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咖啡馆枪击事件”的缘故，很多人提前结束了这次旅行，离开了冲绳。

五条悟和夏油杰嘻嘻哈哈地跑出咖啡馆，外面是行人寥寥的空旷海滩；晴朗的夜空中高悬着巨大的月亮，将海边照得异常明亮。

“哗——”

海浪滚滚而来又匆匆归去，让喧闹了大半个白天的海滩重归平静；海风鼓起少年们的度假风花衬衫，抚平了打斗带来的褶皱。

整个世界安宁美好，仿佛从来就没有什么诅咒。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夏油杰的心中忽然升起这个念头：如果所有的诅咒、所有的咒灵，全部都消失掉就好了。

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沉寂，伸手抓住夏油杰被风扬起的衬衫下摆，问道：“在想什么啊，杰？”

夏油杰停下脚步，双手插兜，看向广袤无际的大海，好像还没有从沉思中脱离出来：“我在想，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诅咒永远灭绝呢？”

五条悟微微一愣，手臂搭上夏油杰的肩膀，用一种叹息一般的语调说道：“这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啊……”

夏油杰笑了一下，跟着叹了一口气：“思考这个应当是没有意义的吧？想也知道，这道题大概是无解的。诅咒从人类的负面情绪当中诞生，我们作为人类，怎么可能没有负面情绪呢。”

五条悟扭头，看着挚友年轻的侧脸，欲言又止。

然而这个瞬间却也奇迹般地被捕捉到了。

夏油杰转过头来，与五条悟四目相对，温柔地说：“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悟？”

五条悟：！

好神奇，他的心脏，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软乎乎的。

他张开嘴巴，忽然看到一条弹幕在视野上方划过：

「『今晚月色真美』！快说『今晚夜色真美』啊，五条老师！」

五条悟：“……”

他笑了笑，摘下墨镜，看向遥远的海岸线：“不止是‘负面情绪’呢，杰。”

夏油杰愣了一下：“什么？”

五条悟的嘴角微微上扬，低声说：“‘诅咒’这种东西，可不止是从负面情绪当中诞生的。”

夏油杰立刻就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没错，只要是强烈到一定程度的感情，都有可能形成诅咒，比如足够强烈的怨气，足够强烈的恨意，甚至足够强烈的……爱欲。

他的亲亲咒灵，不正是在这种类似的爱欲当中诞生的吗。

他有些无奈地笑起来：“是啊，悟说得没错。所以，果然还是不可能做到……”

“但是，”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的眼睛，认真地说，“杰，我们咒术师是不会像非术师那样制造咒灵的哦。”

提前了一年，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给出提示，杰会是什么表情呢？

五条悟安静地等待着。

夏油杰继续笑着回答：“啊，因为我们的负面情绪都转化成了咒力嘛，负面情绪也正是我们的咒力来源，所以说‘咒力’和‘咒灵’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仿佛整个人都僵住了，最后缓缓、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同期那双流光溢彩的漂亮眼睛，不敢置信地说：

“你该不会真的是个天才吧？悟！”

“啊，你该不会才刚刚发现这一点吧？那也太迟钝了，杰！”

五条悟先是笑嘻嘻地承认了“天才”的评价，然后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杰是想到什么了吗？”

夏油杰双手握住五条悟的双肩，激动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很简单啊，悟！咒术师之所以不会产生咒灵，是因为负面情绪转化成了咒力！那么只要让非术师也学会转化，咒灵不就慢慢消失了吗？！当全世界的非术师全部变成了术师，那么咒灵也就灭绝了！……啊，等下，不，不对，没有那么简单……虽然非术师可以学习关于咒术的理论知识，但是他们的大脑本质上和我们不同，所以还是不行，说不定还会被诅咒师胁迫利用而人为制造出强大的咒灵……啊啊，真是伤脑筋啊！”

五条悟却反常地没有像平时那样陪他一起激动，而是格外安静地说：“原来杰是这么想的吗……”

“……？”

夏油杰一脸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不然呢？悟以为我会怎么想？”

“这个嘛……”

五条悟微笑着，轻飘飘地说，“老子还以为，杰会想要把全世界的非术师都杀光呢。”

“哈？！”夏油杰震惊了，“你是在开玩笑吗，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想法啊？那也太……变态了吧！”

他皱起眉头，严肃地看着五条悟，认真说道：“说起来，从刚才开始悟的情绪就不怎么高呢。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但就算再怎么辛苦，也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啊。我们咒术师天生就是为了守护非术师而存在的，怎么可能对他们做出那种事？”

他放缓了语气，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摸了摸五条悟的头，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悟比我大几个月，但果然还是不能放心……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憋在心里，明白了吗？”

五条悟：“…………”

六眼的视野当中划过密密麻麻的弹幕，大概是对他的控诉吧，但他一条都没有“接收”到。他的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呼吸变得不再畅快，又像是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空旷漏风。

