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目前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心操说，“我把止痛片和感冒药放在水壶边上了……虽然这么说，如果缓解到可忍受的范围内，我个人还是不建议用止痛药的。”
赤谷不自觉地将小半张脸缩进被子里，不太好意思地冲他笑了一下：“给大家添麻烦了。”
在修学旅行的第二天，赤谷海云遭到了重创——她的生理期来了。
而且，由于在前一天的打西瓜游戏中所向披靡，享用了太多战利品的关系，她的生理痛前所未有的严重，甚至连带引发了感冒，不得不缺席第二天的海族馆行程。
爆豪挑了挑眉毛：“整整提前了七天，看来你请假的那几天确实发生了一点不得了的事啊。”
闻言，赤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哈哈，没想到爆豪居然还会记女孩子的生理期啊，不过体贴也是作为男子汉的重要品质！”
爆豪的表情倏地一僵，扭过头留给所有人一个冷傲的后脑勺：“……啰嗦！”
“虽然是低烧，但果然还是让人放心不下啊……”八百万叹了口气，“不如我留下来吧。”
“让我自己睡一会儿就好，而且千代姐马上也会过来。”赤谷说，“请相信我能照顾好自己，大家就尽情的享受修学旅行吧……倒不如说，让大家这么担心就已经让我很愧疚了，如果还有人为我而留下来的话，那就太糟糕了。”
“可是……”
赤谷海云用一种温和的、充满了柔和光辉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同伴：“希望大家能连带着我的份一起，开开心心地玩。”
「秘技·海兔的凝视」效果拔群，造成会心一击，成功击败了在场的所有A班成员。
“不管怎么说，有事就打电话给我。”相泽说，“我把手机号设置成紧急联系3了。”
赤谷点点头：“麻烦您了。”
相泽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其实也没麻烦到我什么。”
作为一个对女性生理病痛没有太多了解的大龄单身男青年，相泽消太在这件事情上基本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这也让他那颗作为班主任的自尊心微妙地有点受挫。
大约一刻钟后，佐仓千代过来了。
“发烧理论上是要物理降温的……但生理期又不能吃凉的东西。”在更换了额头上的冰毛巾后，千代又帮她掖好了被角，“要不要吃点东西呢？营养易消化的粥之类的。”
“虽然用没有胃口当理由好像有点太任性了，但现在确实不是很想吃东西。”赤谷轻声说，“可能是药的关系，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有点想睡觉呢。”
“是吗？那就先睡一会儿好了。”千代看了一下时间，“不过生病期间饿着肚子也不好，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然后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赤谷说，“抱歉呐，千代姐……明明今天难得不取材，可以和野崎学长约会的……”
“没关系的，反正平常都住一起，总能挤出时间。”千代笑了笑，“倒是海云，感觉好久没看到你这样了。”
“这样？”赤谷愣了愣，“生病吗？”
“是这种像小宝宝一样的状态哦。”千代说，“这种时候，海云就算正常说话，听起来也像在撒娇一样。”
“是、是这样啊……”她的脸愈发红了，只好又拉起被子，把自己的下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真的有这么不稳重吗？”
“是可爱啦！要用‘可爱’这个词哦。”千代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好好休息吧，海兔宝宝。”
千代离开后，房间里又回归了寂静。
赤谷阖眼叹了口气，在这片无声的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沉，像是一块掉进了海里的烙铁，滚烫、急需降温——但当真正触碰到冰凉的海水时，又不免有些畏寒，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好从这个生命还在母亲身体里孕育时的动作中寻求一些慰藉。
这种时候，人的心理防线总是特别脆弱。
赤谷其实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这让她回想起年幼时住在医院里的经历。那时房间里的光线总是明亮，温度总是宜人，所有人都对她极尽温柔，她被很多美好的事物包围着，却连一个笑容都没力气挤出来。
尽管她后来渐渐好转，但那种微妙的排斥感却依然残留在她的本能里。哪怕她现在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却依然不太想呆在房间里。
恍惚中，耳畔仿佛响起了海潮涌起时的声音。
赤谷海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她其实很喜欢大海的味道，仅次于猪排饭的肉香、苹果香型的柔顺剂和晒过后的被子。
她本人对香水的辨认能力很低，只有一款让她印象深刻——祖马龙的鼠尾草和海盐，起初那种香味并没有太吸引她，但前调过去后，气味渐渐变得深沉、夹杂着海水的咸涩，一直让她难以忘怀。
可惜她在哥谭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黑暗骑士的状态下，身上不能留特殊的气味，只能在回韦恩集团顶楼的时候，趁卢修斯不注意，悄悄地闻一闻。
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睁开眼想要看看窗外的海景……可惜千代离开前帮她拉上了窗帘。
等生理痛减轻一点……
在意识彻底模糊前，赤谷心想，她一定要去海边散散步，捡一些贝壳回来，不管烧退了没有，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游客认出来。
反正千代姐都说了，她现在像是一个小宝宝。
小宝宝可任性了。
×××
人们要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来创造财富。
虽然远山绘谷觉得这句话本身有严重的水分，但不妨碍他遵循它，比如说为了凑齐去东京的车费而去当外卖员打零工。
不过今天的他大概有点倒霉，因为他在运送途中遭遇了交通堵塞，还是人为的——是的，字面意义上的“人为”，即有一大群人聚在路中央把整条道堵得水泄不通。
