烤鸭我就告诉你”
“呸．．．”我看着他撇了撇嘴
“哎，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可是跳到满是僵尸的水里救了你啊，你看我的手都磨破了”
“管我什么事啊？我又没让你救我”
“你这个绝情的女人”说完，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他突然捂住脸“而且，人家．．．”
“啥？”我看着他的举动哭笑不得
“人家．．．初吻都给你了”李昊娘里娘气的锤了一下我的肩膀，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回了家。
我真是气到吐血，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
前面就是外婆家，康玧倒是放慢了脚步，转过身面向我走来，那张美到窒息的脸，让人只看上一眼就不由流连，我却有幸这样紧紧的盯着。
康玧眯着眼睛，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突然问道“怎么？不打算问问我？”我们停在了原地。
“李昊他是个，问什么说什么的人，你是个想说才会说的人，所以你不愿意说的，即使我问，你也不会说”
“掉到水里．．．怎么变聪明了呢？”康玧的语气略带调侃
“康玧，你小的时候，真的很善良，很可爱”
康玧微微挑了下眉“你好像很了解我？”
我摇摇头“不了解啊，我猜的，康玧”我继续向前走“如果我们是真的夫妻，你觉得怎么样？”
康玧冷笑了一声“这要问问溪若啊，我是不介意多一个人侍奉我”
我白了他一眼“当我没有问”
康玧倒是来了兴趣，言语轻佻“说出的话，哪有收回去的道理．．．真巧，现在我倒是寂寞的很”康玧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
我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你之后去哪了？很疼吧？是不是很害怕？”
“你说什么？”康玧听到我的话，很是不解。
天还是黑的，一天都没有过去，梦里过了那么多天，那些经历又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分不清梦和现实，变成疯子？
“没什么．．．我在和李昊说话，他救我的时候，手受伤了”我快步跑进了门。
李昊敷着面膜 ，似乎是听到了我和康玧的对话“算你还有点良心，央央，这样吧，你给我手抹抹药，我就告你发生了什么”
我本想说呸，但是看着他一脸可怜相，点了点头。
我拿出了医药箱“手给我”我一边心不在焉的给他涂着药，一边等着李昊的话
“其实啊，是康玧骗了我们，这一切都是他和厉沓作的戏。他和厉沓是老相识了，厉沓的度化，还是他帮的忙呢” 李昊轻轻的用指尖抵了几下面膜“从那个女人找到厉沓开始，他们就开始密谋了，为的就是引出真正的养尸人，得到她手中的玉碎”
“玉碎？”我记得掐着我脖子的姬敏儿肚子里有一个亮亮的东西爆了出来，我试问道“是不是在置我死地的女僵尸肚子里”
“对呀，不过她还真是倒霉啊，玉碎在肚子藏得好好的，就因为随着水喝了你的血，你的血和玉碎产生了反应，然后肚子就爆了”
“我也没想下去啊，再说，还不是她把我下去的，你怎么不说我倒霉啊”我看着他，一脸不快。
李昊不依不饶，我和李昊大闹着吵了起来，谁也不认输。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于大力的声音
于大力的声音苍老嘶哑“姑奶奶．．．救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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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藏在肚子里的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