复杂的感情像海浪一样将他淹没，让他差一点就无法继续维持“15岁DK”的人设，只能勉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悟？”

夏油杰看着异常沉默的五条悟，开始反思：难道是自己说得太过分了，伤害到了悟的自尊心吗？那么张扬那么热烈的悟，应该不会愿意承认自己也有压力吧！

“抱歉，我……”

道歉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五条悟忽然伸出手臂，将他紧紧、紧紧地拥抱住了。

夏油杰眨眨眼睛，有些迷茫，但手臂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近乎本能地回抱住了五条悟。

夏油杰：“……”

他回过神来，有点僵硬、有点尴尬地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背：“没、没事的，悟，有我在。”

……好奇怪啊，难道悟真的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巨大压力吗？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愿意承认？！

——原来我在悟的心里，已经重要到可以像这样敞开心扉了吗？

夏油杰心头一动，把这种类似于感动的奇怪情感先放置到一边，缓缓地安抚着五条悟的后背，默默思考，随后心头一震：悟的压力，说不定是真的！毕竟咒术师的力量源于负面情绪，而我们可是东京咒高的最强组合啊，这不就说明我们两个就是整个咒高最负面的人吗？

“……”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突然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明明平时感觉很快乐啊？

和悟一起上课很快乐，惹夜蛾老师生气也很快乐，和悟一起执行任务很快乐，普通的打架也很快乐……

夏油杰越想越想不明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名为疑惑的漩涡，却听到五条悟幽幽地说：

“拥抱的时候就不要再思考了吧，杰？”

夏油杰：“……”

他更疑惑了：“为什么每次我在思考的时候你都会知道啊，悟？你是在我的心里放了什么监控咒灵吗？”

五条悟笑了：“真的有那种咒灵的话，早就第一时间被你吞掉了吧？”

夏油杰也笑：“真的有那种咒灵的话，悟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五条悟的胸腔震动起来，他笑着说：“然后呢？杰会对老子使用吗？”

夏油杰忍不住哈哈大笑：“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对悟使用那种东西啊，太肉麻了吧？哈哈哈哈哈！”

有路人从旁边经过，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默默地远离了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男孩子。

夏油杰：“……”

五条悟：“……”

“噗……”

“哈哈哈哈哈哈！你吓到他们了，杰！”

“明明是你！说出那么肉麻的话！哈哈哈哈哈我们该不会被当成变态了吧……”

两个人松开彼此，在海边大笑起来。

“砰！”

“哗啦——”

深蓝色的夜空中，突然绽放出了耀眼的花火。

“欸？花火大会不是取消了吗？”五条悟直起身，看着不远处的天空说道。

“是旅店的方向呢。”夏油杰说。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在美丽的花火中回到了海边的旅店。

旅店的婆婆还没睡，正在和为数不多的客人们一起仰头看花火。她看到少年们回来，便慈祥地招呼他们：“来吃点羊羹吧。”

“花火是怎么回事啊，婆婆？没有取消吗？”

夏油杰接过摆放着羊羹的碟子，顺手捏起一个投喂给五条悟，就像是自己吃一样自然。

“啊，这可不是那个花火大会哦，那个很热闹的。”婆婆笑眯眯地说，“这个只是我们自己的一点点焰火罢了。”

她说，有的旅客是专门为了参加花火大会而来的，“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可怕的事情，”她搓着双手，那是一个向神明祈祷的手势，“但是，总不能让孩子们失望吧。”

所以，这只是她的旅店为旅客们举行的、迷你版的“花火大会”罢了。

只是一个渺小的、弱小的人类，为了满足另一些素不相识的人类，而做出的微不足道的举动罢了。

可是这个举动所带来的这一刻，却让夏油杰露出了笑容。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他就自觉地解释道：“我现在感到很高兴，悟。”

他看着美丽的花火，像是对五条悟，又像是对自己说：“对我们来说，他们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弱者，会让我们很辛苦。但是，在这样的时刻，我也会为我自己守护了他们而感到骄傲，还有平静。”

“是吗……”五条悟低低地说着，“老子，知道了。”

夏油杰扭头看他，那双被花火照亮、但比花火更加璀璨的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神色，仿佛此时的悟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同期，而是成长、成熟了许多。

是错觉吧，哈。

夏油杰心想，一定是今天太累了，又没有睡午觉，才会生出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还是专心去看花火吧！

“等花火结束，和老子去一个地方吧，杰。”五条悟忽然说。

“欸？”夏油杰有点意外，“你不累吗？”

明明看着都没什么精神了啊。

“老子说去就要去！”五条悟一把揽住夏油杰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杰绝——对会喜欢的哦！”

夏油杰：！！

这个笑容他再熟悉不过了，一看就是要去搞事的表情啊！

“好的！”

一刻也没有为感冒 大姨妈而痛苦，立刻赶赴战场的是，榜单字数1万5！

这四年，不是，这一周我可怎么过啊夜蛾……XoX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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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一个夏天①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