绘谷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们并不是闲着没事做跑到这里来聚会什么的，而是有目的地围着一个人……
“白井真吾？”绘谷喃喃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啊……”
白井真吾，代号空间使，是近几年颇受关注的新晋英雄，因为罕见的空间系个性，从学生时代开始就相当有名气了，刚毕业就有了自己的专业团队——当然，这里是指包装团队，不错的相貌外加强大的个性，让他很快就积累了大量的粉丝，成为了新生代中最有商业价值的一位职业英雄。
远山绘谷对他倒没有特别的喜爱或厌恶，他对大部分的职业英雄都不太感兴趣，每年都会有这种走高度商业路线的职业英雄出现，白井真吾只不过是这些人里格外成功的一位而已。
不过，由于他引起了这场骚动，而且还在悠闲自得地给粉丝签名，完全没有半点作为交通堵塞罪魁祸首的自觉……好吧，必须承认这条道比较偏僻，没什么通行车辆可能也是原因之一，但绘谷还是决定把对他的评价降低一点，从“无感”调整为“臭狗屎”。
无论如何，这种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远山绘谷只好暂时放弃自己的自行车，身体力行地背着外卖箱绕个远路了。
花了比平常多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旅馆，绘谷卸下箱子在地上蹲了一会儿，十分心里庆幸今天送的不是拉面。
这一带的旅馆大致分为三个档次，最高档的自然是位于服务区，可以直接从窗户看到大海的星级旅馆；中档的在服务区外，只有少数房间的阳台可以隐约眺望到阳台；最后就是这种陈旧简陋的低档旅店，虽然也不算缺了什么必要设施，但什么用起来都不是那么舒服，而且因为地理位置太偏的关系，如果不想吃旅馆提供的三餐，也只好叫外卖了。
当然，远山绘谷是不会嫌弃它的。旅店再怎么简陋，也比流浪汉住的帐篷要好，而且正是因为这种偏僻旅店的存在，才能让他有打零工的机会。
“请问302房间在哪儿？”
“上楼梯后右转。”负责前台是一位说话十分温柔的中年妇女，“背这么重的箱子一定很辛苦，先喝口水吧。”
“谢谢。”
绘谷接过了水杯，温水淌过喉咙，滋润了因为喘气过度带来的干裂感，也略微缓解了一点自见到那位空间使后不得不绕路的恼火。
就在他喝水的时候，一名旅客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有房间吗？”
虽然这位客人的口吻听起来不太友善，但妇女还是温和地回答了他：“还有两间单人房和一间双人房。”
“一间单人房。”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
远山绘谷将水杯放回了前台，而那位旅客也刚好从他身后经过。他并没有太注意对方，只是依稀记下了这人的大络腮胡子和他的右手的手提袋——后者是因为那是一个高尔夫球杆袋，而这附近根本没有可以打高尔夫的地方。
现在的游客真是越来越懒了，都不肯做一下旅游前攻略……话说回来，来到冲绳的海边居然想着打高尔夫，也让人有点琢磨不透这种家伙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远山绘谷心里感慨着，重新背上了外卖箱。
虽然时间晚了一点，可好在客人没有太生气，反而还给他塞了两颗糖。
这个世界对于好看的人总是有些优待的——虽然远山绘谷真诚地认为音像店的老板是个弱智，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的正确性，因为他的确沾了不少相貌和年龄上的便宜。
其实他本质上和白井真吾这类人也没什么区别吧？都是利用与生俱来的优势来让自己过得更好……当然，短时间内他不会改变自己的评价，白井真吾还是被他划分在“臭狗屎”那档里。
远山绘谷一边走在回营地的路上，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存款进度。
从冲绳到东京的往返机票，最便宜的也要将近四万元，他如果能再努力一点的话，一天收入大约是两千日元，扣去最基础的生活开销……
“那个，不好意思……”
远山绘谷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谁、谁？！”
“抱、抱歉！”对方似乎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我只是想问一下路……”
“迷路到这里来了？”绘谷狐疑地打量着她——一个红色长发，带着草帽的年轻女孩，虽然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但看身形应该已经有十四、五岁了，“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流浪汉的营地了。”
“诶？”少女的语气有些迷茫，“我已经走出服务区了吗？”
“……当然的吧，倒不如说这里跟服务区可是有一段距离的。”
“这样啊。”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今天状态有点不好，中途有一会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结果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到这里了。”
绘谷沉默了一会儿：“一般人感到头晕，难道不是应该停下来休息吗？”
听了他的话，少女也真情实感地沉吟片刻，最后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诶嘿~好像是呢。”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平常肯定也是一个身体比脑子动得快的笨蛋吧。
绘谷叹了口气：“看你好像在生病的份上，我送你回去吧。”
“真的吗？谢谢！”也不知道是被戳中了什么点，少女莫名有些雀跃起来，连走路都轻盈地踮起了脚，搞得绘谷都有点分不清他们谁才是年纪更小的那个了，“您真是一位善良的人。”
“没必要用敬称吧？”绘谷搔了搔脸颊，“我叫远山绘谷，你呢？”
“绘谷啊……真是不错的名字啊。”少女有些孩子气地笑了笑，“我叫海云。”
海云云：请相信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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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章
