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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宣十一年冬，天降祥瑞，永安王府的梅花旁竟结出了朵朵玉芙蓉般的霜花。

同日傍晚，王妃生下了小王爷，取名风华。

举府大喜，摆宴三日。

十年后。

王府内，读书声朗朗悦耳，离风华捧着卷轴，吟诵夫子今晨教诲的诗书。

忽有一阵清风从门缝徐徐而来，夹带着桃枝香，离风华顺着风来的方向望去，就见狭长的门缝之间，一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冲他眨呀眨。

里面有人吗？

那只大眼睛似乎是在问这话。

离风华放下卷轴，没心思和人打哑谜，直言：“没人，不过你不能进来，外面等着。”

“不嘛表哥。”暮雪自小娇养惯了，没规没矩，直接蹦了进来。

许是太久没来了，忘了她表哥屋子的门槛高，一脚进来了，另一只脚被绊住了。

“砰”的一声。

人摔得结结实实，离风华感觉自己坐着的椅子下的地都动了。

“你，没事吧。”

离风华坐得端端正正的，问她有没有事，暮雪疼得直抽抽：“你摔一下试试......哎呀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扶我呀。”

暮雪比他小一岁，今年九岁，个子长得慢，小小的一个，看起来玲珑精致，人又古灵精怪，像个冰雪聪明的小白兔。

实则坏得很。

小小年纪，爬树抓鱼，抓知了斗蛐蛐，地上水里都有她，倒腾得像个浑小子。

浑小子都没她浑。

“哎，疼啊！”暮雪拍离风华的手背，“表哥你给人上药能不能轻一点。”

离风华本来觉得都是屁大点的的孩子，给对方上个药没什么，但眼下对方瓷白的膝盖上乌了这么大一块，他仅涂了一小块就觉得有点不合适了。

药瓶往暮雪手里一塞，人扬长而去：“你自己涂罢，涂完就走，别多待，于礼不合。”

“就知道掉书袋子。”暮雪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木质雕花窗外，人影远去得看不到了，暮雪才记起什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桃枝，上面的花已经发黄衰败了，幽香都染在了她的身上。

桃枝是从她表哥的院子里刚折的，折断的痕迹在很明显的地方，不知对方看到是什么表情。

暮雪捂着嘴偷笑了会儿，把桃枝放人桌上的正中央，满意道：“于礼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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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离风华负手立于满树桃花之下。

有下人在一旁陪同，见他望着树上一处久久未动，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当即大惊失色。

“何人干的，”下人惊道，“小王爷息怒，奴才这就去查。”

离风华摆手：“不必了，花枝而已，来年又会再长。”

见他浑不在意，下人松了口气，拱手应着“是”。

视线收回，离风华往房里走去，突然道：“你何时看出我愠怒？”

下人忙摇头：“未曾，奴才说说而已。”

他的喜怒很难猜，似是天生的薄情，少时的性格便是不温不火，不过待人良善、做事稳重，深受老王爷喜爱。

能让这个凉薄小王爷产生情绪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即使是不高兴的情绪，也能让人若有所得，值得与人称道。

烛火摇曳，离风华放下书卷，准备更衣就寝，视线倏然瞥过桌上的桃枝。

他走过去，又把它往角落挪了挪，轻嗤道：“顽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